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江晚月的聲音，帶著很濃的蠱惑意味，讓皇后的神情忽然一下變得恍惚起來，夢囈般的念叨：「嗯，你的心，是向著我的！」
「娘娘明白就好，臣妾告退！」江晚月磕頭，起身，帶著金香玉離去。
皇后還在迷茫之中，過了好久，才忽地醒悟過來，皺了一下眉頭，只是又念叨了一句：「明白，你的心，是向著本宮的！」
說完，叫過遠處的宮女，便往鳳儀宮方向去了。
遠遠的，飄來月嬤嬤的話：「娘娘，江淑嬡剛才跟您說了什麼？」
「沒什麼，不過就是想要討好本宮罷了，這麼多年，這種人見得多了，隨便應付她兩句就行了。」皇后很明顯在敷衍月嬤嬤。
看起來，江晚月的做法已經有了明顯的效果。
皇后一走，姬小小趕緊跟上了江晚月，她想問問，這主僕倆到底要幹什麼，是不是和玄墨有關。
穿行過御花園，一路有還有宮女和太監，姬小小想了想，還是直接去蘭陵宮等她們算了。
有樹木的掩護，再加上姬小小的輕功本就是一等一的，幾個翻身，到了蘭陵宮後牆，不被人發現根本不是什麼難事。
來得太快，江晚月和金香玉根本沒回來，姬小小想了想，不如就在牆頭等她們一會兒。
由於在牆上，倒是可以看一下蘭陵宮四周的環境。
已經是快傍晚了，天邊飄來一大片烏雲。俗話說，夜雷三夜雨，昨天傍晚時分下了一場雷陣雨，現在，估計又是要下雨了吧？
蘭陵宮的宮女太監雖然沒有長樂宮和鳳儀宮的人多，不過偶爾還是有幾個的，跳下去似乎不好。
姬小小難得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想到了這一點，便左右看看，竟發現蘭陵宮後面，似乎有個廢棄很久的院落，雜草叢生，好像也沒什麼人。
足尖一點，姬小小攀過中途幾棵樹，便已經落在那個院子裡面。
正是春夏交接的時候，院子裡的雜草已經長得有半人高，搞得一個院落，就跟在山野之間一樣。
在山上長大的姬小小，對此倒是並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
這屋子裡有，這樣荒蕪的院子，居然有人？
這太不可思議了！
姬小小的耳力不是常人可比，所以，她聽到的絕對不會有錯。有心跳聲，雖然那個人，應該沒有走動，連呼吸和心跳都很微弱，但確實是個活人。
當然，她感覺不到那個人有任何的內力，說明不是一個練過武功的人。
順著聲音的方向，開始往那個地方靠近。
眼前是一幢破舊的房子，門上蓋著一層厚厚的灰塵，上面還掛著一塊破舊的牌匾，仔細辨認，還可以看出「靜心苑」三個字。
輕輕一推，那門「吱呀」一聲就開了，姬小小的周圍一下飄起大片的灰塵。
「咳咳！」她輕輕咳嗽一聲，看看屋內的光線十分微弱，不過對姬小小的影響倒是不大，畢竟還不算完全的伸手不見五指。
「是誰在屋子裡？」姬小小小聲問，順著聽到的氣息聲走了過去。
沒有人回答她，不過她還是看清楚了，那是一個女子，坐在屋內一把陳舊的椅子上，衣服也很陳舊，甚至看不出來原來布料的顏色，只是灰白灰白的。
「你是誰？」姬小小輕輕走近她，屋子並不密封，不停地有風吹進來，揚起那女子的頭髮。
那頭髮，黑色之中，摻著白色，因為只有側臉，看不出來她的年紀。
但是看看她的衣著，似乎不像是個老太太。
那個女子一直不說話，好像也沒有聽到姬小小的話。
「你……是誰啊？」姬小小加重聲音。
「嗚……嗚……」外面狂風驟起，屋子在風中，發出「匡當當」的聲音，好像隨時會倒塌。
「喂……」姬小小再叫了一聲。
她的聲音未完，忽地，椅子上的女人發出淒厲的大笑：「哈哈哈哈哈，我是誰啊，我是誰啊……我到底是誰啊？！！」
那笑聲，和著屋外的狂風，聽上去極其陰森恐怖，好似來自地獄的修羅。
姬小小咽一下口水，皺了一下眉頭。
卻聽得耳邊又傳來那女人的尖利的聲音：「我是鬼啊哈哈哈，我不是人啊哈哈，我是妖孽，我生了個妖孽，我是妖孽啊……」
「喂……」姬小小覺得自己的耳膜都快被震破了，只好大聲喝止她。
「你叫我什麼呢，你叫本宮喂，好大的膽子！」椅子上的女人忽然緩緩轉過頭來了，聲音變得威嚴莊重。
只是她的臉，卻讓姬小小嚇得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剛才出現在她面前的半張臉，雖然看不出年齡，卻還算正常。而那轉過來的另外半張臉，卻似骷髏。
一滴滴黃色和紅色的液體還在往外滲透，臉頰上的筋脈都能隱約看到。那些汁液碰到的皮膚，似乎都有不同程度的潰爛。
下巴上面，似乎還有骨頭露出來，還有臉邊的頭髮，甚至和潰爛的臉粘合在了一起。
「你……你的臉？」姬小小歪著頭，伸一下脖子，想要看清楚一點。
「哈哈哈，是不是很像鬼，我是鬼，是鬼啊……」椅子上的女人又叫了起來，聲音更之前一樣淒厲。
「不是，你不過是被毀容了，鬼是沒有形態的，不過是人的怨念怨氣凝聚成的氣體罷了，你怎麼會是鬼呢？」姬小小一本正經地回答，一邊伸出手，「讓我幫你看看，我是大夫，可以幫你看病的！」
「看病……不是鬼？」那女人的眼神變得有些迷茫，「我……我不是鬼嗎？不不不……我是不祥的，我不是鬼，我是妖孽……本宮沒有罪，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你們這樣對待本宮，一定會付出代價的，本宮要你們付出代價！！！」
那女人瘋瘋癲癲的，加上那張恐怖的臉，在這個烏雲密佈，光線瞬間又暗了許多的破屋子裡，顯得越發猙獰可怖。
幸虧姬小小是學醫的，開膛剖肚也親自執行過，多少疑難雜症，全身潰爛，每年也要見上幾起。
雖然第一眼還是下意識嚇了一跳，不過看清楚以後，倒也不怕了。
眼前這個，在她眼中，頂多算個普通病人。
「你的臉……可以讓我看看嗎？」姬小小直接忽略掉那女人的瘋言瘋語，只是先搞明白，她的臉為什麼會潰爛。
因為光線比較昏暗，姬小小甚至拿出了懷裡的夜明珠，放在桌子上。
屋內立刻亮堂了很多，裡面的陳設也已經展現出現了。
其實不過一張桌子，一條那個女人坐著的椅子，還有一張床。
桌子看起來，應該是用來吃飯的，上面有很多叫錯的圓印，有點像碗底在灰塵上面壓出來的印子。
但是很明顯，那桌子很久都沒有的擦過了，油膩膩的，甚至還沾著一些菜葉子。
整個屋子，除了床，似乎沒有任何可以坐的地方了。
姬小小聳聳肩，站著就站著吧，反正她腳力好，又不是嬌滴滴的千金小姐。
椅子上的女人腦子似乎終於變得有些清楚起來，眼神中漸漸有了點好奇的光芒：「你……不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