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影風幾乎能想像得到她抿著嘴唇緊著鼻子的樣子。
這麼多年，他依然記得陳晚晚憂愁的樣子，低著頭，面容平靜，心裡卻自己跟自己較勁。
「什麼事情？」他本來不想管，嘴上卻說出相反的答案。
「我爸在美國的投資出了問題，我媽其實是回來借錢的，可是我們真的借不到。你能借給我嗎？」這段台詞，她背了多少遍，可真的要說出口，就像是一把把刀子割在她心尖，疼得她無法呼吸。
「哈哈，」樓影風終於回頭，卻在看見陳晚晚的一瞬間收住了笑聲，「晚晚，我沒記錯，你們家是破產了才出國的，又怎麼會有人傻乎乎的借錢給你們呢？」
被他羞辱的陳晚晚特別想奪門而逃，可她不能。雙手攥拳垂在身側，嘴唇已經咬出一道血印。
樓影風仔細觀察，驚覺她的這個動作居然和宋心歌有些相似。對了，心歌，他心裡一顫，如果宋心歌知道今天的事情會不會吃醋？
「這錢，我不能借。曾經，你們從樓氏拿走的也不少了。人，不能太貪心不是！」
樓影風從她身旁過，打開辦公室的門，「我就不送了。相信你也找得到路，不過我不希望在這裡再看見你。」
陳晚晚扭頭看向身後的他，眼眶裡的淚打轉，卻終於還是收住了。「對不起，打擾了。」
她一路跑下樓，躲在沒人的角落嗚嗚的哭出聲音。手蓋在臉上，擋住狼狽的面容。陳晚晚啊，你怎麼還這麼脆弱呢！明明知道已經沒可能了，你還在想什麼呢！她在心裡教育自己，眼神卻還是飄向頂層的位置。樓影風，這輩子都是她的遙不可及了吧。
「怎麼樣？」回到酒店，陳夫人彷彿是沒看見她紅腫的眼睛。
陳晚晚搖搖頭，「媽，我們回去吧。我出去打工養活你和爸爸。就算破產了，我們也可以過。」
「你懂什麼！」陳夫人坐在沙發上咆哮。「在美國，如果我們沒錢，我們怎麼住別墅？怎麼去高檔的餐廳吃飯，你又怎麼能嫁入豪門？」
一句一句把陳晚晚逼的沒有辦法。「媽，你現實一點吧。我們已經破產了，沒人肯借給我們錢了。」
「晚晚，你去求求樓影風，我覺得他對你還有感情。不會看著你不管的。」
如果沒走這一遭，陳晚晚自己也會相信樓影風還對她念念不忘。可經過今天，她真的沒臉出現在他面前。當初走的時候，確實拿了樓家一大筆錢，不可否認，她為了錢出賣了她的感情，儘管這裡面有樓影風不知道的隱情。
「媽，沒用的。」
「不會的，不會的。」陳夫人不顧阻攔想要出去，陳晚晚一直扯著她的衣服。
「媽，你要去哪？」
「我去找他，我把真想告訴他。」
「真相？媽，你去告訴他，我們拿走了樓家一個億出國，結果全都揮霍了。你去告訴他，我和他的感情被我賣了一個億？」
「我去告訴他，他家是怎麼對我們的！」
「媽，不要！」陳晚晚死死拉住陳夫人，「樓影風已經把話說絕了，我不想讓他瞧不起我。」
「瞧得起瞧不起又有什麼用！難道你想我們一家死在美國嗎？」
陳夫人顯然已經山窮水盡，不靠樓家的救急，他們就沒辦法躲過這一劫。
「媽，我求求你，我們回去吧！」
陳晚晚哭倒在陳夫人面前，擋住她的去路。「媽，你真的要看著我死在你面前才可以嗎？」
「晚晚！」女兒哭，她也跟著哭。母女倆哭作一團。
而樓影風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個場面。
「影風，你怎麼來了？」
陳晚晚用手掌擋住眼睛，「對不起，讓你看笑話了。」
樓影風輕蔑的看一眼她們，哼了一聲，「我只是把你的東西給你送過來，順便告訴你們一聲。樓家，你們是沒有希望了。以後不要再打擾我爸媽和我老婆。」
陳夫人被他的話氣得夠嗆，「樓影風，你這個沒良心的。當年，我們陳家對你多好，你說翻臉就翻臉！」
晚晚拉住陳夫人，「媽，夠了。別說了。」
樓影風把鑰匙扣摔在茶几上，「這是你的，現在還給你了。以後，最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這鑰匙扣就是掛著兩個人合照的那個，被樓影風藏在保險櫃裡，這下想起來，就還給陳晚晚。
「這是送給你的，我不會收回的。」她沒想到他還留著兩個人的東西。淚眼朦朧中，似乎又看到希望。「影風，沒想到你還保存得這麼好。」
