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像一顆璀璨的明珠屹立在祖國的南方。
陳京就住在東方明珠酒店,站在酒店房間裡面,透過窗戶,香港這座妖嬈的城市盡收眼底,這座城市的美,通過這一眼就能夠窺見其端倪。
陳京抽著煙,臉色很平靜,一語不發。
葉海緣的情緒有些激動,她冷著臉沖陳京道:「陳處長,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做得有多失敗!你要清楚,你我今天是在執行任務,不是在兒戲。你根本就沒有按照我們預先約定的方式做事,而是我行我素,差一點就捅了簍子。
你知道如果我們捅了簍子,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我們必然失敗!這個責任你承擔得了?」
陳京抽著煙,神情很恬淡,良久,他道:「葉處長,你可能腦子燒壞了!我不是特工,你不能夠按照你們的那一套來要求我,作為省委組織部干監處處長,我的工作方式已經習慣了實事求是,那些逢場做戲,演戲的事兒根本就不應該安排給我做!
實話跟你講,我這個人天生討厭演戲,那些演戲的戲子,我最反感!」
葉海緣愣了愣,臉色更陰沉,道:「陳京同志,你要為你說的話負責,你應該清楚,這一次行動你要完全配合我工作,我才是這次行動的負責人!」
陳京冷冷的道:「是嗎?我沒有收到這樣的命令,我收到的命令是我們共同合作完成任務!」
葉海緣怒道:「可是你今天的表現是合作的表現嗎?你這是拆台!」
陳京道:「不,我覺得我們今天的合作很不錯,應該算是達到了預期的目的。廖哲瑜和陳團兩個人都有可能涉及到趙大林的問題,我們沒有讓他們跟在我們屁股後面。
而且成功的擾亂的他們的情緒,這對我們在香港的工作是有利的!」
「你……」葉海緣臉都氣青了。
她嬌柔的臉龐上染起了紅暈,呼吸很急促,因為激動,她胸部不斷的起伏,那份橫眉冷目的冷艷。有一種別樣的氣質。
但是陳京瞟了她一眼,卻皺了皺眉頭。
他坐下來,道:「葉處長,你首先應該要注意你的態度。我們是合作夥伴。沒有隸屬關係!你有你的工作方式,我有我的工作思路,我們應該要協商來解決問題。
你說呢?」
葉海緣愣了愣,樂了,道:「那行啊,我們協商解決問題很好!那你說說你的思路,我倒想聽聽你的思路!」
陳京淡淡的道:「現在我們初來乍到。還談不上思路。難不成你有思路?」
「呃……」葉海緣神色一滯,道:「我……我當然有思路,不過現在我不能說,我還要親自去確認!」
陳京攤攤手道:「那不就行了?等你有思路的時候,再來找我!」
葉海緣道:「好!我們今天晚上到銅鑼灣沈海俱樂部碰頭,我們在那裡再談!如果你沒有什麼好點子,那就得聽我的!」
陳京點點頭道:「那是當然!既然如此,你干杵在我的房間幹嘛。還不去忙活?」
葉海緣哼了一聲,扭頭便走,其出門的時候種種的將門摔上。顯然她心中也惱火之極。
陳京不緊不慢的將手上的煙頭掐滅,慢慢的拿出米潛給他的畫卷,他猶豫了一下,緩緩的將畫卷展開。
畫是普通的水墨畫,全是黑色的線條,從格局上看又不像國畫,倒有些像工筆畫。
畫中的內容很簡單,一簇牡丹花,花開正艷,寓意是富貴吉祥之意。
在畫的最右側。龍飛鳳舞寫了四個字:「花開富貴!」
陳京皺了皺眉頭,這幅畫不像是藝術品,一般的書畫店買這樣的東西很容易就能買到,這能夠作為禮物送人?
