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六章狙擊神話（二）
第一個出場的是25號，手持88狙擊步槍，裝彈，臥姿瞄準，深呼吸，擊發，咚地一聲槍響，100米外對應的環靶十環位置應聲出現一個洞，再一槍，300外鋼板靶被擊落。打完，25號汗就淌下來了，前面這兩排靶子對於來這裡的狙擊手幾乎沒有任何難度，打中是必須的，後面兩個靶子就要難度了。25號瞄了足足半分鐘，旁邊連陳利華都緊張了，心裡想：小子，你這可是第一個，來不了開門紅就慘定了！
咚！25號再次擊發，400米外，匪徒被打中了，25號瞄的是它的眉心，中彈部位偏了幾公分，打在了右眼的眼角，總算是中了，問題不大。
800米外的直升機靶，是88式狙擊步槍的理論射程線，這要在平時，25號沒有什麼問題，剛剛匪徒靶打偏了，這讓他緊張的心情更緊張，第一槍，直升機駕駛員頭部的環靶中了，八環，第二槍，油箱環靶也中了，7環。25號滿頭大汗地站起來，偷偷看了一眼陳利華，陳利華腦袋上的汗比他一點不少。再偷偷看了神龍一眼，神龍根本就沒看靶子，目光看著天呢！25號嚇壞了，歸隊時眼圈兒都紅了。
第二個出列的是18號，全部打完，除直升機油箱上的環靶脫靶外，其餘全部中靶。第三個是11號，全部中靶，但有兩發子彈偏離了十環……
隊員一個接一個地進行，陳利華不時偷偷地觀察著神龍，神龍真的讓人猜不透，整個過程中臉色一直平靜地近乎於冷酷，無論是隊員全部中靶還是脫靶，他都沒有任何表情，彷彿這場訓練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好像他的眼裡根本就看不到這些人在射擊。他心裡沒有別人，別人心裡可全是他，一個一個進行下去，基本上都發揮失常，該中的不中，不該中的也不中，陳利華心都涼了，這次肯定是完了。悄悄看看李炎，李炎居然和大隊長一樣地面無表情。
最後一名隊員出列，臥倒，瞄準，射擊，咚地一聲，100米外的胸環靶紋絲未動！這可是奇恥大辱啊！那隊員臉騰地就紅了，拿槍的手也哆嗦，第二槍打出去，鋼板靶也紋絲未動。陳利華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第三槍，匪徒的腦袋邊擦掉了。那隊員哭了，真哭，眼淚刷刷地流，直接站了起來，哆嗦著喊：「報告……我……我退出！」
「你是因為沒打好退出嗎？」忽然，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來，這次，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神龍！冷冷的目光盯在那聲明退出的隊員的雙眼上，那隊員不敢與他的目光相對，漲紅著臉低下了頭。
「回答我！」
「報告！我……」那隊員擦著眼淚，斷斷續續地回答：「我……是，是因為沒打好……我，我丟人了！」
「為什麼沒打好？」神龍問。
那隊員緊張地連眼淚都止住了，他能說什麼呢？他不敢說是因為神龍的到來讓他精神緊張，發揮失常，儘管確實是因為這個原因，但是他不敢說。
「完成你的射擊。然後離開這裡！」神龍轉過身去。
那隊員擦著眼淚，瞪著紅紅的眼睛，再次站到射擊地線上，臥倒，瞄準，向著800米處的直升機靶，開槍，咚！咚！兩槍，兩個十環！那隊員站起身，衝著神龍的背影敬禮，頭深深地垂了下來。報靶員話音落下，神龍問：「現在告訴我你剛才為什麼沒打好？」
「報告，您……您在，我……我緊張。」
「剛才我同意了你退出集訓，你就不緊張了，所以打好了，是麼？」
「是！」
神龍猛地轉身，衝著那隊員，也衝著所有人，大聲吼道：「一個剛剛連100米胸環靶都沒擊中的人，現在在一分鐘不到的時間裡連續命中兩個800米十環。僅僅是因為我的到來，僅僅是因為緊張。這說明什麼？這只能說明他不是一個真正的可以被委以重任的人！說明他不能作為一名狙擊手出現在真正的戰場上！一個不能上戰場的狙擊手，我們要他有什麼用？一個會緊張地無法擊中目標的狙擊手，我們要他有什麼用？」
