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忍受殘酷(二)
「我在大家一入營的時候就說過，我們這次集訓的目的，將直接指向實戰，因此，理論的東西講完以後，我們所有的訓練項目都將從實際出發，到時候，你們就會明白我以上說的那段話的真正含義了！」
王勇說完，臉上呈現出一絲神秘的笑來。他的這種笑容會讓每個隊員心裡猛得一震，每個人都知道，接下來的訓練將是十分殘酷的！
又講了許多，上午的理論學習終於告一段落，全體集合，沒有一點時間休整，隊員們已經來到狙擊訓練靶場，槍械配發完畢，王勇自己也拿了一支，站在隊列前面說道：「88式5。8毫米狙擊步槍，全長:920毫米，全重:4.2千克，彈匣容量:10發，瞄準鏡重量:0.6千克，加到一起，就是這紙槍的總重量，今天的訓練科目就一個：臥姿，無依托據槍定型，動作要領我不用再講了吧？今天是頭一天，不加難度了，準備！」
在王勇的口令下，全體隊員散開，分成幾排，間隔一米左右，趴到地上，陳利華的位置在第一排的最左邊，臥倒的一剎那，發現小腹靠邊的位置有一顆小石子，陳利華沒想那麼多，身體稍微側了十公分。
「陳利華！」王勇忽然一聲大吼。
「到！」
陳利華急忙立正，王勇已經跑了過來，眼睛瞪得老大，伏下身，在陳利華的腳下畫出兩條線來，那顆小石子正好被王勇畫在中間，站起身，王勇大聲說道：「陳利華！現在你所處的位置是一處山地高位，兩旁都是突出的巨石，你的狙擊位置只有這兩條線之間的二十五公分。時間倉促，你沒有任何準備時間，該怎麼做？」
陳利華臉一紅，直接趴到了小石頭上，小石頭高有三厘米，向上的稜角正好頂在他的小肚子上，陳利華一動都不敢動，只好在心裡背誦著臥姿無依托據槍的要領：左手托握下護木或彈匣，小臂盡量裡合於槍身下方，小臂與大臂約成90度角，左肘著地將肘皮控制在內側，將槍托住。右手握握把，大臂略成垂直，兩肘保持穩固，自然貼腮。
所有人員全部趴下，王勇有些出乎意料地走到隊員的對面，衝著旁邊的助手招招手，錢海路心神領會一般，從旁邊拿過兩塊磚頭來——隊員們這才知道訓練場上的那堆紅磚的用處，錢海路將兩塊磚用背包帶捆在一起，留一個小眼兒，將磚頭掛到王勇的槍口上。
王勇此時正對著隊員臥倒，也成無依托據槍姿勢，微笑著說道：「第一次嘛！剛才我沒有規定時間，現在宣佈一下，及格時間：四小時！四小時之內堅持不住的，全副武裝笨蛋山往返一次，孫越強教官正在山頂上等著呢！超過四小時以後，前五個堅持不住的，俯臥撐200個，六到十個堅持不住的，俯臥撐100個。凡是時間超過我的，晚飯我請客！注意要領，動一下就算出局！」
王勇說得輕鬆，這次沒有一個笑出來的，十斤重的槍拿在手裡，四個小時一動不能動，這是說著玩兒的嗎？陳利華更是難受，肚子下面的那小石子此時頂地肚皮十分難受，加上這樣殘酷的條件，心裡直打鼓，怨自己倒霉吧，怎麼偏偏就有那麼個該死的石頭呢？不管怎麼說，不能再挨訓了，無論如何要堅持，至少不能是「前十名」！陳利華此時已經想好了一個理由：老子當初在牛糞裡都呆過一天一夜，還怕這小石頭嗎？想到這裡，心裡舒服了許多，不再想別的，專心訓練。
時間在一點一點的過去，平時裡飛逝的時間，此時在訓練場上卻顯得格外的難熬，已經兩個小時了，這時間已經基本到了大家的極限，隊員們趴在寒冷冰涼的地上，不但冷氣沖四面八方侵蝕過來，讓人從外涼到內，從皮膚涼到心臟，長時間的同一姿勢，每個人的左肘都疼地鑽心，抬起的右手酸痛難忍，脖子像缺了油的軸承。
王勇槍上掛著兩個磚頭，自始至終一動不動，甚至連眨眼的頻率都少的可憐，兩個小時，除了隊員們發出的粗重的呼吸聲，整個訓練場像靜止了一般的死寂。
