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月22日,14時50分,晴,氣溫零下五度到零下一度,西北風三級。
特事處二層,鍾處長辦公室。
楚懷筆直地站在辦公桌前,看著毫無表情的鍾宇輝少將。
氣氛非常沉悶。
這是必然,楚懷進來整整十分鐘了,鍾宇輝就這樣瞪著他,也不說話,瞪得楚懷冷汗都出來了。
楚懷心裡也冒火得很,伸頭一刀縮頭一刀,反正他又不在意這個工作,你咬我啊?所以,他突然一挺胸膛,第二次斷喝一聲:「特事處七分隊二組上尉楚懷向處長報到!」
這句話,第一次他是十分鐘前在門口喊的,得到了「進來」兩個字。這一回,也不知道能得到什麼字。
「幹什麼幹什麼?吼這麼大聲幹什麼?」鍾宇輝怒道。
「報告!我是軍人,是軍人說話就不能像蚊子叫!」楚懷立即找到了理由。
「喲霍?軍人?你小子還有軍人的樣子了?公然在人來人往的鬧市區動用異能打架,造成了商店損失四百餘萬,另,致使無辜者近百人受傷,其中兩人生命垂危。你還是軍人?」
楚懷眼都不眨:「報告!當時屬下以為有邪派道門鬧事,因此才下了重手!」
鍾宇輝怒道:「放屁!你以為老子是傻子啊?從四周商店裡以及路上獲得的幾段監控錄像上,我只看到是你率先出手攻擊別人。另外,那個女子究竟是誰?為什麼會吸引童雪健道長的關注?你千萬不要告訴老子那是良家婦女!」
楚懷目不斜視,一直盯著鍾處長頭頂後面的川省地圖:「報告!那是屬下的鬼寵!如果自己的鬼寵都無法保護,我學本事來幹什麼?」
「你學本事就是為了保護自己的鬼寵?而且還為了鬼寵讓那麼多無辜的人受傷?這就是你的軍人風格?」
楚懷被鍾處長這句話膩到了,不過,他還是嘀咕道:「華國人口最少十五億,鬼將級的鬼寵絕不會超過兩千,你不養鬼寵當然不心痛……」
「什麼?」鍾處長的耳朵也是靈得很,楚懷那麼小聲的嘀咕,也沒逃過他的聽覺,「你他媽的還狡辯?好好,既然你是軍人,老子就讓你做一個標準的軍人。現在,你馬上到十三層報到,如果不能理解你剛才的話錯在哪裡,就不要回來見老子。」
楚懷嘴巴一癟:「誰願意見你啊?你又不是美女。你也甭處罰我了,我辭職還不行麼?」
鍾處長伸手在卓桌子上重重地一拍:「辭職?你想得美!你既是軍人,就必須得按軍人的規則辦事。辭職可以,兩件事,第一,賠償這次西大洋事件的損失。不多,大約一千三百萬就夠。第二,接受軍事法庭審判,最終判決結果是該將你逐出軍隊也行,該槍斃你也行!你願不願意接受?」
「威脅我啊?」楚懷痞子性格又起來了。
「嘿嘿,你值得我威脅麼?」鍾宇輝冷笑道,「比你還橫的人,我一年要殺上百個!」
「那你殺吧!」楚懷大怒,「但是,在下絕不會束手就擒!」
「好!」鍾處長更加憤怒。一個字出口,整個人已經拉出一條虛影,並在楚懷反應過來之前,一隻有力的大手已經捏住了楚懷的脖子,之後,鍾處長寒聲道,「你別以為自己真是一根蔥。在特事處的眼裡,你什麼都不是!更別考慮放出你的鬼寵,在我眼裡,你那兩隻鬼將級的鬼寵就是垃圾!」
「原來是高手啊!」楚懷的冷汗下來了。
鍾處長是繞過大大的辦公桌,在這間屋子裡形成了一個並不算小的半弧,但是,以楚懷現在的反應速度,居然沒有半點反應就被捏住咽喉。
他不敢懷疑鍾處長不敢殺他,更不敢懷疑鍾宇輝沒有殺他的能力。事實上,就是此時此刻,他忽然覺得,在特使處裡面,所有隊員都有能力殺了他,更別說隱藏得更深的組長、分隊長、中隊長、大隊長、教官、處長、副處長這些人。
也就是說,在特事處的一百九十餘個核心人物裡面,能秒殺他的最少有一百五十人以上。
鍾處長的眼神越發冷凝起來:「現在告訴我,你是要成為一個接受訓練的軍人,還是被我當成逃兵捏碎咽喉的懦夫?說!」
這一個「說」字,如同炸雷一般在楚懷的耳邊爆開,震得他眼冒金星。
至此,楚懷今天力抗童雪健的信心立即蕩然無存。他的冷汗已經淌到了下巴,並滴落在鍾處長那一隻安如磐石的手臂上。
「我……我接受訓練!」楚懷艱難地說道。
他的艱難來自兩方面:一個是生理反應,鍾處長捏住他咽喉的手致使他幾乎說不出話來。第二個卻是來自心理反應。
自發現自己擁有異能以來,他的一切都太順利了,已經讓他產生出巨大的虛榮心和盲目自大的情緒,面對其他人的時候,他總有一種「老子天下第一」的錯覺。
不錯,就是錯覺!
這個錯覺已經將他帶到了一條歧路;這個錯覺已經讓他無限制地擴張著野性;這個錯覺已經讓他以為在自己才是這個世界的中心。
但是,他這個時候才察覺到自己都錯了。
他是文科生,是本科生,很多道理,哦,或者說,很多理論他都懂,然而,當他的認知與現實脫離的時候,迷惘、茫然、自卑、絕望等等負面情緒就會噴湧而出!
他這時候就是這種感覺!
鍾宇輝也是從年輕時候過來的,作為一個四十九歲的男人來說,也曾經抱著無數的夢想,豐富的經驗讓他從楚懷的眼裡讀到了絕望的神態,於是,慢慢鬆開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