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潛找陳京的目的,讓陳京很吃驚。
米潛和陳京談話的時候,連強在座。
他讓陳京坐下後,讓連強給陳京沖了一杯茶,道:「小陳,是這樣!馬上我們省委就要召開全體會議,這次會議組織工作是重要議題!在這次會上,我要單獨發言。
作為組織部長,我在省委全體會議上發言,這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不誇張的說,這可能代表著以後我們全省組織人事工作的方向和走向問題。
一直以來,在我們省委內部對組織工作的改革和幹部的選拔任用的改革都存在相當大的爭議,這些爭議,在很大程度上促進了我們省組織工作的進步。
比如說,我們創造性的組織了大量的優秀幹部出國學習鍍金,還有,我們在全省推行了幹部選拔提拔的新規範,提出幹部提拔要務實,要以成績說話。這一些做法,都標誌著我們組織工作在往前走。」
米潛語氣平穩卻嚴肅,他那張永遠沒有表情的臉,說到這些的時候,都竟然飽含了感情,顯然,他對全省組織工作是傾注了相當大心血的,而他對全省組織工作的未來,也是充滿了期待。
他端著茶杯喝了幾口茶,醞釀了一會兒,道:
「但是,我們不能永遠這樣爭論下去,我們通過了許多的嘗試,經歷了不止一次的失敗,方向問題和方針問題是到了要確認的時候了,在這個時候,我們不能再猶豫,在這次省委全體會議上,我們就要有所決斷了!」
陳京認真聆聽米潛的話,他邊聽邊點頭。心中卻頗為疑惑。
他不明白。米潛為什麼會跟自己講關於省委全體會議的事情。
召開省委全體會議,這是省委委員關心的事兒,和自己能夠扯上多大的關係?
就在他疑惑的時候。米潛道:
「我這樣說,你應該明白這次發言的重要性了吧!為了這次講話,我已經安排辦公室還有連強給我準備了幾份講話稿。但是到目前為止,這些稿子都存在問題。」
米潛沖連強點點頭,連強有些尷尬的拿過來一沓材料。
陳京將材料拿在手中,米潛繼續道:「這些材料都是他們弄出來的,我總覺得似是而非,總覺得沒有搔到癢處,和我心中想的頗為不一樣。我仔細考慮了一下,準備讓你牽頭給我弄個講話稿,讓連強配合你來弄。
你要記住。這個講話稿一定要立場鮮明,同時又要實事求是,要結合到目前我們全省的組織工作現狀。不能夠拔得過高。太偏離實際。又不能夠換湯不換藥,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內容。
你既要保證讓人耳目一新。覺得這是邁了一大步,又不能夠讓人覺得太突兀,太匪夷所思!
怎麼樣?你有沒有困難?」
陳京當即就懵了!
他操刀給米潛寫講話稿?自己是干監處處長,既不是辦公室秘書,又不是省委辦公廳秘書處的人,自己以什麼身份給米潛寫講話稿?
米潛是省委常委,省委為服務常委,專門有一個龐大的秘書處,那裡面人才濟濟,筆桿子不計其數,自己能夠跟他們比?
米潛這完完全全就是視自己身邊的良玉不見,而硬要找自己這個半罐子,陳京哪裡有把握?
米潛在省委全體會議上的發言稿,這可不是一般的小材料,這是大材料,可以說是全省重要的大材料,像這樣的材料,至少都需要省委副秘書長把關。
有時候,甚至還是副秘書長親自操刀弄的,自己的那兩把刷子,弄這樣的材料,那完全就是不自量力了。
陳京沉吟了一會兒,誠懇的道:
「部長,我有一點秘書工作經驗是不錯,但是這樣大的材料我從來沒接觸過,我擔心弄不好啊!」
米潛眉頭一皺,道:「還沒開始做就說做不好,我看你的心態就有問題,有什麼擔心的?你做的東西好,我就採納,如果不行,我大不了不用?」
米潛這樣一說,陳京知道無法推辭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忽然覺得肩膀上壓力倏然大起來了。
米部長在省委全體會議上的發言稿讓自己操刀來寫,自己如果能夠完成這麼大的材料,是不是意味著自己有成為省委金牌秘書的潛質?
