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局長,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李向新嚅囁著,確實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態來面對面前這個本來自己眼中的混蛋。
張生正要說話,桌上電話鈴聲響起,他做了個手勢,便接起了電話。
「張醫生啊張醫生,我老頭子,今天可服了你了」打來電話的,是人民醫院賈有道院長,他語氣高亢,顯得很興奮。
「你說說,你不是主要研究傳統醫術嗎？好,就算你大學學的現代專科,你有拿手術刀的技術,可是,你學的神經外科啊？怎麼眼腫瘤手術你也會做？而且,你這技術,國內沒幾個人比得上你吧？嗯嗯,我想也是,你那麼有把握,臨時就敢把王教授換掉,你要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你也不會這麼做,不然,出了事故,你可是要承擔刑責的」賈院長興奮的都有些語無倫次,說話完全沒重點了。
張生咳嗽一聲,說：「以後我會注意的,確實考慮的不周到,得罪了王教授,不過當時我也是著急,不想一個三歲大的孩子就這樣被摘了眼球。」
賈有道笑道：「我明白的,嗯,這些你別介意,你要沒把握也不會這麼做,咱們做醫生的,本來就該一切以醫患的利益為先。看到你啊,就想起了幾十年前的我,年輕熱血,憂天下病人之憂,不過我沒有你那技術,所以啊,也就只能憂罷了」說著,又笑起來。
張生說：「謝謝院長理解。」
賈院長又深深歎口氣,說：「可惜了,張生啊,以你的技術,去做療養院的院長太可惜了啊對你自己的發展或許是好事,但從病人的角度,可就是一大損失啊」
張生笑道：「院長,我沒你想的那麼好,不過是什麼都愛研究下,手術刀拿的比較穩罷了。」
賈院長語氣便嚴肅起來,「僅僅手術刀穩就行了嗎？就說你做的這個玻切手術,本來需要眼腫瘤醫生和玻切主刀醫生配合,但兩個醫生的活你都於了,我聽他們說了,在顯微鏡下觀察,你精確的就像個機器人,張生啊,這就是天賦啊,別人再怎麼努力,他也達不到你的境界。」
張生咳嗽一聲,對賈院長的讚譽,不知道怎麼回答。
賈院長又歎口氣,「你知道嗎？現在整個醫院都在議論你,我現在後悔啊,早知道,就是省委組織部的紅頭文件,我也不能放你走。」
張生笑道：「我也不算走吧,院長,我沒你說的那麼高明,但是作為副院長,院裡的工作,我肯定要支持,以後需要會診的手術治療方案,如果是比較有爭議的,眼科、神經外科、骨科什麼的都行,需要我到場研究的,我都可以提供下我自己的意見給大家參考。」
賈院長好像就等著這句話呢,愉悅的笑道：「行,咱們醫院專家組裡,又多了一位奇才,說定了啊以後重要病症的會診,院辦會通知你參加,如果能抽出時間,我個人也希望,不,我請求你一定要參加。」
「院長你太客氣了,我肯定盡力。」賈院長都這麼說了,只能答應,只是自己的時間,好像這樣一來,越來越不夠用了。
賈院長好似琢磨了一下,說：「過幾天,院辦聯繫媒體給你做個專訪,你要有心理準備。」
「啊？那不用了吧？」張生一向不喜歡太高調,中華社會,自古木秀於林便不太有好結果。
「怎麼不用？不說別的,就你今天上午做的這個手術,上國際期刊都沒問題。好了,就這麼說定了,我這邊還有事要處理,你跟我還有沒有什麼要求？」賈院長問。
張生笑道：「暫時沒有,那回頭聊吧。」
掛了電話,張生看向了面前的李向新,笑了笑,說：「就跟我剛才電話裡說的一樣,在我眼裡,那個小傢伙就是個病人,不管他爸媽是誰,我都會盡我的本分施救。」
李向新默默點頭,確實,這位張院長,實在沒必要把自己當成什麼事兒。
張生又說：「當然,我調查了你的資料,這才知道你有個患了眼疾的兒子,早上就去看了看,不然,也可能失之交臂了,所以說啊,咱倆不管是惡緣善緣,終究還是有點緣分,那小傢伙也是因為這點緣分得到了一個比較好的結果
李向新沉默了一會兒,說：「張局,過幾天,我把我知道的李家的事寫一份詳細的東西給你。」
張生微微點頭,幫他兒子做手術確實沒功利心,換了誰自己都會做,但是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了,自己和李向新的關係,自然也和以前不同。
本來想拿捏他的那些招數倒也用不到了,張生想了想,笑道：「其實是這樣,你在臨江大酒店就是保安部副經理是吧？那也巧了,我們於療院保衛科,現在缺一位副科長,你來競聘下？」
李向新一呆,旋即點點頭,說：「好。」
這時,遠方,慢慢走過來兩條身影,看樣子,就是往這邊來的。
張生點點頭：「沒別的事了,你忙你的吧。」
自己想在臨江扎根,三教九流便都得有所接觸,李向新這種人,上不了大檯面,但能辦的事情卻不少,他又是臨江本地人,自己身邊,很需要這樣一個人。
看李向新的資料,倒也沒做過什麼大奸大惡之事,而且,對父母很孝順,對妻兒也很疼愛,雖然絕對談不上是什麼好人,但自己又不是和他交朋友,也不必對他要求太高。
何況堡壘往往是從內部攻破的,李向新知道李家的事不會很多,但也不會太少,老李家知道李向新靠上了自己,肯定會是一場震動,這也是敲山震虎了,自己並不想將時間都用在和他們糾纏上。
其實,本來是想脅迫李向新在李家幫自己套消息做「臥底」的,但現在自己和他之間的關係不同了,也就別太難為他。
李向新告辭而去,不遠處慢慢走過來的,是於療院副院長吳晉安和新任財務部主任王樹森。
現在吳晉安對張生的感覺又不同,本來還以為張生不似前任陳院長那麼霸氣,誰知道才來幾天啊,這位張院長就開始動中層於部,原來的財務部主任被任命為院長助理,可以說他被架空,但也可以說是一種陞遷,這要看怎麼理解,總之,張院長兵不血刃的就將財務部主任換上了他自己的人。
如果中層裡還有誰敢刺頭,只怕也會被馬上拿下,畢竟現在張院長是新貴,很得上級領導信任,那還不是說拿下誰就拿下誰嗎？
王樹森沒吳副院長那麼多想法,心裡只是興奮,雖然從人民醫院調過來屬於平調,還是科級於部,但是人民醫院門診辦主任和於療院財務部主任,那可就是差著幾個檔次呢,一個後勤保障給人跑腿,一個掌握著這個富得流油的單位的錢袋子,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看著張生臉上的微笑,王樹森覺得,自己這一次終於押對了寶,靠上了一座真菩薩,從此以後,肯定是苦盡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