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黑燈瞎火的,村鎮裡黑漆漆的一片。天空只有稀疏的星光,這點星光已經足夠讓林風看清楚一切,黑夜並不影響什麼。
這個凡人村鎮規模不大,東西南北都不足一公里,只有不足兩千間房子。現在,鎮子的路上也沒有什麼人,整個村鎮都死氣沉沉的,毫無生氣。原本生活在這裡的人雖然不多,也有著幾千個,但現在,這幾千人已經全部變成了屍體。有些屍體就暴露在街道上,有靠著牆角的,倒在路上的。也有一些屍體是在房屋裡呆著,他們就這麼直接死在了房子裡。
雖然林風已經見多了生死,自己手底下也有著無數的人命,但他殺的都是該殺之人,像現在這種屠殺無辜凡人的行為,也讓林風感覺到非常不舒服。
皺著眉頭,他推開了其中一間民房的木門。
這種普通的民房也沒有太多的講究,低矮的房屋,最外間並不是什麼客廳,而是廚房兼吃飯的地方。正中間擺放著一張四方桌,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正趴在桌子的兩邊,頭耷拉在桌子上,悄無聲息,顯然早已死去。
桌子上還擺著好幾隻碗,裡面盛放著一些蔬菜。那一男一女的面前,分別還有一口碗,裡面有小半碗米飯。
林風可以聞到那米飯微微發餿,泛出淡淡的酸味,但味道很輕,顯然還沒全餿掉,算時間的話最多最多也不會超過兩天。
也就是,這兩口子正在吃飯的時候,突然被人殺死的。
不需要動手,林風只是用精神力略微查探,就將兩個人檢查了一遍,他們全身上下沒有任何傷口,體內也沒有什麼內傷。顯然就像亦夢情說的那樣,他們必然是被人以精神力攻擊,直接殺死靈魂!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直接「腦死亡」了。
「可惡。」林風搖搖頭,轉身離開。
又看了幾間民房,情況大同小異,那些死去的村民有在吃飯的,有在做別的事的——他們全都是在做著手頭上的事情時候,突如其來死掉的!毫無疑問,一定是有人發動了大規模的精神攻擊,幾乎在一瞬間覆蓋了整個村子,讓整個村子裡的人,短時間內全部死去!
到這裡,林風也沒有心情再看了。
「能有這種程度的精神攻擊,最少也是仙人,可是他這麼做對他到底有什麼好處?」
林風自言自語,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對方必定有什麼目的,就是一時想不明白。突然,他聽到了一些奇怪的響聲,似乎是某種東西在蹣跚步行,又發出一聲聲的低啞嘶吼。
殭屍?
林風突然反應過來,這和自己以前見到過的被陰靈宗控制的殭屍,聲音幾乎一樣。而且,數量好像還不止一隻。
「靠!」林風低低罵了一聲,順著那方向走去。
聲音是從村子中央傳來的。一座看起來像是祠堂一樣的高大建築,裡面竟然有幾個「殭屍」正在祠堂裡慢慢踱步,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嚴格地說,他們還不是殭屍,因為他們的身體是活的,並沒有死去!他們的皮膚、肌肉都完好無損,完全沒有殭屍的那種腐爛,而是和活人一樣充滿了活力。甚至連心跳都還在,在安靜的夜裡,能聽到他們心跳發出的輕微「撲通」聲。
但是,他們已經沒有了靈魂,是真正的行屍走肉。也可以說很像是植物人,但是會活動……
「魔煞?」
一瞬間,林風終於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
這種已經沒有了靈魂,卻還能「活著」,並且保持行動能力的人,就是被魔煞控制了!在青雲界時候,林風曾經親眼見到這種情況:低級魔煞吞噬了活人的靈魂,然後趁機控制這活人的身體,讓他在短時間內,還保持行動力。
現在就是不知道什麼原因,有魔煞來到了這村子,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現在有幾隻低級魔煞沒有離去,反而寄生在這些村民體內,控制著他們!
