戰墨謙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走了過去。
這一頓飯吃得很沉重,葉秋敏銳的察覺到氣氛不對,「墨謙,發生什麼事了嗎?聽雍傭人說剛才唐大小姐來過了?」
唐樂樂睫毛微動,淡淡的道,「我明天會從戰家搬出去住。」
葉秋詫異,看了自己兒子一眼,「為什麼搬出去?」
她垂眸,「正常的夫妻分居而已。」
她在這裡,除了戰墨謙,誰都不自在,更何況她走了,似乎可以成全不少的心思。
唐樂樂第二天一大早就提著行李箱離開了,有年老的傭人來勸她,」少夫人,等少爺醒來了您在走吧,不然他肯定會發火的。「
她笑笑,不在意的道,」不用了,等他醒來會要親自送我,他現在的身體經不起來來回回的折騰,我到了會給他打電話的。「
天色才濛濛的亮,天空還是接近墨色的深藍,她連戰家的傭人和保鏢都拒絕了,直接打的去了市中心,公寓的密碼她也知道了。
空蕩蕩的房間,全都蒙上了一絲灰塵,乾淨而安靜,她站在客廳的中央,只覺得一顆心前所未有的清淨和安靜。
放下行李,把帶出來的幾件衣服掛在櫃子裡,就覺得自己肚子餓了,於是拿起錢包就出了門。
關門的時候,眼睛一眨,順手就把密碼給換了。
在樓下不遠處的隨便買了點早餐,然後又去菜市場挑選了些新鮮的食材,準備中午和晚上自己動手解決。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拎著戰利品回去的時候,就看到門口幾個男人圍著她的門,在拆她的鎖。
高大俊美渾身散發著怒意的男人立在拐角的樓梯之上,墨色的眸泛著泠泠的冷光,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她的鎖。
唐樂樂面無表情的開口,「戰墨謙,你派人撬我家的鎖?」
女子的嗓音在安靜的樓道上響起,男人挺拔的身軀微微一震,轉頭看到她,眸底驀然一亮,幾大步的朝著她走去。
他動了動唇,眸光殷切,還透著隱隱的意外和壓抑的興奮,喉間溢出的聲音異常的低沉,「去哪裡了?」
他以為她跑了嗎?她就算真的跑了他撬鎖有什麼用。
「吃早餐,買菜,」她質疑的目光瞟過那幾個衣服上印著開鎖公司名稱字樣的男人,「你想對我的門做什麼?」
戰墨謙居高臨下的盯著她平淡自然的小臉,「你把密碼換了?」
「這是我家,我還不能換鎖了嗎?」
原本以為他會生氣,誰知男人薄唇掠出姓感的弧度,眼底也沁出笑意,語氣寵溺,似乎這話極大的取悅了他,「嗯,這是你家,你想怎麼樣都可以。」
唐樂樂抿唇,這才反應過來,……這是他名下的房子,她說是她的家,所以他才高興。
擺擺手,戰墨謙乾脆利落的把人打發走了,跟著她進去還不忘提高音量解釋道,「那是專業的開鎖公司請過來的人,可不是我的手下。」
現在重點是他沒事動了她家的鎖而不是他有沒有用權勢!
「你大清早的過來有事嗎?」她把冰箱插上電,然後把買的食材逐一的放了進去,又開始清理公寓。
男人被無視,目光始終如影隨形的跟著她的身影,過了十分鐘,他低啞的覆著委屈的聲音響起,「樂樂,我餓了。」
他一早起來就發現她不見了,心裡一慌,不顧葉秋和千素素的反對徑直駕車來了這裡,一上來,卻發現門鎖打不開,按了十多分鐘的門鈴也沒有人應。
什麼東西都沒吃。
唐樂樂的反應很平靜,拿著抹布擦拭著角角落落的灰塵,「你回戰家去吧,有的是廚師為你準備早餐。」
薄薄的汗意在燈光下反出一片水光,他心裡一疼,起身就過去奪了她手裡的東西,擰著眉頭道,「我從戰家派一個傭人過來,這些都不用你做。」
她的手白皙而柔軟,他甚至不知道他記憶裡嬌貴的女孩什麼時候會做這些事情了,而且自然地完全不是第一次。
唐樂樂重新從他的手裡拿了過來,「你看不出來麼?跟在戰家相比,我喜歡這樣的生活,不需要給我傭人。」
不過是些簡單的家務,她都做得過來。
戰墨謙再次奪了過來,英俊專注的臉面無表情,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笨拙的夾著那塊髒兮兮的抹布,效仿她之前的動作擦拭電視下的櫃子,聲音依舊很低,「好,我來。」
「戰墨謙,你什麼時候能記得你身上有傷!」她覺得頭痛,又無奈。
男人忽然側過臉,深沉灼熱的視線密密的鎖住她的臉龐,「你總是記得我的傷,唐樂樂,你心疼我嗎?」
