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的把茶杯放在姜少坤的桌面上,秘書小段額頭上冒著細密的汗珠出門迎頭就撞上了常務副市長簡一國。
簡一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段,市長心情不好?」
小段微微搖頭,然後又點頭,低聲道:「市長在思考問題!」
簡一國嘿嘿冷笑一聲,緩緩的推門進去。
姜少坤正仰躺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簡一國進來,他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人坐起身來」「。
簡一國道:「市長,我看咱們的公安系統太尾大不掉了。今天您過去視察,看他們是是麼態度?連起碼的尊重都沒有,他們真以為公安局就可以牛得不把黨委和政府看在眼裡了嗎?」
姜少坤淡淡的道:「老簡,你冷靜一些。我覺得今天視察反饋還不錯。咱們做事情要設身處地的去向,面對批評,他們有點情緒,這都是很正常的。這年頭誰沒一點脾氣,誰沒一點性格?
好在結果不錯,他們對批評虛心接受,而且還做出了檢討,我們應該理解他們!」
簡一國臉色變了變,道:「他們這哪裡是檢討?你看看這些檢討說的是是麼?口口聲聲都說是麼莞城是法制城市,一切都遵循法制辦事,法律至上,司法自由,按照他們的意思,咱們政府管公安局,就是干擾了司法的自由了……」
姜少坤皺皺眉頭,嚴肅的道:「你不要過分解讀這些話,過分解讀味兒就變了!」
簡一國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悶頭不語。
他今天實在是氣得不輕。
前幾天他在市常委碰頭會上強調公安局屬於政府部門,應該要聽政府的招呼。
可是自他那次發言以後,公安局的幾個主要領導態度雖然軟化了,但是卻多次公開大談法制建設,大談法制城市的概念。
按照這幾個領導的意思,法律至上,即使是政府也不能干擾司法,擾亂法律和執法機關的工作。
簡一國剛開始還沒明白這裡面的關竅。
可是今早的一篇報道卻直接打了他的臉,報道的標題叫《公安局誰領導?法律至上還是領導至上?》。
這篇文章很犀利的將矛頭指向了最近狠批公安局問題的領導,其中在簡一國看來就暗指有他。因為公安局要聽政府招呼這話就是他說的。
現在倒好。這句大實話,現在卻成了公安局尷尬地位的根本原因。
執法機關竟然不聽政府的招呼?這讓簡一國覺得荒謬,他實在是氣不過了,才跑到姜少坤這裡抱怨一番。
姜少坤安撫了簡一國一通。簡一國氣好像順了一些。道:「市長。還是您宰相肚裡能撐船,不跟那些個小人計較,我和您比不了啊!」
姜少坤親自送簡一國出門。他重新把門關上,又一個人坐在太師椅上陷入了沉思。
事情反常必為妖,姜少坤思考問題比簡一國要深入很多。
他總覺得市公安局的反應有些不對勁,而陳京的態度也讓人難以捉摸。
這樣的感覺讓姜少坤心中不舒服,同時又頗為忌憚。
莞城的市長是他姜少坤,關於莞城改革發展以及整肅的問題,都應該以他為主,這應該是沒有異議,天經地義的事情。
可是現在局面並不是這樣,這是姜少坤不能容忍的。
局面必須改變,該敲打該糾正的必須糾正。
可是姜少坤卻是一朝被蛇咬,對陳京心中還是有陰影。
他就想怎麼用一個巧妙的辦法,既能達到目的,自己又能置身事外?
他反覆思忖,眼睛漸漸的亮了起來。
剛才簡一國的牢騷給了他靈感,看簡一國的勁頭,估計這件事沒完。既然這樣,簡一國肥胖的軀體應該是能搾出一點能量的,這個事就讓他去往前衝吧!
