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後
再過幾天,春節就要來了。
而紅丹也成功地打進了內部,【皇銳集團】的那個老總裁好像還有意提拔她成為公司的重要幹部,對於這,俞佳是非常高興的,但是高興之餘卻伴隨著慌亂。
因為,祁鈺到現在都沒有醒來過。
有時候,俞佳會想,命運到底是怎樣的兩個字。有人說是掌握在手中,也有人說只是徒勞無功罷了。但無論是哪一種,她從未認真想過,她很固執,自小就固執,固執地生存著,固執地認為人無絕境,只是難找出路而已。
不管怎樣,她始終是希望祁鈺醒過來的。
這一夜,她如往常幾個夜晚一樣,等著顏如佳離去後便悄悄地進入祁鈺的病房,一般是夜晚到來,第二天清晨離去。她買通了守在門前的保鏢,付出的價格並不少,數字達到七位數。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子做,可在支票付出去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做了這樣子的事,站在病房中,遠遠看著那躺在病床上的人,那一次,她獨坐無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今夜,她來的時候經過花店,看到一盤開得特別漂亮的小花,一問,才知道是一種叫山月桂的花,山月桂的花語是:期待。
聽到那個花店小妹這樣子介紹的時候,俞佳毫不猶豫就把那盤花購買了下來,還帶來了祁鈺的病房。
如山月桂的花語一樣,其實她是期待著他早點醒來,期望著南宮瑤那天說的話可以從他嘴裡聽一次,到底是不是真的,同時也期望著她和他能帶著孩子真真正正三人能來一次遊樂場之旅,那一天她答應他的時候,是真心的。
「祁鈺,你說你這前半輩子,就那麼栽了一個女人的手裡,值得嗎?現在那女人,還背叛了你,你說,你這人是不是很犯賤?」
她拿著濕手巾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著他的手,最後又細細地輕柔地在他英俊的臉打轉,又說:「本以為我這一輩子是不可能和你在糾纏在一起的,畢竟你害死了我的家人,呵,可世事往往就是那麼可笑,我們之間有一個孩子,留著你我的血,我和你再怎麼避免都依然不能避免這件鐵打一樣的事實。對了,你兒子讓我給你帶來他愛吃的巧克力,我沒對他說你沒醒來,他還時時吵著要來看你的,但都被我哄過去了,這塊巧克力你醒來的話你就吃了它。」她放下毛巾,從手袋裡拿出一塊巧克力,放到床頭櫃邊,看著那依然沉睡的熟悉臉龐,沉默了半晌,才又道:「謝謝你,祁鈺,謝謝你保住了樂樂。」莫名其妙地地,眼圈竟然感覺有些澀意。
俞佳抬起頭,閉起黑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接著把手袋放到一邊,以自己的手替代撫上那劍眉,那下身的鼻樑,最後落在那沒血色的薄唇流連忘返。
目光,靜靜地凝視著,是感激,也有一些自己沒有意識到的眷戀。
終於,她還是忍不住,淚水滑下臉龐,俯身向前把自己溫熱的唇印上顯得冰冷的薄唇,淚珠一滴一滴地滾落。
「阿鈺,阿鈺,阿鈺……」她低喚。
「你做什麼這麼沒信用?你明明兒子的,為什麼卻不守信用,你知不知道你欠了我很多東西?我不允許你就這樣子像白旭一樣睡下去,你給我醒來,醒來?」
唇下的唇是那麼的冰涼,混著她的淚是那麼的苦澀,可俞佳還是一遍又一遍地去親吻祁鈺甚至下了力道狠狠咬了一口。
血珠,一絲一絲滲出,是熱的,還能證明著唇下人還是有生命。
她楞住,忙又以唇吸掉那些血絲,明知沒有回答,但依然有些擔心地問:「對不起,我激動了些。」
手,又細細地撫摸。
終究,她還是捨不得看到他受一點的傷害。
忽又想到,如果這一次是自己這樣子躺在病床上,他會不會也像她這樣子來探望她,會嗎?有可能嗎?
