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孟起就向羽化門辭行,說有事要離開。羽化門的幾個頭面人物都到場送別,大長老趙德尚和少門主趙維權,自然也在送別的行列。他們都看到了,孟起怒氣沖沖,看起來心情十分不好。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和他說著話,生怕一不小心惹這老傢伙生氣。
接著所有人也都看到了,孟起坐上自己的火麒麟離開了羽化門,消失在遠處。他離開的速度之快,簡直讓人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幾乎就是眨眼間就不見了。
大家都在說著:「孟老這回看來是真發火了」。
大家也在說:「那姓石的人也太不識好歹了。」
當然,幾乎沒有人看到,孟起在繞了一個大圈之後,又偷偷地一個人回來了。而這一次,他並沒有騎著火麒麟招搖過市,很低調,很低調,低調到只有林風的少數人,才知道孟起回來羽化門,不知道躲在了哪裡。
另外還有個消息,從昨天開始,也在羽化門內傳開了。
門主的兒子,三代弟子中最有名的那個「廢柴」余維志,竟然生病了!據說他是在凌虛集的時候被人襲擊受傷,又是中毒,又受了驚嚇導致。最近余維志一直呆在林風那個小庭院裡「療傷」。
原本這消息並沒有被一般弟子知道,一般弟子只以為余維志平安回來了。現在聽說了這消息之後,無數的羽化門弟子都大怒,要求羽化門嚴懲兇手,將他碎屍萬段!因為堂堂羽化門的門主兒子竟然在凌虛集這種地方被襲擊,這等於是給羽化門扇耳光,弟子們如何能忍?
在憤怒之餘,弟子們也紛紛關心,余維志的病情到底如何?
可是當弟子們去林風那個小庭院探訪,詢問的時候,無一例外都被林風擋在了門外。在拒絕了好幾撥探訪的人之後,林風乾脆在自己的小庭院掛出了一個牌子。
上面寫著:「療傷期間,謝絕打擾」!
弟子們傳得煞有介事,甚至還有小道消息說,有一次,門主余德成親自去探訪的時候,林風也將門主拒之門外!而且林風還揚言道:「本大師出手,自然藥到病除,你們都放心好了!」
不過越是這樣,大家的好奇心就越強。
今天因為孟起的事情,破壞了林風的小庭院,當時又有許多人圍觀,所以更多的人看到了庭院內部的情形。大家都能看到,庭院內的情況有些特別。有一間房子不但門窗緊閉,甚至連所有的窗戶都拉上了簾子,似乎不願意被外人看到裡面的情況。
消息傳到余德成耳朵裡,他終於有些忍不住了。他親自帶了數名弟子,來林風的小庭院裡看望兒子。
趙維權這個師兄,一直以來都「十分關心愛護師弟」,這一次當然也不例外,也跟著前來看望。
當他們來到小庭院門口的時候,林風堵在了門口,拍著胸脯道:「哎呀哎呀,余門主,我不是說了嗎,令郎的事情,包在我身上!我堂堂煉丹大師,還能解決不了他的小毛病嗎?放心好了!」
趙維權故意問道:「為什麼這麼多天過去了,維志師弟還不見起色呢?」
「你們外行人不懂!」林風大喇喇道,「這煉丹是要慢慢來的,又不是你說好了就好了。你們還是別打擾我了。」
趙維權伸長了脖子往那小院子裡面看去,那裡面飄著白茫茫的霧氣,濃郁的藥香味從裡面傳出來,看起來還真像是那麼回事兒。他當然很想進去看看余維志,不過他打定注意,跟著余德成進去。
於是趙維權湊到余德成旁邊,「好心提醒」道:「門主,前兩天我好像看到維志師弟就坐在那個位置運功的?現在好像不在了,您看……」
順著趙維權的指點,余德成看到了那地點,空空如也,哪有半個人影?