場面異常的尷尬，也異常的安靜。神龍幾乎沒有給那隊員任何面子，連根本的禮貌性的面子都沒給，沒有人能承受這樣的批評。那隊員真恨不得鑽到某個地下的洞裡。神龍沒有停止他的怒斥，吼聲震得整個訓練場都在顫抖：
「我要問你們，假如你們即將射出的子彈，是你們人生中的最後一顆子彈，你們還會不會緊張？作為一名狙擊手，難道不應該把射出的每一顆子彈都當做人生的最後一顆子彈麼？在戰場上，狙擊手能有多少次緊張的機會？沒有！一次都沒有！冷靜地射出子彈，或者選擇陣亡！陣亡，對狙擊手來講，沒有任何意義！」
打完最後兩發子彈的那隊員最終離開了集訓隊。
神龍冷下臉，轉身，從傘兵突擊車上拿出一把85式狙擊步槍。又壓上五發子彈。站到了射擊地線上！立姿，平心靜氣……
砰！85槍發出巨大的響聲，100米外的胸環靶上，9環的位置出現一個彈洞。收槍，神龍喊：「陳利華！」
「到！」陳利華嚇了一大跳，萬沒有想到神龍會在這個時候喊自己的名字，匆匆跑過去，敬禮。
神龍將85狙擊步槍交給陳利華，冷聲說道：「這是一把沒有經過校對的狙擊步槍。用它打直升機靶！把槍較好！」
「是！」
這次，陳利華驚歎了，他不是驚歎這槍沒有校對過，而是驚歎剛才一個將軍居然用一把沒有校對的槍擊中了100米外的胸環靶9環！不光是陳利華驚歎，所有人都在心裡驚歎。要知道，一把沒有校對過的狙擊槍，要擊中100外目標，難度太大了！
陳利華接過槍，站到射擊地線上，再次瞄準被神龍擊中的胸環靶，他只有這一次機會，從那靶子上找到這把槍的誤差。瞄了瞄，陳利華轉移槍口，仍然是立姿，目標是800米外的直升機駕駛員模型的頭部環靶。
你即將射出的子彈，是你們人生中的最後一顆子彈。這是剛才神龍說過的話，陳利華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這樣殘酷的話，卻讓他在一瞬間感悟到了狙擊手的思想真諦。此刻，陳利華的心裡，只有自己的槍和800米外的環靶！
砰！
800外，直升機駕駛員頭部環靶中彈，十環！
砰！
直升機油箱環靶中彈，十環！
陳利華收槍，校對好槍，心平靜地像一潭無風的湖水。他的身旁，隊員們卻都對陳利華佩服地五體投地，這樣的較槍辦法，聞所未聞。神龍接過他雙手交還的槍，面色終於緩和起來。將槍又交給李炎，接過他手裡的對講機，自己上了傘兵車，坐到駕駛位。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除了李炎！傘兵突擊車發動的時候，所有人剛剛松下的那口氣瞬間堵到了心口上！
神龍並沒有離開訓練場，突擊車的方向是正面的小山坡！傘兵突擊車發動機因強大的馬力轟鳴著衝上山坡，開過400米的匪徒模型，開過800米外的直升機模型，再往前開，越開越快，忽然一個急剎車，停在了山坡頂上！接下來的事情更是讓人震驚：神龍坐在突擊車上，舉起了自己的帽子！
「李炎！目標，我的帽子，陳利華，觀察手。兩分鐘射擊準備！」
陳利華的對講機裡傳出這個命令時，他懵了！除了李炎，所有人臉色都變了。這不是玩笑，大家都清楚，神龍不是在開玩笑，但是，毫無疑問，他是個「瘋子」！如此的距離，一個將軍，手裡舉著頂帽子，讓人用實彈打，不是瘋子是什麼？
「區隊長，要不……」陳利華著急地小聲沖李炎說。
「別廢話！快！」李炎盤腿坐下，手中的狙擊步槍就架在他的左臂上，「神龍決定的事情，就是命令！」
陳利華無話可說了，拿起85激光側距儀。
「1203米，風向東南，風速8米每秒。」
1200米，是85狙擊步槍的理論極限射程，這個距離，超過極限射程3米，這樣的距離下，打出的子彈絕對不可能是直線，而是一條平緩的拋物線，風速、引力、濕度、氣溫……影響彈道的因素太多，槍是神龍帶來的，陳利華校對好的，卻是在李炎手裡拿著。
李炎快速調整好狙擊步槍的瞄準鏡，子彈上膛，坐在那裡，像一尊屹然不動的石像，手中的狙擊步槍槍口對準1203米外的神空手中那頂軍帽，目光冷靜。
砰！
子彈出膛，呼嘯著，旋轉著，在空中急速飛行著，啾地一聲，穿過軍帽正中，打出一個破洞！
「好——」一名少尉學員最先跳起，激動地喊了起來，旁邊，那群學員們瘋狂地鼓掌，大呼小叫像中了彩票。李炎面無表情，並沒有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