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如墨的眸中閃過一絲厲色,白袍甩袖,抱著白夕顏揚長而去,留給眾人一個孤絕而貴不可攀的背影。眾人望著祁如墨的背影,神色不一。
一直隱在角落未曾說話的祁如臨望著祁如墨的背影,眸中閃過一抹深思。手緊緊的攥了起來,嘴角挑起一抹冷笑。
「如公主並無內力,不過是皮外傷而已。敷上血玉膏,不出三天便可痊癒。」痕天看了看白夕顏的傷勢,拿出一個陶瓷瓶,說道。
白夕顏不由翻了一記白眼。這個痕天說的倒輕鬆。不過皮外傷而已,難道他不知道皮外傷也很痛麼?
祁如墨抿著嘴唇,墨黑的眸子望著白夕顏身上的傷痕,懊悔和惱意在墨黑的眸中一一閃過。
痕天看著祁如墨的神色變幻,眉頭微微一簇,沉聲說道:「如墨,不管你願不願意聽。這雪狐,恐怕會壞了你的大事!」
祁如墨猛然抬眸,墨黑的眸子直直的望著痕天,痕天卻是不躲開,繼續沉聲說道:「方纔你望著雪狐的時候,情緒外露,連我都察覺到了!而且今日你為了她和太子翻臉,必然要把你的實力暴露於太子和三皇子面前,實在是太不理智了!」
白夕顏看著痕天一副憂心的模樣,不由抬起眸子,向祁如墨看去,自己真的會壞了祁如墨的大事麼?
只見祁如墨的眸子已經恢復了波瀾不驚的黑色。他的嘴角緩緩漾開笑意,聲音依舊清雅,「暴露又如何?以他們的本事,必是什麼也查不到。你說,若是他們什麼都發現不了,會怎麼樣?」
痕天微微蹙了蹙眉頭,似是不明白祁如墨的意思,看著祁如墨,祁如墨淡淡一笑,墨黑的眸子卻是閃過一抹精光,繼續說道:「鳳翔國,真正握有權勢的,不是祁如軒和祁如臨,而是父王。而我和祁如軒翻臉。父王必會以為我是祁如臨的人。」
「為什麼你如此肯定?難道你父王不會以為你是自己有野心麼?」痕天聽到祁如墨的話,卻是有些疑惑的說道。
祁如墨眸色不變,伸出修長的手指,沾了一定藥膏,輕柔的替白夕顏上藥,一邊繼續說道:「你也覺得此刻暴露實力是不理智的。你說,以我父王的謀略,如何想不到這一點。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覺得,我必不是真有謀略心機的人。既然如此,我便不可能真有推翻祁如軒的能力,那麼我突然針對祁如軒,你說,父王首先會懷疑誰?」
痕天臉上露出一絲瞭然,望著祁如墨的目光更顯出敬佩,不由接過話,說道:「如墨!你當真是神人!這樣的計謀,也只有你想得到。如此一來,你父王必然會加快對付祁如臨。祁如臨必然完蛋!」
祁如墨望了望痕天,卻仍是淡然的笑著,語速也依舊是不快不慢,「你以為祁如臨是那麼容易對付的?若真是如此,父王早就將他剷除了,何苦留下隱患?」
痕天這下有些丈二摸不著頭腦了。他雖然並不愚笨,可是到底是江湖中人,對於皇室這些紛爭,還是不甚瞭解的。疑惑的望著祁如墨,問道:「那你的意思是什麼呢?」
此刻,祁如墨已經幫白夕顏塗抹好了藥膏。輕柔的抱起白夕顏,仔細替白夕顏檢查了傷口,才繼續說道:「祁如臨的舅舅是大將軍,手中握有大半兵權。祁如臨本身也比祁如軒聰明許多。這也是為什麼父王一直忌憚祁如臨,卻不肯輕易動他的緣故。不過,我若是這樣推波助瀾一把,不僅只父王,只怕連妖後那邊也會著急。」
「你的意思是,祁如臨的實力足夠讓你父王和他兩敗俱傷?」痕天聽到這裡又是急急的插話說道。
祁如墨卻仍是一副高深莫測的笑意。
這下痕天是真的急了,原本他就是極為率性的,臉上閃過幾分不滿,衝著祁如墨說道:「如墨,你就一次說清楚,我都聽得累了!」
「我要的,從來不止是鳳翔國的帝位。你說,我怎麼會讓他們兩敗俱傷?」祁如墨勾起唇角繼續說道:「我要的,便是霧裡看花的效果。讓他們都猜不透我的意圖。祁如臨受到父王的壓迫,必然心中焦急,此刻我提出與他合作,他就算懷疑,也無法拒絕。而父王,必然也是忌憚祁如臨,急著削弱大將軍的兵權,屆時,必然將目光轉移到我身上。那麼,對他們而言,最好的兵權掌握者,是誰?」
「是你!」痕天激動的喊道:「如此一來,你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得到鳳翔國的兵權!而朝堂之上,太子和三皇子必然越演越烈,兩敗俱傷。屆時你登基,自然可以重新整頓一番,卻不會真的損害到鳳翔國的實力!果然好計謀!」
祁如墨只是抿著唇,淡淡的笑著。彷彿這樣驚世駭俗的計謀並非出自他口。又或者,他並不覺得這計謀有何高絕。
白夕顏安靜的望著祁如墨。祁如墨方纔的話雖然複雜,但她跟著祁如墨這些日子,也已經明白了不少。她明白,這計謀本身已經很是複雜,但尋常人就算想到了這計謀,也必然完不成。這天下間,能夠令計謀得以實現的人,也只得一個祁如墨罷了。
只有他才有那樣的能力。將每一步都算計的分毫不差。步步為營,不驕不躁。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棋盤上的棋子。
祁如墨只是靜靜立著。望著白夕顏的目光分外溫柔。這計謀看似天衣無縫,而他今日所做,也是合情合理,可是他卻明白,他要達到對付太子的目的,引起父王的懷疑,有千萬種方法,而每一種,都比為了白夕顏一時意氣要來的更加穩妥有效。
他騙得過世間所有人,卻騙不過自己。他這麼做,並非為了計謀,而僅僅是,捨不得白夕顏受委屈。
一連三日。祁如墨不曾上朝。對外宣稱,要照顧白夕顏。
祁如軒以為祁如墨必然是怕了自己的勢力,卻又怕丟了面子,不敢上朝。而祁如的心中也是得意至極。朝臣也都是如此想法,不由在心中輕視起祁如墨來。只有祁如臨,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簡單。
「三殿下,九皇子來了。」門口的侍衛進來通稟,祁如臨冷峻的臉上閃過一抹異色,自己和祁如墨素來並無交集,祁如墨此刻拜訪,是何意思。不過他還是示意侍衛讓祁如墨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