她的眼睛有些呆滯,沒有開口。
他湊過來在她呆呆的小臉上親了一口,嗓音繾綣黯啞,「可我心疼,你一個人我心疼,你以前從來不做這些我也心疼,所以我來了。」
他不說他想她,他說她心疼她一個人。
她的手指攥緊,冷冷的道,「戰墨謙,我一個人很好,我搬出來就是不想看到你不想面對你,你聽不懂嗎?」
他走過來一把抱住她,下巴蹭著她的頭頂,「你不喜歡的,我知道,」喜歡一個人待著的都只是因為習慣了,他不會讓她養成這樣的習慣,他不會給她機會習慣他的不存在。
她閉上眼睛,心尖微微的疼痛。
哪怕是面對或者承受同樣的事情,他都比她幸運太多,初見沈初的第一眼,她就想起了唐寧暖。
騙人騙己也好,如他當初演那樣一場九死不悔的戲,連著自己也都跟著騙過去,那便輕鬆了許多。
可她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容顏,便輕易的想起第一次知道他們在一起時,她撕心裂肺的疼痛,像個潑婦那般歇斯底里的質問,然後無果。
一直未曾得到,但仍舊有失去的極致的痛楚。
她靜靜的問,「是不是哪怕我跟在一起也不幸福,你也堅持不肯離婚放了我。」
戰墨謙心臟一陣緊縮,俊美卻沒有絲毫的退縮和變化,「唐樂樂,我在認真的追求你,我會重新追求你!」
不要從一開始就判他的死刑,這對他來說不公平。
他吻著她的臉蛋,聲音壓低,喃喃的道,「我知道我曾經做過傷害你的事情,我允許你給我判刑,除了死刑和無期,我都接受。」
除了死刑和無期……他當初,不就是給她判了死刑嗎?
她扶著櫃子從他的懷裡出來,默然無聲的走進臥室,消失在他的視線,及肩的發偶爾被風吹起,整個人的背影顯得很飄忽。
他的心便是一陣一陣的刺痛。
他望著臥室緊閉的門看了三分鐘,薄唇扯出一個自嘲的笑意,隨即把落在地上的抹布撿起來,面無表情的把她沒擦完的地方全都擦了一個遍。
男人自然是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的,他這雙手從小拿刀拿槍長大後碰過飛機坦克就是沒有碰過抹布這種東西!
異常滿意的看著被自己收拾滿意的小公寓,戰少十分的喜悅,洗乾淨手後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已經餓得不行,瞟了眼牆上的時間,俊美一黑,居然十一點了。
他餓著肚子用抹布把角角落落都擦了個遍!
把自己關在臥室的小女人半點沒有要自己出來的意思,思索了一會兒,戰少最終還是本著追媳婦兒就要臉皮厚的原則厚著臉皮去敲了門。
低低黯啞的聲音就那麼一股子可憐巴巴的味道,「樂樂,活兒都幹完了,吃飯行不行?」
唐樂樂一直靠著門板坐著,她沒有他那麼好的聽力,只知道外面有動靜他沒有離開,卻也不知道他幾個小時在做什麼。
失憶以後脾氣真的變好了不少,換做以前誰晾著他幾個小時他早就甩手走人了。
她從地上站起來,面無表情的打開門,正想說話,一眼就看到客廳裡被擦得閃閃發光的角角落落……連地板能能直接躺下睡覺了。
男人捧著她的臉,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我盡量擦乾淨了……看在我認真工作的份上,能不能給飯吃?」
他的手因為常年拿槍,覆著一層繭,摩擦她的皮膚微微有些刺痛,俊美的臉有些孩子氣,半耍賴半帶委屈,呼吸灑在她的脖子上,「真的餓了,樂樂。」
心臟微微悸動,呼吸有些用力,「你可以回戰家,還趕得上午餐。」
他似嗅著她身上的氣息一般有意無意的蹭著她的頭髮,「我看見你買了很多菜回來,勞動也該給點報酬是不是?我只想吃你做的。」
而且他還是帶傷勞動……他已經完全漠視了自己還在養傷這一事實了。
獨屬於他的氣息籠罩著她的呼吸,熟悉的味道在她的鼻翼間不曾散去,她終究還是軟了一寸的心,「好,當給你工作的酬勞。」
他眉目迅速浮上笑意,低頭就重重的親了她一口,「乖。」
唐樂樂脫了外套去繫上圍巾去廚房準備午餐,戰墨謙躺在沙發上很快閉上了眼睛。
雖然不是什麼很重的勞動力,可是大傷未癒,他還是累倦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