俞佳苦笑,搖頭:「南宮一定是騙我的,你怎麼可能會那樣子做。」囁喃著,她趴下他的枕邊。
兩顆頭,緊緊地偎在一起,就像以前同床共枕一樣。
夜,越變越深,山月桂的小花在小燈後依舊是那麼的淡雅美麗。
俞佳睡著了,如這幾天一樣地趴在祁鈺的病床邊睡著。
這一晚,她發了一個夢。
夢裡,有小孩的哭聲,有男人的低吼聲。
聽著聲音,很像很像是兒子跟祁鈺,他們兩個,在草地上追逐,互相取笑對方。
她微笑,醒來卻發現眼睛竟然是濕的。
她真沒用,居然又哭了。
看了看窗外,天色已亮,俞佳只好默默地收拾一切。等一下祁家的人就會過來,為了大局著想,她還是提前離開比較好,臨走前,她又想到那盤山月桂和巧克力,如若留下的話是會留下疑心的,她轉念一想,又把巧克力放回自己的袋子,說了一句:「我先幫你保管好這塊巧克力,等你醒來再給你。」接著目光望了一圈床上的祁鈺,抱著山月桂打開門地走出病房。
房外,白雲舒展,她抬起頭,揉了一下乾澀的眼睛,然後沿著走廊一步一步地走下樓。
走廊很長,待俞佳沒走多遠,另一頭的樓梯走來一身影,看到她的背影,怔了一怔,然後裝作沒看見一樣推開病房門。
「阿鈺?」
驀地,一聲尖叫從病房裡傳出來,聲音之大,迴響在整個走廊。
俞佳停下腳步,猛地回過頭……同時,一大群身穿白褂的醫護人員從值班室躥出,每一個都經過她身邊,直直地奔進祁鈺的病房。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俞佳心頭惶惶,也顧不上其他忙跟著往後折了回去。
從不知道這走廊是這麼長的,甚至因為跑得太急地摔了一交,擦傷了手臂,但她不置理會,爬起來繼續奔回那個病房。
她在怕。
怕他病情的惡化,怕他又出了什麼意外。
誰知,奔到房門前時,氣喘吁吁間看到的竟是所有人都舒心地吁了一口氣的模樣。
她深吸一口氣,慢慢地站直身軀,緩緩地走到病床的兩米之遠,聽見顏如佳邊抽泣邊叫:「阿鈺,你終於醒來了。」
那一刻,俞佳的淚水莫名其妙地滑落下來,掉進嘴裡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不能這樣子,又快速地抬起手把淚水擦乾淨。
「阿鈺?」
她無視顏如佳的回頭,走到病床邊,在所有人的面前抓起床上人的手。「你終於醒了。」
病床上,祁鈺一雙眼在她的臉上看了一會,然後又移到顏如佳的臉上,最後在兩人瞠然的目光中慢慢地開口:「你們……」虛弱的嗓音顯得有氣無力。「是誰?」
兩人的眼睛睜大。
一時,竟忘了要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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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忘了?
所有的一切,都忘了,包括她,包括顏如佳,也包括祁家所有的人。
對於這,藍冰在知道後是這樣子笑:俞佳,你的人生真是跌宕起伏,失憶這種事言情小說會出現的事你也碰上了。
若是以往,俞佳肯定會笑。
可是對那一刻的俞佳來說,這話一點都不可笑。
因為,失了憶的祁鈺跟以前的祁鈺,姓子簡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以前的祁鈺,霸道自私。
現在的祁鈺,一改以往的姓子,每天笑臉迎人。
以前的祁鈺,脾氣差。
現在的祁鈺,脾氣好得不得了,替之的是細聲慢語。
以前的祁鈺,死纏爛打,任姓妄為。
現在的祁鈺,溫和疏淡,規律有致。
以前的祁鈺……
現在的祁鈺……
以前的祁鈺……
現在的祁鈺……
她保證,自己絕對有信心挑出十條以上一個人之間的不同。
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最後一條,那就是:以前的祁鈺會煮飯給她吃,會給自己的兒子洗澡,會幼稚地開些惡劣的玩笑。現在的祁鈺忘了她,不會再對她死纏爛打,不會再記得和她的承諾,更別說為她和兒子煮東西。
這天壤之別的差距,讓俞佳一時慌亂了很多,好像一下子所有的東西錯了位,以致她之前計劃的,在他失憶之後,不,是知道他護著兒子讓自己遭受那麼重的傷害後,好像也沒那麼強烈的報復了,但是,祁家始終還是欠她的,他忘了她還是要報復的,這是她在父母和弟弟墳前發下的誓。
於是,俞佳下了一個決定。
「倒追?」
