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倍感親切(一)
一連菜地,陳立華半跪在那裡,手裡拿著個鋤頭,鋤頭衝前端的下面,用草繩吊著三塊磚頭。他鋤頭指的前方四米左右,一個菜青蟲蠕動著肥胖的身子,正趴在白菜葉子上。
一陣腳步聲,陳立華連忙掉轉鋤頭方向,對準大棚敞開的塑料簾兒,鋤頭方向出現了拿著筐的小趙。
「站住!再不站住開槍了!口令!」陳立華站起身,鋤頭仍舊指著小趙,半開玩笑地喝道。
小趙苦笑著看著陳立華,快一個月了,彼此已經很熟悉,陳立華跟著他去鎮子上買過幾次菜籽,兩個人現在關係不錯。
「我說陳大特種種菜兵,你究竟想幹什麼呀?這一個月我就來了三次,頭一次,你跟個瘋子似的抱著兩個大南瓜跑,上次你用爛西紅柿當手雷你炸我,這回可倒好,直接用上槍了!你拿那個破鋤頭當95呢?」
陳立華笑著收起鋤頭,一個前滾,正滾到那顆白菜那裡,上去那菜青蟲判了死刑。
「小趙,來幹什麼?」陳立華扔給他一根黃瓜。
小趙驚喜地接過黃瓜,擦了擦,邊吃邊說道:「班長派我來摘點西紅柿,還有辣椒。今天得加餐。」
「怎麼又加餐?什麼情況?」陳立華坐到地邊上,又拿起了鋤頭舉著。
「下月全團『練精兵,大比武』活動,連長帶著全連正加練呢!」小趙一根黃瓜吃完,又摘了個西紅柿,沖陳立華笑了笑,繼續吃了起來。
「什麼大比武?」陳立華來了興趣。
「跟你沒關係!」小趙邊吃邊說。
陳立華急了,上去給他來了個「撲俘擒拿式」,一下子擰住了小趙的胳臂:「快說!什麼比武?」
「哎喲!哎喲!你輕點兒!」小趙疼的直叫喚,陳立華放開他,小趙揉著發疼的胳膊,說道:「我又忘了你是偵察連下來的了!一個個跟惡狼似的,就學不會溫柔!你是新兵,不瞭解,每年春天,團裡都要組織『練精兵,大比武』,全團全訓連隊全部參加,進行各項考核,每個人限報三個項目,就跟地方上的春季運動會差不多!要是能拿個單項第一,嘿嘿,就算出了名了,團長都會對你令眼相看。」
「是嗎?」陳立華頓時來了興趣,湊過去說道:「那小趙你說說,我能參加嗎?」
「你?」小趙笑道:「能倒是能,不過,這炊事班戰士參加大比武,別的不說,在咱們一連你算是創了歷史了!老兄,你這久疏戰陣的,還是老老實實在菜園子抓蟲子吧,上去不還是丟人?」
小趙說完站起來開始摘西紅柿,陳立華頓時紅了臉,大聲嚷嚷道:「炊事兵怎麼了?老子雖然被發配到炊事班,可這十八般武藝可是一天都沒停練!咱雖然論格鬥比不上我們老大,論體能比不上我們老六,但是在射擊和戰術基礎上面,我誰也不怕!我一會兒就去找連長去!一個多月,快把老子憋死了!我還就不信了!」
小趙看了一眼抓狂的陳立華,笑著說道:「去吧!去吧!不怕丟人你就去吧!你以為全團就你們兄弟三個比了?那偵察連天天練著呢!上次我出去買菜,正趕上他們跑越野,那個『閻王』連長帶隊,全副武裝,每個人還在脖子上掛四塊磚,八公里啊,看著我都起雞皮疙瘩!」
「嘿嘿,那叫超級越野,我們連長髮明的。我當時也練過,習慣了也沒什麼!」小趙的話又把陳立華帶到了熱火朝天的偵察連,和那裡相比,菜園子裡面從來不會有那樣的鐵血生活。
「那你還敢跟人家比?」小趙笑道:「還是來幫我摘菜吧!還射擊呢!就你那破鋤頭?人家偵察連95子彈隨便打!打多少都沒人心疼,團長特批!」
「切!有什麼了不起?打槍,光隨便打子彈不行,得靠天賦!天賦你懂嗎?我就是屬於天賦那一類的。」陳立華又開始吹開了,「我剛到新兵連,第一次摸槍的時候,我就感覺那槍天生就是給我造的!別人打槍靠的是準星,我不是,我憑感覺,感覺你懂嗎?這麼說吧,沒有校準星的槍放在我手裡,我都能打上靶子!」
「哎呀槍神,你就吹吧!看哪天你真能從鋤頭裡面打出子彈來,你也就真成神仙了!」小趙笑著說道。
「什麼叫吹呀?」陳立華不滿意地說道:「你別小看這鋤頭,我算過了,這鋤頭加上四塊磚,正好是狙擊步的重量!」
兩個人又閒談了幾句,忽然,陳立華停止了說笑,示意小趙安靜。
「又怎麼了?你別一驚一詐的好不好?老讓我感覺不是來菜園子,像進了雷區一樣!」小趙苦著臉看著陳立華。
陳立華拿著鋤頭,小聲說道:「別說話!有情況!」
說完,端著鋤頭,悄無聲息地鑽出了大棚。
「瘋了!」小趙搖搖頭,看著神經病一般的陳立華。
陳立華躡手躡腳地走出大棚,四下看了看,心中也有些疑惑,當下放低身資,矮著身子朝大棚後面走去。幾步來到大棚後面,那裡靜悄悄的,什麼也沒有。
「我說老陳,你到底發現什麼了?」小趙在裡面喊。
陳立華沒說話,仍警惕地巡視著四周,剛才在裡面,他分明看見一個人影從大棚後面閃過,現在什麼都沒有!難道是自己看錯了?