米潛又道:「小陳,你要放寬心態,你的能力我是不懷疑的!你的東西寫得很好,你的理論文章能夠在《求真》發表,就說明你肚子裡還是有東西的。關於這個材料,你要大膽的去寫,認真的去寫。
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寫好後給我送過來,然後我自己修改,或者我們一起商量著改。」
他話鋒一轉,眼睛盯著連強道:「阿強,在這期間,你要盡量的配合陳處長,他需要瞭解什麼,你負責給他安排,你寫的東西不行,搞後勤服務這一塊總沒問題吧?」
連強臉紅得像猴屁股,尷尬的點頭,道:「部長您放心,我一定支持陳處長,我堅信憑陳處長的才華,一定能夠寫出您滿意的材料……」
從米潛辦公室出來,陳京剛走到常委樓門口,身後就有人叫住了他。
他一回頭,汪鳴風就站在電梯口衝自己招手。
他連忙湊過去,汪鳴風盯著他上下打量,過了半晌,道:
「你跟我來一下,我有點事要跟你談談!」
陳京跟在汪鳴風屁股後面,上到三樓找了一個會客間。
汪鳴風拉陳京進去,道:「陳京,你弄的那篇文章是怎麼回事?你是哪裡來的靈感寫了那些東西?」
陳京丈二摸不到頭腦,道:「汪主任,什麼靈感?我……我……」
「什麼你你我我的,你知不知道這一次省委派了大批幹部出國,沙書記承受了外界多大的壓力?你倒好,寫了一篇文章大放厥詞,說什麼不主張對學成歸來的幹部搞特殊化,不贊成對這批幹部另眼相看。
我說你小子到底知不知道沙書記的意圖?
現在我們楚城幹部思想落後陳腐,沙書記就是要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改變我們幹部的體制和結構,讓更多有能力、有才華,見過世面的幹部走上重要的領導崗位,從而從根本上增強我們全省幹部的素質。
這是個以點帶面的問題,這批幹部就是點,就是苗子,沙書記就是指著讓這批幹部去影響更多的人、教育更多的人,讓全省上下所有的黨員幹部都明白,開拓視野,走出去的重要性。
我說你呀,舞文弄墨就算了,可是你舞到了沙書記的頭上了,你想幹啥?」
陳京一聽汪鳴風這麼說,他臉色倏然變白,怔怔半晌,道:「汪主任,這東西是我一時興起寫的,就根本沒指望能夠發表。可是誰知道胡悅把這東西一下推薦給了《求真》。
這東西又經過了《求真》那邊的理論高手重新修改了,這不就發出來了嗎?」
汪鳴風青著臉,指著陳京道:「你……你……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汪鳴風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最近這幾天,他為了陳京的這篇文章的事兒,他可是吃不好睡不好,頭髮都快急白了。
他本想把陳京叫過去狠狠的批了一通。
可是陳京現在這樣說,他怎麼批?這完全就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再說了,如果說陳京專門撰文攻擊沙明德,汪鳴風打死也不會信,他和陳京接觸得多,知道陳京的性格,陳京還沒狂妄到這種程度。
可是這事陰差陽錯,就硬是造成現在的結果了,這該怎麼辦?
汪鳴風在房間踱步,過了一會兒,他再次坐在沙發上,眼睛盯著陳京道:「有個事我跟你通個氣,衡州那個地方你熟不熟悉?」
陳京一聽汪鳴風說到衡州,他連忙搖頭。
汪鳴風皺眉道:「我先跟你打個預防針,這次衡州的問題沙書記的態度是相當堅決的。徐副省長回來後,沙書記專門做了指示,要求省委要成立專門的調查組過去調查衡州的問題。
這個調查組由省委組織部為主體,省委督查室和紀委配合。
你現在在組織部風頭出盡,而且手下也是兵強馬壯,我估摸啊,這事可能會落到你的頭上。
你要有心理準備!」
陳京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道:「怎麼可能會落到我的頭上?衡州現在馬上要調整班子,這跟我的工作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你別忘記現在衡州的問題很突出,如果不把這些事兒調查清楚,怎麼調整班子?所以,弄清情況是第一步,班子調整是第二步,這裡面是有個先後的!」汪鳴風道。
陳京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
他腦子裡面又想起了伍大鳴的警告,他拍了拍腦袋道:
「汪主任,這事落到我頭上的可能性不大。剛剛我見過米部長,現在省委馬上召開全體會議,米部長有個重要的發言稿還沒完成,他指示我負責這件事。
我又不是孫悟空,又不能一個變兩個,部領導不可能不考慮這個問題吧?」
「你說什麼啊?」汪鳴風瞪大眼睛盯著陳京,「你來為米潛起草發言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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