眼前四個人:雲軒,南宮瑤,墨宇,紅丹異口同聲地低吼,你看了看我,我又看了看你,然後一致地點了點頭。
「好辦法?」
慰勞成分多了點。
俞佳哪有不知的道理,但依然一副信心十足地說:「阿鈺以前也追我,現在換我追回他,這很正常。」
「可是……」南宮瑤咬唇。
「可是他失了憶。」雲軒後頭補上。「而且什麼都忘了。」
他們並不能理解一直對祁鈺持排斥態度的俞佳怎麼突然一下子下了個決定說要倒追回他。
「所以,我才說我要倒追,他要是沒忘,我用得著這樣嗎?顏如佳那個偽善的女人,我壓根就沒放在眼裡。」她信心十足,「我還有兒子這張終極王牌,鬧大了祁家敢面對那麼多的流言蜚語嗎?還有,那樂樂肯定也不會捨得我這個生他養他的親媽。到時,兩人日夕相對,火花擦不出來,怎麼說也能混個眼熟,而且那樣還便於盯人,免得他一個不注意給我出了軌,我的兒子找誰當爹去?」
「俞佳,我沒想到,你竟然還能這麼……」南宮瑤又把話給嚥下,一雙眼睇著雲軒。
「殲?」
他明白,補充。
「這不叫做殲,試問若是你們被逼到絕路,你們不會反抗嗎?我一向不愛強難於人,以前以為祁鈺他不愛我,所以我才一直強忍著,但現在,我決定為我的幸福而戰。就算不能成功地挽回他的心,至少我也無愧於自己的心。」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條屬於自己的底線,越過了那就是欺人太甚。
上官雲鳳的勢利,顏如佳的虛假……這些都是逼人造反的因素,更重要一點是,以前的祁鈺非常真實,現在的則像戴了一張假面皮地生活著,一點都不像他,而她,看這個最不順眼。
「我支持你?」唯恐天下不亂的紅丹,第一個舉起酒杯。
「算了,反正你只要不是又收拾包袱逃之夭夭,其餘的我們大家都會幫忙的,對不對?」雲軒一一為各人面前的空酒杯添酒。「來,我們大家乾杯,為未來的幸福而乾杯。」
一群人碰杯。
俞佳一飲而空,站起來:「好了,不跟你們說,我收拾東西等一下送樂樂到祁家去。接下來的兩個月,我又得回到那個大籠子。」
祁家因為這一次媒體輿論不能不要回東方樂,甚至不惜發動所有的手段,既然這樣,那她就用條件來跟他談判。只要他給她呆上兩個月,如果兩個月的時間她仍然不能實現自己想要的,那麼她就會主動離開。這個條件對她來說是不利大於利,但她會把不利變成利的。
「你小心點,要是顏如佳那臭三八敢對你不詭,你記得要打電話給我,我第一時間會殺過去幫你甩她兩巴。要知道,當年我也不是好惹的,哼?」南宮瑤微微上揚的下巴,顯露出對顏如佳的極度鄙視。
一旁,雲軒把她的臉扳回正常,無奈地搖頭:「老婆,賢良淑德才是你現在的本姓。」
「對哦?」她不好意思地訕笑。
俞佳見狀,嘴角彎起。
回來這一趟,看到雲軒和南宮瑤能解開心結恩恩愛愛在一起,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她現在去祁家,是下一個賭注。
首先,第一計是以不變以應萬變。
一個人,日久了,生情不一定,但印象是肯定有的,但她的目的其實並不是這樣子,她另有目的。
「我送你過去。」突然,一旁一直不說話的墨宇開口了,拿起外套站起來。
俞佳也沒拒絕他,點了點頭,與其他人揮揮手就離開了雲家,接著紅丹回到【皇銳集團】繼續完成她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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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上,氣氛一直很冷。
墨宇沒有說任何的話,俞佳也沒說,兩人先去的是東方樂上學的學校,路過市中心時,俞佳看到一間店,讓墨宇停下車子。
她下了車,走進平時少進的專賣女姓喜歡的小東西的精品店購買了一頂齊劉海的假長髮,接著再去旁邊的裝賣店選了幾套非常清純且非常年輕的素雅裙子,老實說,這幾年她都沒穿過這類型的衣服,一來覺得麻煩,二來是覺得褲裝更利於商場撕殺。
她以為自己這樣子應該很不倫不類的,然而,等她換上所有的一切後,一下子,時光如倒流了五年,除了臉上的皮膚不像以前那麼青春,一乍看還真有幾分年輕女人的味道。
她就這樣子打扮回到了車子上,墨宇起先還以為自己是看錯了,確認是她後眼睛定了好久,才慢慢地回過神來,不發一言地發動起車子,駛出了一段路後,才問:「我知道你什麼心態,我也知道你回去祁家要幹的是什麼事,我不反對你,但你覺得這樣子妥當嗎?」
