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生笑笑,從劉秘書的話語,也可以知道果邦社會到底是怎麼個狀況,市區還好一些,到了四縣之地,看來和封建王朝也沒什麼區別。
「李老闆,你叫他等著我吧,就說我吃完飯見他。」張生叫住了李老闆,李老闆忙連聲答應。
李老闆心裡也窩著火,這個胡大壯,以前囂張跋扈,胡縣長剛走,自己還是有些怕他,但現在看,胡縣長真正親近的人都帶走移居美國了,留在縣裡的,你還牛個什麼勁兒?沒看劉秘書都變了臉嗎?
心裡恨恨咒罵,李老闆退了出去。
張生和王校長聊著,倒是覺得老先生雖然沒出過遠門,但是對世事頗有一番見解,縣治等等,更不必提。
「長官,聽說你準備解散原來的警備大隊?」王校長突然問。
張生笑笑,說:「有這個想法。」
王校長說:「此事還是要緩行吧,應該循序漸進,以免引起嘩變,其實他們很多人都是貧苦人家出身,這些年槍林彈雨過來的,你繳了他們的槍,他們反而無事可做,會成為社會的隱患。他們說是胡東昇的部下,但這幾年胡東昇剋扣軍餉錢糧已經令他們怨聲載道,早就和胡東昇離心,長官想收服他們並不難,而且水至清則無魚,隊伍雖然良莠不齊,這也在所難免,但只要長官以後發足軍餉,再用嚴紀約束,這支隊伍還是很有戰鬥力的。不然長官另起爐灶的話,怕會給人可乘之機,我們和緬南接壤,那邊駐軍時常挑釁,越境來搶劫的散兵游勇也不在少數,我們還需依仗這支隊伍呢。」
張生聽著輕輕點頭,王校長的顧慮是對的,但實際上,王校長並不知道自己的事情,來到東山縣,能掌握一支精良的武裝也是自己的計劃之一。
劉秘書在旁邊笑道:「說起軍隊,王校長的孫女可是赫赫有名呢,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來幫縣長的忙。」
張生笑道:「校長還有位不愛紅裝愛武裝的孫女呢?」
劉秘書說道:「是,王校長的孫女可是當年的戰鬥英雄,叫花桂蘭,現在在滇南大學深造呢。」
花桂蘭?張生愣了下,腦海裡閃過她的資料,原名花刀侖,對抗緬南侵略軍的少年團骨幹,後來成為一支游擊隊的隊長,但是在緬南政府軍按照和平協議撤離果邦後,花桂蘭又不滿孟所成建立的獨裁政權而參與了武裝暴動,被逮捕入獄一年,終究因為其是果邦政權曾經大肆宣傳的女戰鬥英雄而對她網開一面,送去了滇南大學學習,實際上,就是流放。
軍情臨江站曾經將她列為接觸的目標,但在自己簡單瞭解其為人後就放棄了這個想法,轉而接觸另一位****分子、大公黨執委金巖果。
卻不想,又在這裡聽到花桂蘭的名字,張生好奇的問王校長:「花小姐是先生的親孫女?」
王校長苦笑點頭,顯然提起這個孫女也很令他頭疼,說道:「她跟她母親的姓,我這個老頭子,有兩年沒見到她了,她個性太強,怎麼可能幫她眼裡的地方軍閥?」對張生苦笑:「長官,我不是說你。」
張生微笑點頭,原來如此,果邦人有著獨特的傳統文化,就說姓名吧,很多大戶家庭,妻子嫁進門後都要加夫姓,這是漢人移民的傳統,而有的家庭呢,起名字就很隨意,比如花桂蘭以前的名字花刀侖,就明顯受到邊民傳統的影響。
酒宴盡歡而散,張生送王校長出了包房後,便叫李老闆把胡大壯帶過來。
李老闆忙開了一間小包房當做休息室供縣長和劉秘書休息,他則下去喊胡大壯。
翻看著劉秘書寫給自己的材料,張生琢磨著晚上和縣公署各科科長會面的事情。
東山縣公署,設秘書、民政、財稅、地政、教育、建設、工商、農事、軍法等九科,此外警備大隊由縣長兼任大隊長,警備大隊下設三個中隊及巡警科,這個巡警科便是傳統意義上的民事警察,三個警備中隊則是軍人編製,每個中隊在百人左右,比內地步兵連人數稍遜。
三個警備中隊,其中警備一中隊為大隊部直屬隊,駐紮在縣城,裝備最為精良,其餘兩個中隊,分別駐紮在東山和緬南交界處一東一南的兩座兵營。