陳京緩緩的將卷軸捲起來,拎起自己的包,帶著畫捲出門。目的地就是位於中環的東方明珠大廈。
米潛送一幅畫,其意不言自明。
這幅畫最終的贈與者,肯定是能夠幫到陳京的人,米潛看似不經意的一個舉動,實際上是個啞謎,作為他那麼高級別的領導,有很多事情是不能說的,只能靠下面的人去悟。
陳京也想過,像趙大林這樣的存在,他有本事逃到香港,而且在香港立足,這肯定是他深思熟慮後才做出的決定。
想憑三寸不爛之舌就將其勸返,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陳京既然來了,有些事情肯定就不能太迂腐,不能夠造成大的影響,但也不能夠完全的循規蹈矩……
……
房間裡面的佈局很雅致,窗外面是個空中花園,花園不小,內面假山亭榭異常的美,很有江南風情。
但是坐在陳京面前的人,卻是一個六十多歲的獨眼老者,老者乾瘦乾瘦,一雙手就像雞爪一樣,他雖然是獨眼,但是眼神依舊犀利。
他已經老了,背都佝僂了,他的臉上兩腮之間的肉富有規律的跳動,讓人覺得有些駭人。
這就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者。
但是這個老者現在坐在如此雅致豪華的房間裡面,而他的身後分列佔了六名高大健壯,西裝筆挺,雙手交叉放在前面的馬仔,這份氣勢,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這個老人不一般,絕非等閒之輩。
輕輕的展開畫卷,他的獨目盯著畫卷一瞬不瞬,他的情緒很平靜,或者說是平淡,沒有絲毫的情緒上的波動和起伏。
「這畫你看過?」老人盯著陳京問道。
陳京愣了愣,點頭道:「我來這裡之前打開看過,很喜慶的一幅畫!」
聽老人的口音,不是嶺南這邊的人,倒像是楚江以北的口音,因為他吐字很簡短,陳京只能聽出其應該是中原一帶的人。
老人一語不發,緩緩的將畫卷收起來,擺擺手。
他身後一青年男子過來將東西接在手中,老人道:「掛在我書房,把現有的那幅花開富貴換了!」
青年男子走出去,老人盯著陳京道:「我叫沈海!」
陳京愣了愣,忽然覺得尾椎骨一麻,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
沈海?
這個名字可是大名鼎鼎,如雷貫耳,香港最大的地下勢力「洪」的掌門人,陳京聽到這個人還是一次偶然的機會。
當時他還在上大學,那個時候香港古惑仔的電影非常流行。
那個時候寢室裡面有個侃爺,說什麼東星、洪星啥的,都是根據沈海為原型編的故事。
沈海是什麼人?是軍人,是當初國民黨時代最早的特種兵,參加過入緬作戰,後來遠征軍回國,他因為身受重傷,大家都以為他死了,便留在了國外。
在國外沈海在金三角地帶組建過武裝幹過很多轟轟烈烈的大事,而在越南的時候,因為和越南政府軍衝突,他差點死在了越南。
後輾轉逃到加拿大,在溫哥華他又組建了「青洪」幫派,他的幫派人很少,但都是經歷過戰場的老兵,很快他在加拿大就殺出了一片天地。
而在二十世紀七十年代,他卻意外的從加拿大回到了香港,而在香港他打出了「洪」的旗號,很快就稱霸了香港地下世界。
陳京心中很震驚,他沒料到自己竟然能夠見到這麼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
看眼前這老人,也就是六十多的樣子,而其實際年齡至少應該都過了八十歲了,甚至年齡更大!
沈海在內地被很多人津津樂道,說是南巡首長當年頭提起過他。很多人都懷疑是否真有這樣一個人存在,陳京今天竟然就見到了真人。
「沈老好!」陳京客氣的道。
老人淡淡的笑了笑,說是笑,其實就是嘴角扯動了一下,樣子分外的醜陋難看。
「說說你的來意吧!」老人淡淡的道。
陳京額頭上冷汗直冒,他剛才橫衝直闖,拿著一幅畫連連受阻,能到見到這個人,他都覺得自己已經使出渾身解數了。
他心中還在納悶,他還在想,是什麼人這麼大的譜兒,現在回想起來,他背上冷汗直冒,他倏然意識到,這裡是香港,是和內地體制完全不同的地方,沈海這樣的人物,在這個地方就是絕對的大佬。
陳京簡短措辭,很快的把自己的來意說了一通。
沈海皺了皺眉頭,搖了搖頭,道:「我都說了多少遍了,這些事情我不願意參與,怎麼就老是有人要讓我破這個禁忌?」
他緩緩的站起身來,他身後馬上過來兩個人來扶他。
他獨眼一翻,喝道:「滾!」
兩個人立刻住手,他腳下踉蹌了一下,借助拐棍的力量幫助他站定,他深深的看了陳京一眼,一語不發,轉頭就走了……
過了很久,陳京沒有動,就那樣一直坐著。
終於有個文質彬彬的中年人過來,遞給陳京一個小文件袋,沖陳京點點頭道:「海叔讓我把這個交給你,而且,以後你不要再來了,你明白?」
陳京點點頭,站起身來,中年人沖兩個彪形大漢使眼色,兩人跟著陳京,一直送他到電梯口。
幫陳京按了電梯,陳京鑽進去到樓下。
他深吸一口氣,正要走出門外,另外一側的電梯下來了,一個幹練美艷的中年女人叫了一聲:「陳先生……」
陳京站定,中年女人手上拿著一束盛開的百合,潔白潔白。
「海叔讓你把這個東西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