余德成問道:「林賢弟,小兒現在,又在何處?」
「哦,那是因為我把他轉移到房間裡去了,外面風大,容易感染風寒……」
「林門主!我看你是在說笑吧?」趙維權大聲道,「修真之人身體強健,怎麼可能感染風寒?維志師弟雖然實力不強,但也不是凡夫俗子可以比的!」
所謂邪寒入侵,那是凡人世界醫道上的說法,對身體虛弱的人來說,外界邪寒入侵體內,就容易生病。可是在修真界,這種問題幾乎不存在,修真者體內的修煉出的元力,可以輕易將邪寒驅除,根本不會受影響。
「維權啊,不得對林門主無理!」余德成淡淡提醒道。
「是,門主師叔。」趙維權低眉垂目,顯得很順從,卻話裡有話說道,「門主,他支支吾吾似乎是在掩飾著什麼。」
余德成道:「維權啊,注意你的言行……嗯,我們還是進去看看吧,實在是有些不放心。」
「門主,不能進去!」林風急急忙忙伸手攔住他,確實像是在掩飾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余德成臉色一變,低喝道:「你這是做什麼?為什麼不讓我進去?裡面可是我兒子!」
「啊,這……」林風顯得很尷尬。
「哼!」余德成一把推開林風的手,從那門口直接走了進去。
林風退後了兩步,嘴裡小聲念著:「哎呀,這怎麼辦,要被發現了,哎呀……」
趙維權面帶冷笑,迅速跟進。
小庭院裡有幾間屋子,有兩間分別是林風和石塊住的。另外還有一間屋子,門窗緊閉,所有的窗戶都拉上了簾子,顯得特別顯眼。余德成直接就朝著那屋子走過去,一把推開了那房間的門。
幾個人走進裡面,只見裡面昏昏暗暗的,只有微弱的燭光跳動著。裡面一張床上,正躺著一個人。
林風「匆匆忙忙」從外面跑進來,顯得有些緊張。
余德成皺起了眉頭,問道:「林門主,為什麼要搞成這樣?這門窗緊閉,燈光微弱,又是為何?」
林風顯得頗為尷尬,硬著頭皮小聲答道:「啊,這……我不是說了麼?這是因為擔心邪寒入侵,對身體不利,所以必須緊閉門窗,防止邪寒入侵。」
余德成懷疑地看了林風一眼,不再理他,走到了那床前。
余維志就躺在床上,氣息微弱,雙目緊閉。在昏暗的燭光下,也看不清面色。
「快快,掌燈。」余德成喝道。
立刻就有弟子,舀過幾盞明亮的燈,將這附近照亮了。
趙維權非常心急,急忙湊上前去查看。
只見余維志臉色蠟黃,上面還有些淡淡的黑氣,顯得十分嚇人。這蠟黃臉色,還有那黑氣,當然是林風用了一些特殊的藥水化妝而成。看起來就跟病重的人沒有兩樣。余維志的氣息也很微弱,那是暫時封印了一部分修為,看起來就跟一個凝氣境界初期的人差不多,比他原先還要更弱。
余維志的嘴唇一動一動地,似乎在說什麼。
余德成連忙問道:「小志,你怎麼了?你想要說什麼?」
「父親……你來了……」余維志吃力地睜開了眼睛,又似乎被明亮的光線刺眼,努力將頭扭過一邊,道,「這光太亮,我難受……」
「快,快把等熄滅!」余德成連忙喝道。
待到弟子們又匆匆忙忙熄滅了燈光,房間裡變得比之前更加黑暗了。現在黑漆漆的,完全看不清大家的表情。還好燈都熄滅了,要不然余德成、余維志和林風,恐怕忍不住要笑出來,那就糟糕了……
余德成咳嗽了兩聲,大聲喝道:「林風!你怎麼解釋?」
「啊,這,這個……」林風支支吾吾,猶豫半晌,才說道,「這個,令郎他身體正在康復過程中,不要打擾他,稍過幾天就會好的。」
余德成勃然大怒,道:「康復?這像是康復的樣子嗎?」
此時,余維志恰到好處地陪著著,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語氣微弱地道:「父親,我……我可能快不行了……」
「小志!你不要亂說話!你先好好休息,你沒事的!」余德成連忙安慰他,接著又低聲喝道,「所有人都先出去!」
趙維權眼神之中帶著笑意,在這黑暗的環境下,大家彼此都不容易注意別人的神情,他也比平時放鬆了許多。其實,包括趙維權在內,這裡的人全都在演戲。
只不過,他們演的不是同一出……
走到外面,一個個都立刻恢復了應該有的表情。林風面色尷尬,余德成憤怒萬分,趙維權神情急切。弟子們不明就裡,也顯得很憤怒。
「林風!你怎麼解釋?」余德成死死盯著林風。
「啊,余門主,我突然想到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必須馬上去做,嗯,我得暫時離開一下,失陪了!」說完,林風慌慌張張地,就要打算開溜,卻被余德成一把抓住了。
「你別想跑!」余德成抓住林風的手臂,頓時讓林風動彈不得。
余德成吩咐道:「維權,你速去通知太上長老,大長老!還有你們幾個,都去都去!去把長老們都叫來!」
「遵命,門主師叔!」趙維權連忙應命,快速飛走。他早已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讓太上長老和大長老來這裡看看了。
留在原地的余德成,和林風相視一眼,終於忍不住輕笑起來。
「這演戲,實在是太困難了,比修煉還要困難百倍……」余德成表情古怪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