這鑰匙扣，在她送出手第二天，陳晚晚就和家人出國了，把他一個人扔在國內，而他，一天也沒有用過這個東西，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
「我是懶得扔，況且，這個鐵環，還是黃金打造的，可能你們現在用的上啊。」
紅果果的侮辱，聽在陳晚晚耳朵裡，恨不得他沒有拿這個東西出現。
「影風，你羞辱我可以，可是我們的曾經，你不能這麼詆毀。」
「曾經？」樓影風彷彿是聽見了什麼可笑的事情。「陳晚晚，從你這麼虛偽的人嘴裡說出這個詞，我都覺得噁心。」
「沒時間陪你們耗下去，我先走了！」
陳家母女待在當場，不明白樓影風怎麼會這麼說她們。「媽，影風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我也覺得不對勁。這次回來劉玉就害怕我們找上樓影風，難不成，他們背著我們對樓影風說了什麼壞話？」
「可是影風怎麼會相信呢？當初，他那麼愛我，我那麼愛他！」
陳夫人眼裡閃過精明的目光，「晚晚，如果你愛他，媽媽會幫你把他奪回來的。樓家欠我們的，我們都要奪回來。」
「媽，影風已經結婚了。只要他肯出錢救爸爸，我無所謂的。」
「我有！」陳夫人眼裡的光芒幾乎變成了綠色。「晚晚，這次，我們不能再吃啞巴虧了。下午，你就和媽媽一起去樓氏，偏偏讓他們看看我們陳家不是好欺負的。」
陳晚晚無可奈何，看著晶瑩透亮的鑰匙扣，回憶起兩個人當初的甜蜜時光，「媽，我答應你，一定要和影風復合。」
「這就對了。」
母女倆一瞬間恢復自信。
樓影風從酒店出來，沒有回公司，而是回到宋心歌的別墅，突然，他特別像依靠在她的懷抱裡。
「心歌，我回來了！」下車他就扯著喉嚨開始喊，一直到宋心歌受不了他的噪音從二樓書房的窗口探出頭，「什麼事？」
她頭髮散落在肩上，迎著柔和的陽光，露出溫暖的笑容，而樓影風，仰著頭居然看癡了。
「什麼事？」她不耐煩的又問了一句，卻看見樓影風呆呆傻傻的站在樓下不動了。
「喂，樓影風！」
她氣得想笑，「你是不是耍我玩呢？」
「沒有，我就是想你了。」他回神失笑，「等我，我馬上上來。」
宋心歌從書房走出來，兩個人在樓梯轉角相遇，而他，突然把她抱在懷裡。
「喲喲，這是怎麼了？」她摸摸他的頭，「發生什麼事？」
「沒有，就是想你了。」
「你肉不肉麻？」宋心歌從來沒發現他居然還有這麼脆弱的時候，心疼的又摸摸他的臉，「是不是工作上不順心？」
「怎麼可能！」
她一想，也是啊，樓影風是大老闆，誰敢給他難堪。
「那就是感情上！」本來宋心歌是開玩笑，沒想到樓影風突然僵住身體，把她放開，欲言又止。
「心歌——」
宋心歌失望的擺擺手，「我不想聽。」
「不是的，心歌，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她面色變冷。「解釋我這麼相信你，你卻讓我失望？」
「不是不是。」樓影風也不知道這件事該怎麼解釋，但是，他沒有出軌就對了。「心歌，我沒有感情上的困擾。我愛你，只是陳晚晚突然出現我有些不適應。」
「她找你去了？」
「沒——有。」他終於還是隱瞞，「我只是想起來這件事覺得不舒服，就想和你在一起。你現在就是我的解藥，沒有你，我會死的。」
宋心歌略微仰頭看他，「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
「那好，我就要離開你，看你會不會被毒死。」
儘管知道她在開玩笑，樓影風心裡還是不舒服，「不許你胡說。這輩子是我的人，就只能是我的人。我不會放你走的。」
「你是我的人，別忘了，這個家可是我的。」
宋心歌把他形容成靠女人的小白臉，樓影風笑嘻嘻的接受，「那你要養我一輩子了。我是賴定你了。」
「那我豈不是很累？不行不行，我反悔了。」
「我沒反悔！」他突然傾身吻上她的唇，「心歌，這輩子你也不能後悔了。」
宋心歌笑著點點頭，臉上飄起一塊紅暈，「不反悔就不反悔，我又不怕你！」
「看你怕不怕？」樓影風把她打橫抱起來，踢開臥室門，兩個人同時倒在床上。
「啊！」宋心歌笑著叫著，「白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