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竹聲濤濤,在夏天這個炎熱的季節,竹林顯然是一個相當好的去處.青的竹葉將天也遮蓋成了青的顏色,有點點淡金落下,照成斑華點點;黃的落葉則將地染成了黃的色,帶著些枯澀,又有些淡淡的哀鳴,或者是地的不甘.
無痕在竹林中找尋著,竹林很大,否則它也不會號稱青竹山,要在這大片竹林中找到兩個小墳包,顯然是一件相當不容易的事情,已經一個上午了,還是在竹林之中徘徊,沒有發現有哪個地方是有墳包存在的,這時他已經有點懷疑是不是那長吏騙了自己,但又馬上否定,他沒必要騙自己,而且要他有膽子騙自己才行!
又耐心的找了起來,良久之後,無痕終於在一背靠山崖的地方找到了兩個孤零零的墳包,但沒有立墳碑.可能是那知府也知道風勝的死不是那麼簡單,也就沒敢明目張膽的立碑,不過他也算是盡了最大心意了,無痕心底有點漠然.
呆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小墳包,淚水已經濕了眼,滴滴答答的水滴聲,和著風吹竹林聲,有點點的淒涼.一聲"彭"的撞地聲響起,原來無痕跪倒在了地上,頭深深的埋在雙膝之間,肩部一聳一聳的,雖然也有點點光斑照下,卻依舊照不暖這片地方的悲淒.
兩個墳包和無痕靜靜的相對,無痕將頭深深的埋在雙膝之間.兩者之間好像是恆久就已經相對了一般,也許已經是千年,也許是萬年.
"子欲養而親不在"的悲痛也許沒多少人會懂,但無痕現在是深深的懂得,前世的他沒有好好在意對自己慈愛的爺爺,今世又是在失去父母後,才猛然醒悟,欠他們太多,想他們也太深.有時他經常反覆的自問,自己為什麼要在失去後才懂得珍惜.
想的越多,心中的悲淒也就越深,無聲的哭泣已經有了絲絲的嘶啞.仇恨在心中也扎根的越深,他恨自己但更恨的奪去他的幸福的人.人總是容易轉嫁仇恨的,況且那些人也的確是和他有著深仇大恨.雖然如果不是他們,他還不會醒,但也不一定不醒.
林中風聲依舊,光斑已經開始褪下顏色,帶了一絲最後的昏紅.
淚已流乾,聲已嘶啞.無痕用劍靜靜削著找來的兩塊大石,小心翼翼的,好像對著一個心愛的藝術品一樣,一點一點,同時還在喃喃自語著什麼,聲音很低.
夜已經來臨了,竹林則更加的黑沉,無痕像是根本沒被影響到一樣,還是靜靜的一筆一劃的刻著字,有點血一樣的紅
"父親風勝之墓,不肖子風無痕立","母親王氏之墓,不肖子風無痕立".二十六個字,無痕花了一個時辰才雕刻完成,默默的將自己刻出的碑立在父母墓前,一掌將它震進土層,又再動手將不多的草叢給拔除.無痕噓了一口氣,默默的看了會墓碑,轉身向竹林外去了.
他還要去找那自稱是自己父親同時進士的知府.
夜,孫府,開封知府府邸書房中.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開封府知府孫遠震驚的站了起來.
"昨昨晚,有人向小的打聽.十二年風府的事情,大人."錢樂對自己大人的情緒變化顯然很是不解,也不知是否自己得罪了他,有點結巴的又說了一遍剛剛的話.
"那,那你都對他說了什麼?"孫遠明顯有了點緊張,緊盯著錢樂,他擔心錢樂說了不該說的東西.
"那人就問了風大人夫婦的葬地,還有還有"錢樂開始還有點輕鬆,說到後來就有點不敢說了,他發現知府大人好像很緊張這事,他擔心自己多嘴說的會不會讓他大怒,小心的注意著孫遠的臉色,話是怎麼也不敢說出口.
"你還說了什麼?快說."孫遠也顧不得什麼威嚴了,大喝道.
"小人還將風大人夫婦是您給葬在青竹山的事情說了."錢樂這回不敢再隱瞞,一溜煙的就說了出來.
"還好",孫遠頓時鬆了口氣.又問了聲"你還說了什麼沒有."
"沒了,小人絕對沒再說什麼了?"錢樂馬上回道.
孫遠頓時陷入了沉思,也不管還在的錢樂,自己想著自己的事,臉色陰晴不定,錢樂在邊上看著是一陣的擔驚受怕.最後他還是問了出來,小聲的道:"大人,您還有事嗎?"
孫遠眼皮都沒眨一下,道:"沒你事了."又想自己的事情去了.
"那小的告退",錢樂如逢大赦,匆匆而去.
良久後,孫遠才抬起頭來,輕輕的道:"該來的總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