陳利華現在有些頭昏腦漲，小肚子疼，胳膊肘疼，渾身酸疼，身體彷彿不是自己的了一般，他感覺到，再這樣下去，不光是渾身酸疼，自己很可能會被凍僵。三個小時了，陳利華看了一眼王勇，對方像是一塊石頭一樣靜止不動，只有那發亮的眼神有時閃爍一下，流露出他特有的嚴厲。陳利華急促地呼吸了幾下，咬著牙忍耐著，想盡一切辦法讓自己堅持著。
三小時二十分，終於，後排中間的一個隊員再也堅持不住了，一個前傾，幾乎是趴在了槍身上，那隊員掙扎著還想抬起頭，錢海路已經站到了他的面前，隊員歎了口氣，只好強撐著冰凍僵硬的身體站起來，看了一眼遠處的笨蛋山，有些臉紅，跑步前去。
這樣的事情往往具有傳染性，十分鐘之內，已經先後有六七個隊員堅持不住，也只好按照王勇事先的懲罰要求，背起背包，向笨蛋山跑步前進。就這樣，到第四個小時的時候，已經有二十多個隊員堅持不住，向笨蛋山前進，王勇為什麼把那座山叫做笨蛋山，此時似乎不言自喻了！
四小時已經到了，人們的心理防線也一下子崩潰，十分鐘不到，「前十名「已經產生，各自在錢海路的監督下，接受著約定好的懲罰，陳利華咬著牙一直堅持到四個半小時，終於挺不住了，整個人趴在地上不停地喘著粗氣，再也不想動了。斜著眼睛看了一下周圍，大約還有三十名左右的隊員仍舊堅持著，劉萬利也在其中，凍的臉色蒼白，五分鐘以後，也放下了槍。再看王勇，還是雕像一樣地維持著第一分鐘時的動作，兩塊懸掛的磚頭隨著風微微搖動，讓人歎服。
四小時四十五分，最後一名隊員趴下了，這時候接受笨蛋山往返懲罰的隊員陸續跑了回來，躺在地上像垂死一樣，王勇站起了身，忽然怒吼起來：
「最基本的動作！最基礎的要求！有那麼難嗎？你們在原部隊都是大少爺嗎？連隊把你們寵壞了！這樣的素質，還指望你們成為什麼戰場利刃？狗屁！我可以告訴你們，在這塊訓練場上，不加任何重量，四個小時的及格標準，算是便宜你們了！後面的更難，要是你們覺得自己不行，回去收拾行李，晚飯前把報告交上來，明天一早就滾蛋！」
隊伍裡，無論是剛從山上回來的，還是堅持到最後地，全都垂頭喪氣的低著腦袋，王勇似乎沒有任何講情面的意思，繼續羞辱著這些戰士們：「真正的實戰把你們派出去，不用敵人反狙擊，你們自己就趴下了！一槍斃命，扭轉戰局？做夢吧！槍你都拿不穩，斃誰的命去？我宣佈一個規定，從明天開始，每人連續據槍訓練，日平均時間不低於五個小時，直到你們達到要求為止！不用太擔心，我有訣竅！平時多練練臂力，多做做俯臥撐，每天吃過晚飯，記完日記，每個人托兩個磚頭趴床上練！從明天開始，宿舍內放磚頭不做內務要求！平時訓練的時候，也不用老感覺你們自己的胳膊金貴捨不得用，磚頭、水壺、石頭，東西多了！掛兩個磚頭要是能堅持兩個小時，比空槍掛五個小時還管用！」
「練習據槍，不光是能鍛煉你們的穩定性和射擊精確度，也同時能鍛煉大家的精神意志和忍耐力，這是成為一名合格的狙擊手最基本的素質要求！
王勇訓完這些隊員，自己大步離開了訓練場。在場的士兵們有些迷茫，站在那裡無所適從地左顧右盼，旁邊的錢海路大聲喊道：「看什麼看？都冤枉是不是？半小時吃飯時間，下午繼續訓練！」
陳利華偷偷掀起衣角看了看小肚子，肚臍左邊一點，已經紅腫出一個小包，無限感歎。
此後的幾天裡，訓練項目沒有什麼改變，各種姿勢的據槍，超越極限的體能訓練，以及能讓人大了腦袋的理論學習，風速、風向、光強度、目標步速、行動方向、拋物線彈道、高度濕度、地球自轉偏向力……數不清的專業理論，一遍又一遍的實踐練習，王勇在這方面與龍雲有著驚人的相似，不管平時如何的和藹可親，只要一到訓練場，整個人就跟換了個脾氣一樣，理論講完，當場考試，考完實踐，稍有差錯，王勇輕責訓幾句，脾氣上來就是一場臭罵，光罵還能讓人忍受，還有罰，幾天時間，隊員們除了早操往返一趟笨蛋山以外，因為訓練出差錯跑上一趟幾乎成了家常便飯，誰上山誰就是笨蛋，面子丟盡，累地死狗一般，笨蛋山這個名字，估計要印在每個隊員腦海裡一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