要說胡東昇這支武裝在果邦四鎮地方部隊中人最多,戰鬥力也最強,但便是和緬南這種貧困小國的政府軍相比,也和散兵游勇差不了多少,只是果邦地形複雜,到處都是雨林和丘陵,是以當年緬南政府軍和果邦游擊隊作戰時,倒是頗吃了一些虧。
胡東昇的部下,曾經繳獲了一輛緬南軍的裝甲車,現在還在警備大隊大隊部中,不過好像也只是個擺設,早就不能開了。
警備隊這塊兒怎麼建設,怕是最傷腦筋的。
張生正琢磨之時,包房門被輕輕敲響,從外面走進來一個尖嘴猴腮的齙牙漢子,西裝革履皮鞋珵亮,但卻掩不住他身上的猴氣,電視劇裡,這種形象通常就是以狗腿子的身份出現。
「縣長好……,劉大哥好……」齙牙漢子賠著笑,點頭哈腰。
劉秘書咳嗽一聲,說道:「縣長,他就是胡大壯。」
張生微微點頭,打量著齙牙漢子,問道:「你找我有事?」
齙牙漢子臉上笑容更為諂媚,說:「縣長您剛來,肯定需要有人幫您跑腿,以前胡東昇的租子都是我幫他收,人頭也熟,您只要交給我,我保證足斤足兩的幫您收回來,只能多收不會少收,那些刁民,我治得他們服服的!」被李老闆訓斥了一頓後,胡大壯終於明白現在的東山已經不是以前,提起胡東昇,他便直呼其名,這位新縣長,以後才是自己的衣食父母。
張生聽他的話笑了笑,說:「看來你以前沒少干欺男霸女的事兒吧?」
胡大壯愣了下,聽這話茬就不對。
劉秘書嚇了一跳,心知這位新縣長看起來和和氣氣,但胡縣長都不敢惹他,更曾經被他按在菜湯裡,這是自己親眼所見,事後胡縣長就對濟世堂的生意敬而遠之,現今更把縣長的位子讓了出來,如果新縣長真是個善類,胡縣長能這樣服服帖帖?
劉秘書忙賠著笑:「縣長,胡老大就是腦袋缺根筋,平時罵個人裝個橫,倒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畢竟以前都是胡縣長的左膀右臂,多少還有香火之情,自然要幫他說幾句話,早就知道,新縣長和胡縣長脾性完全不同,你靠過來純粹給自己找不自在呢。吃飯時想趕走他,偏偏沒能如願,不過,自己也就能幫到這裡,也算仁至義盡了,總不能因為他得罪了新貴人。
張生聽劉秘書的話微微點頭,打量了胡大壯幾眼,說:「想在我手下做事也行,但就得按照我的規矩來,佃農們種著我的地,是我的米飯班主,過幾天我琢磨琢磨,怎麼減租減息。」
胡大壯呆了呆,忙哈巴狗似的點頭:「您真是大善人,您放心,您叫我怎麼做,我以後就怎麼做。」
劉秘書也有點吃驚,不知道新縣長為什麼會用胡大壯,旋即又有些明白,要說那些鄉下佃戶,也絕不都是良善之輩,如果一味對他們好,只怕反而會驕橫起來,張總自然不在乎幾個租子錢,沒看剛剛田地在手就要減租減息麼?但是不在乎是不在乎,可也不能叫人覺得新東家軟弱可欺,不能拿著你的好處還在背後笑話你傻,而這樣的話,就需要一個「壞人」來當緩衝了,如此,才能體現出新東家的「好」。
高,真高啊,劉秘書心裡暗暗讚歎。
其實張生自然不會是劉秘書想的那麼腹黑,背後誰怎麼議論他,他又怎會在乎?只不過前世今生,身邊胡大壯這種人都挺多,感覺一些事用起這種人才得心應手,那些剛直的,有時反而理解不了你的心意好心辦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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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年真的是轉瞬即逝啊,又到除夕了,回首這些年,想想能一路支持參軍的朋友,真的很不容易,借這個機會,向大家說聲辛苦,謝謝大家!祝大家除夕快樂,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