陳立華挺了挺身子,低聲喝道:「誰?出來!再不出來我開槍了!」
四外安靜的出奇,沒有任何聲響。陳立華有些懷疑,端著鋤頭開始四下查看起來。
「我說老陳,你不會是因為精神有問題才被偵察連退到這裡的吧?」小趙端著一筐西紅柿走出大棚,看著陳立華。
陳立華搖搖頭,剛要說話,忽然,大棚側面一個黑影「呼」的一聲撲了出來,只奔陳立華後身!還沒等陳立華轉身,黑影一個低喝,一拳直奔陳立華後胸!
陳立華大驚,反身躲過一拳,一個後擺腿迎了過去,黑影身子一低,竟躲了過去!
「好小子!練過啊!」陳立華冷笑一聲,轉身迎戰,一個冷冰冰的東西已經抵住了他後腦勺兒。
旁邊小趙想喊,被來人擺手制止了,他笑著坐到那裡看熱鬧。
陳立華背對著來人,也知道一定是誰跟他開玩笑,當下說道:「朋友,你厲害呀!三下五除二把我給俘虜了!誰呀?讓我看看!」
「你猜猜!」來人明顯故意啞著嗓子說話,陳立華想了想,還真聽不出來是誰,於是胡亂猜道:「誰呢?班長?不對呀,要是班長得拿菜刀啊!小張?沒見你這麼厲害呀!」
那人還是不說話,陳立華著急了,說道:「那你是誰呢?余忠橋?李大力?排長?你……不會是連長吧!」
「全不對!你這笨蛋!」來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啊——」陳立華忽然驚喜地大叫了起來,那神情比中了頭獎差不了多少!急忙轉身,正是鍾國龍!
「老大!你想死我了!」陳立華瘋狂地一下子把鍾國龍給抱了起來,在地上轉了好幾個圈兒,笑道:「老大,看來你這些日子沒少練啊!一個破鐵管兒就把我俘虜了?」
鍾國龍看著陳立華笑道:「你也是啊,工夫不錯!」
「哈哈!老大,你怎麼有時間來看我了?咱兄弟有一個多月沒見面了!」陳立華拉著鍾國龍的手,兩個人往大棚門口方向走。
「和班長請了一天假,就來看你了!」鍾國龍親熱的說道:「你這裡不錯啊!挺有田園詩意的!」
「你得了吧老大,快把我憋死了!」陳立華笑著,又對一邊愣神的小趙說道:「介紹一下,這就是鍾國龍,我們老大!這是我們班負責買菜的小趙!」
鍾國龍微笑著點點頭,旁邊小趙搶先說道:「鍾國龍!可算是見到真人了!平時老陳做夢都喊你的名字,一開始我們班還以為這名字是個大姑娘呢!哈哈!」
「他有同性戀傾向!」鍾國龍說完自己先笑了。
三個人又聊了幾句,小趙起身告辭,去班裡交菜去了。
陳立華拉著鍾國龍,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夠。
「看什麼呢老四?」鍾國龍笑道:「你不會真是同性戀吧?」
陳立華笑道:「我得多看看你,平時想死你了!前幾天老六來我們這裡送肉,還見了一面,你可倒好,一到鍋爐房就沒聲音了!看看你現在,又黑又壯的,沒少辛苦吧?」
鍾國龍點點頭,說道:「活不重,我平時自己訓練的多。一開始想不開,後來慢慢習慣了,每天就自己訓練,那裡不比偵察連,什麼事情得自覺!」
「是啊!我這裡也一樣,沒人看著練,自己找項目。」陳立華帶著鍾國龍走出菜園子,「咱們去我們班裡吧?」
「不去了。」鍾國龍笑道:「你能請假嗎?咱倆找老六去!」
「好啊!哈哈!」陳立華笑道:「那我去請假!我請假沒問題,跟班長混的很熟。你等我一會兒,我請了假咱就走!哈哈!咱也給老六來個突然襲擊!上次我聽說這小子快成山大王了!快活著呢!」
「山大王?怎麼回事?」鍾國龍笑著問。
「哈哈!路上再給你講!」陳立華一溜煙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