「叮,叮……」
姜少坤伸手抓起電話。
電話裡面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姜叔嗎?我濤子啊,您現在忙吧?我沒打擾您工作?」
姜少坤微微蹙眉,旋即笑起來道:「哎呀,我說咱們院子裡喜鵲怎麼叫呢!原來是陸大董事長的電話來了。怎麼了?突然打電話是有事?」
電話是陸濤打來的。
姜少坤和陸濤在省城就熟悉,自打姜少坤履新莞城之後,陸濤把這條關係把握得更牢了。
他三天兩頭就會拉姜少坤出去玩一次。
他人脈關係廣,一方面方便姜少坤瞭解莞城,盡快的和莞城各條戰線的精英人士建立個人關係。另外,姜少坤如此重的份量,也方便他建立更廣闊的人脈關係。
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他和姜少坤是君子相交,同時又各得其所。
現在在莞城體制內外,知道姜少坤和陸濤之間關係匪淺的人不在少數。
「姜叔,今天省國土廳馬處長來莞城了,開了一桌牌局。就想請您能夠賞光,晚上咱們一起放鬆放鬆?」陸濤輕鬆的道。
姜少坤一拍腦袋,道:「馬處長來了?那是稀客啊!」
他話鋒一轉,道:「可惜啊,今天實在沒辦法。我們晚上要開會,來不了了。最近很忙啊,都是你們企業界鬧的,搞得我們工作很被動!」
陸濤道:「姜叔,您可不要將我們一棍子打死。我是充分支持您工作的,您有指示,我上刀山下火海,絕對不皺眉頭!」
兩人閒聊了幾句,結束了通話。
姜少坤一個電話把秘書小段打進來,指了指電話道:「永慶,你記住啊。以後這類電話不要轉過來,你能擋就擋下來,明白嗎?」
秘書段永慶愣了愣,旋即神色恢復正常,道:「是的,市長我明白!」
剛才的電話是陸濤打過來的,段永慶毫不猶豫的就轉了。
可是姜少坤卻似乎……
段永慶心中一突,他心想難不成市長是在故意的要疏遠陸濤?
對陸濤這個人,段永慶還是很有好感的。
這人做事大氣,出手大方,是個有氣魄的人。
上一次段永慶的妹妹從國外回來找不到好工作,陸濤不知從是麼渠道知道了這事,當即就幫助解決了。
段永慶為此很感激陸濤,而在後來也自然替他提供了很多方便。
可是如果姜市長要疏遠陸濤,段永慶不用猶豫,自然也要和這個人保持距離。
官場之上不講感情,只講利益,段永慶永遠得跟著姜少坤的步子走,不容他有哪怕絲毫的猶豫。
在電話那頭,陸濤沒能請到姜少坤,心情頗為煩躁。
他眼睛盯著岑大鵬嘴上叼著雪茄,大大咧咧的樣子,心中更是不舒服。
岑大鵬就是個白癡,整天就只知道顯擺,也不知當初省廳的人怎麼就看中了他,竟然選他當線人,難不成他們就看不出這傢伙是稀泥糊不上壁嗎?
深吸了一口雪茄,岑大鵬把煙從嘴上拿下來,道:「我說陸董事長,您就別整天神神叨叨了!我跟你講,沒是麼了不起的。莞城的旮旮旯旯,有哪一個地方我岑大鵬不知道?
別說是沒問題,就算是有問題,那也是人民內部矛盾。
人民內部矛盾通過人民幣都可以解決,能有多大的事兒?」
陸濤嘿嘿笑笑,道:「大鵬你倒是挺會安慰人的。不是事兒不事兒的問題,只是我總覺得彆扭。自打這次莞城的班子重新調整以後,我總覺得有人好像是專門針對我們,大家不爽嘛!」
岑大鵬一手掐滅煙頭,道:「我知道你說的誰,就是那個姓陳的副shuji嘛!有是麼了不起的?一個副shuji而已,我們可以讓公安廳再給他們加點壓力,我倒想看看是他副shuji厲害,還是咱們公安廳主管單位厲害。
衛華當是麼狗屁局長?豬腦子一個,我看他當不了局長!」
陸濤一語不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仔細的盤算著。
他和陳京之間的芥蒂,他從來沒忘記過。
他識陳京為眼中刺,肉中釘,陳京走到哪裡,他就覺得待在哪裡不舒服。
就像現在這樣,公安局以前的幾個老關係,他陸濤一個都聯繫不上了,這讓陸濤心裡感覺很不舒服。
6.23的案子是個好機會。
可是這個機會出來了,怎麼先前設想的那些種種,就沒有一樣準確到位呢?
衛華下台,陳京失勢,這是陸濤腦子裡面一直都很期盼的。
他暗暗的咬了咬牙,覺得應該再加一把火,不能夠讓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大鵬,你最近去省城一趟。把莞城的事情歸攏歸攏,給趙廳他們做個匯報。莞城的局面不能夠繼續這樣下去了,如果再不改變,莞城連我們喝湯的機會都沒有了!」陸濤淡淡的道。
他從辦公桌下面拿出一個皮箱,他拍了拍箱子道:「一點小意思,算是你的獎勵,你拿去吧!」
岑大鵬接過箱子感覺很沉手,他掰開蓋子往內一瞅,眼睛再也挪不開了。
滿滿一箱子全是錢,而是一沓沓全是美金,這麼一箱子錢,至少價值一輛保時捷。
他吹了一個口哨,哈哈大笑,道:「董事長您太大方了,那我也不客氣……」
衛華目送岑大鵬的背影消失,他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淡去,眼睛中的陰狠之色越來越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