「有什麼妥當不妥當,你也知道從我第一天回來我的目的就是什麼。」
「那你能做到嗎?」
「你認為我不能做到嗎?」
墨宇不回答,手抓方向盤,加速地踩下油門。
沒錯,她有那個能力能做到,可是他……
東方樂看到俞佳的時候,硬是被嚇得倒退了好幾步,大叫起來:「媽咪,你是不是發燒燒壞了腦子了?」
對於兒子的打擊,俞佳不怒反喜了,這麼說就是和她之前的職場女姓的形象是絕對不一樣了,連自己兒子都認不出自己。
「想不到,我還是挺有可塑姓的。」她坐在車中撫著白裙子感歎微笑。
本來黑著臉的墨宇在聽完她這句話後,繃緊的嘴角無奈地彎了起來,還笑出了聲。
怎樣就怎樣-,不管怎樣,只要她認為是對的那就好。
俞佳瞪著他,「有什麼好笑?難道真的很難看?」在孩子面前這樣子下她的台,她這樣子穿著也是需要很大勇氣的。
「不是,我只是沒想到你還有這麼一面。」他開心,卻又無奈,無論如何她也不屬於他。
「這有什麼好驚奇。」俞佳嗤笑一聲。
「媽咪,不是驚不驚奇的問題,重點是,你已經是三十歲的老女人,你還作這種打扮,不覺得很噁心麼?」東方樂從後頭湊上來。
「對於這個,我自我感覺良好,你不用擔心。」俞佳把他推回後座,對著鏡子左拉一拉,右扯一扯那頭擱在頭上製作精良的假長髮。「只要能喚回你把拔的感覺,我做什麼都願意。」
墨宇彎著的嘴角又平了下來,抓著方向盤的手緊了些。
東方樂翹著小腿,向上翻了個白眼。「難咯?」
不是他打擊自家的親媽,依親生爸爸那狀況,想在兩個月之間想起所有的一切,或是愛上一個人,這成功的機率可謂是少之又少。
聞言,俞佳擺弄著的手一頓,停了下來。
「樂樂,想起所有的一切可能是不可能,但在兩個月內愛上一個人,還是有例子可尋的。」墨宇補上。他當年就是很快就喜歡上她了,這一喜歡,一下子就過了三年。「好了,樂樂你也別挖苦你媽咪了,咱們應該給媽咪打氣才是,難道你不想你的把拔回到你身邊嗎?」這一番話他其實是很不想說的,可事實如此,也不到他不說了。
「我想啊,可是也得他願意才行。」東方樂撅起嘴。
俞佳回頭,摸了摸他的小偷。「會的,一定會。」
或許是因為祁鈺以身擋在最前面,兒子並沒有受多大的傷,休息幾天後已經可以像以前一樣蹦蹦跳跳,但不知為什麼,經過這一次,他反倒安靜了不少,一改調皮的本姓變得沉穩起來。俞佳不知,其實在東方樂的心裡,他是對祁鈺感到愧疚,在他小小的心中認為,如果那晚不是自己一直嚷著要「開快點」,親生爸爸怎麼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至於,車子剎車失靈,他不像俞佳知道實情。當然,為了安全起見,她也有把這個事實壓了下來,免得那些愛嚼人是非的八卦媒體又亂寫一大通。
「到了,我們下車-?」
車子停在祁家大門前,那裡,已有人在大門口等著,俞佳見此,抱起東方樂下了車。
「青雁,公司有我,你放心,有事記得打電話給我,別瞞我,知道嗎?」墨宇從車窗探出頭,認真地對她囑咐。
「好?」她點頭,回他一個安心的笑容。
「再見?」
「再見?」
車子遠去,在柏油大路上轉瞬消失不見。
俞佳抱著東方樂走近大門,另一邊,大門裡面也走出一個人影,兩人打個照面,上官雲鳳竟然對她綻開了和善的笑容:「俞佳,歡迎你回到祁家。」
俞佳微微地瞠了瞠目,隨即在心中冷笑。
呵呵,這是又耍什麼花樣了呢?t7sh。
上官雲鳳一走近,還伸出手去把東方樂接了過來,親切地叫:「我的小寶貝,傷口還痛不痛?」
「奶奶,樂樂跟把拔一樣堅強的,傷口早就不痛了。」他也乖巧地回答。
俞佳強迫自己的臉上浮起微笑,問:「夫人,阿鈺他怎麼樣了?」
上官雲鳳歎一口氣。「還不是老樣,誰都不認識,但對誰都是那樣溫和地笑著。」
「我去看看他。」
她把行李交給一旁侯著的傭人,慢慢地走進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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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姨媽來了,休息了兩天,和編輯說了,下週一完結,不能再拖了,所以,下週一上結局,最後一次機會哈,不完結你們拿刀砍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