那些被魔煞控制的「殭屍」聽到了動靜,轉過身來。雖然周圍還是很黑,但它們好像察覺到了林風在祠堂門口,於是一個個顫巍巍地撲了過來,動作雖然僵硬,卻很快。那急切的樣子,就像是惡狗看到了美味。
——可惜迎接它們的不是什麼肉包子,而是仙人,是它們無法匹敵的存在。
林風隨手點過,這些行屍走肉在一瞬間就全部倒下了,連同他們體內的魔煞也被殺死。
以林風現在的實力,殺死這些低級魔煞完全不費吹灰之力。但這些本來是村鎮裡的村民,林風心裡多少有些同情。他搖搖頭,輕歎一聲,也沒有心思再留下,就打算轉身離開。
突然又有一些輕微的聲音傳來,好像是從祠堂地底下傳出的。
林風停下來,感受了一下。很快發現,在地底下竟然還有一些微弱的精神力存在,似乎有活人正在下面。
在祠堂靠近一側牆壁的地方,地面上有一塊石板顯得與眾不同,好像是被後來安放上去的。
林風伸手虛抓,一股龐大的力量凌空拉動那石板。他可以略微感覺到一些阻力,石板似乎是被人鎖上了。但這麼一點力量對林風來說簡直可以忽略,只聽到「卡嚓」一聲,鎖直接斷掉。接著「吱吱嘎嘎」聲響,石板被林風拉了起來,又丟到了一旁。
原本石板在的位置,露出了一個黑乎乎的洞口,裡面有一個通向下方的樓梯。
林風沒有遲疑,順著這樓梯走了下去。
本來就是夜裡,下面變得更黑,幾乎完全沒有光亮。林風隨手在旁邊牆上一按,在牆壁上畫了一個照明用的符咒。以他現在的能力,這種符咒也不需要提前製作,也不用什麼符文紙,完全可以隨手在任何地方臨時弄出來。
這牆壁立刻變成了發光的光牆,剎那間,周圍變得一片光明。
「啊——」一個驚呼聲響起來,聽聲音有些稚嫩。
林風也看清楚了,這裡竟然是一個很大的地下室。裡面堆著各種七七八八的雜物,還有大量的麻袋,一些碎裂的地方散落出不少米粒。原來,它同時也是村子裡存放糧食的地方。
在地下室的一角,正蜷縮著一個小男孩,看起來只有**歲。他正吃驚地看著林風地下室的樓道口,眼睛有一瞬間瞪大了,眼神中充滿了驚恐。但很快,又被光亮刺得瞇起了眼睛。
除了這小男孩之外,地下室裡沒有別人了。
看到林風到來,這小男孩突然驚慌喊了起來:「別殺我,別殺我!」
聽到他的喊聲,林風倒是略微鬆了口氣,至少他是個真的活人,一個倖存下來的小傢伙。「別怕,我不會殺你的。」林風用盡量溫和的語氣說著,而且盡量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仙人特有的氣質,加上林風特意散發出的親和力,立刻讓這小男孩安靜了下來。他不再害怕,而是好奇問道:「你是誰?你是仙人嗎?」
「嗯,我是仙人。」林風微笑點頭。
那小男孩突然跪了下來,連連磕頭,嘴裡說道:「仙人,求求您,快救救我爸爸媽媽,快救救大家吧。」
林風有些錯愕,又立刻反應過來,這小男孩說的應該是上面那些村民。想不到這孩子心地還挺不錯,遇見仙人第一個念頭是求仙人救大家。然而這孩子不知道的是,大家都已經死了……
除了這孩子之外,整個村子再無一個活人!
但是既然他還不知道,林風也不想告訴他這個慘痛的消息。微笑道:「嗯,不要急,不要急。」
小男孩繼續懇求道:「仙人,有壞人來我們的村子了,求您快趕走那些壞人,救救大家吧。」
「嗯,沒事的。你先別磕頭了,先起來吧。」林風揮手,一股溫和的力量將小男孩拉了起來,阻止了他繼續磕頭。想了下,這小傢伙一個人恐怕也無法面對村子的慘狀,而且今後沒地方可以去,於是林風決定帶他離開。
他對小男孩道:「你先閉上眼睛,跟我來。」
小男孩乖乖閉上了眼睛,林風抓起他的右手,直接從祠堂的地下室飛了出來,又繼續飛出了村子。
「為什麼我腳下空了……我飛起來了?是您在帶我飛嗎?」小男孩變得興奮起來。
「嗯。」
小男孩又問道:「我可以看看嗎?我好像看看飛起來是什麼樣子的。」
「不行,不能看。」林風注意著小男孩的行為。雖然他的臉上有明顯的興奮、好奇,但他還是很老實地閉著眼睛,一直沒有睜開,非常非常聽話。
這讓林風對這小傢伙很讚賞。一個小孩子,突然碰到村子被「壞人進攻」,關在地下室很久,又突然碰到仙人,還帶著他飛。這種大悲大喜之下,還能有這麼好的定力,也非常難得了。
林風心中對這小孩很有好感,加上本來就打算救他,所以一直帶著他飛回了村外的臨時營地。
到了自己的主帥營帳後,詢問了他幾個問題,又結合自己看到的現象,推測一下,林風已經大致明白了事情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