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後勤生活（二）
陳立華跟著一連司務長賈成，逕直來到一連炊事班，一連炊事班長已經帶著炊事班戰士在宿舍迎接了，部隊的傳統，新兵來的時候，都要有這個程序，陳立華做了自我介紹，沒好意思說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大家互相認識了一下，工作很明確，就是負責連大院後面的那個菜園。
中午吃完飯，陳立華在班長帶領下去跟原來的種菜員交接工作，種菜員姓李，因為家裡有事，轉業報告早打了，日夜盼著有人來接他的班，見到陳立華異常興奮，緊緊握住陳立華的手，第一句話就說：「同志！可把你盼來了！」看那神情，跟地道站裡面的民兵見到武工隊一樣的激動。
班長交代幾句，就忙著回班裡去了，剩下陳立華和老李在那裡打量著菜園，這是兩個大棚，南北朝向，塑料大棚上面蓋著蘆葦編的草蓆。
老李為了表示歡迎，專門給陳立華摘了一個頂花帶刺的小黃瓜，開始介紹情況：「這個菜園是當年繼承後勤基地的，對咱們連還是很重要，一年下來咱們連比別人省下好多伙食費就全靠它補貼了！兩個大棚，一個種生菜，裡面有黃瓜、蘿蔔、西紅柿、還有一塊兒種大蔥。那個種的是熟菜，有白菜、辣椒、茄子、豆角、佛手瓜，這佛手瓜是我剛引進的品種，可好吃了！就是難伺候，回頭我慢慢教你。
咱們這蔬菜都是純綠色食品，不用化肥農藥，純有機肥，肥料就直接從咱們營區廁所裡面整，有可蟲子你就得用手捉，老練眼力了！尤其是那菜青蟲，也不知道他娘的從哪兒來的，趴在白菜上跟白菜一個顏色，不仔細看根本看不見！一會兒我還得教你怎麼辨認。
這種大棚呢，也需要一些技術。每天正午太陽好的時候，你就把那草簾子弄下來，要不裡面溫度太高不好，要是在溫度高，你就把塑料布稍微露個縫，通風，可千萬別通時間太長，時間太長就完蛋了，菜都得凍死！我那裡有兩本關於大棚技術的書，也送給你了，你晚上自己研究吧。
咱們這菜，要是班裡沒有特殊要求，基本上你想種什麼就種什麼，但是也別太離譜，比如去年我看報紙說墨西哥那邊都吃仙人掌我就也種了一點兒，結果不但沒長好，長的幾個做出來全連都不愛吃，班長把我罵一頓我手還扎的夠戧……菜籽兒都在下面農貿市場買，回頭班裡小趙買菜的時候你跟著他去就行了。
再說說你個人紀律方面，咱們這大棚裡面的菜都是供連隊吃的，按照規矩呢，你本人是沒有權力隨便吃裡面的菜的，可是話又說回來了，偶爾嘗個鮮也是可以理解的，萬一被班長發現，你就說是想嘗嘗味道，檢驗一下蔬菜的質量什麼的，再給班長吃根黃瓜——他最愛吃黃瓜，基本上也沒什麼事兒。不過千萬別被司務長看見，你吃才也別光可一棵上吃，到時候一塊地就它上面禿，司務長一眼就看出來……」
老李絮絮叨叨地傳授著經驗，陳立華有一打沒一打地聽著，一點興趣也沒有。後來老李又開始介紹班裡的情況，這方面陳立華比較感興趣，聽的比較認真。
「咱們班長也姓李，原名叫李道特，東北遼寧的，家離鐵嶺不遠，人特別幽默，沒事好整個打油詩唱個二人轉什麼的，你看他胖胖的樣子，手可不笨，刀功特別好，能在你後背上用剛磨的菜刀切肉片，一刀下去，肉片下來，人沒事兒！前年跟三連的司務長打賭，這一招兒給全班贏了一頓小雞燉蘑菇，後來就號稱『胖刀』了！
剩下的一個做麵食的老徐是副班長，山東的，槓子饅頭做的特別好吃，一個饅頭半斤，號稱徐半斤。還有買菜的小趙，去年剛分來的，人挺熱情的，好幫助人，你菜園子要是有活兒忙不過來，找他幫忙他准來。小劉兒是二年兵，負責洗菜，備料，還有小張，你看過炊事班的故事吧？跟裡面的小毛差不多，打雜的。就這些人，平時挺忙的，一閒下來就好鬧騰……」
老李介紹完畢，最後總結性的說：「總之，咱炊事班情況就這樣，很和諧，不像作戰連隊，動不動就吹鬍子瞪眼的。像你種菜這活兒，也不是很辛苦，你忙完自己的，想去班裡幫幫忙就去，不想去就往采地裡一蹲，抓抓蟲子想想事兒什麼的，但是一到了演習你就忙了，全班都得背著行軍鍋去，一場演習一槍不打也能把你累散架，兄弟，我是要走了，你就在這裡慢慢享受著吧！」
「那，謝謝你了！」陳立華感謝完畢，又想起正事兒來，問：「炊事班平時訓練多不多？」
「訓練？不多！每天例行跑跑步，別人訓練你得忙著預備飯啊！」
「有沒有摸槍的機會？」陳立華眼睛放光地看著老李。
「怎麼說呢……反正你摸菜刀的機會比摸槍的機會多多了！」老李坐到地上，四處看了看，抽出煙來，陳立華連忙把自己的煙拿出來遞給他，老李也沒客氣，拿過來點上，「咱們是後勤線的，部隊不指望咱們打仗，好好做飯就行了！你是新兵吧？」
陳立華點點頭。
「嗯，這就對了！」老李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新兵都這樣，感覺來部隊不摸槍跟白來似的，我剛分到炊事班的時候也這樣，後來時間長了，也就那麼回事了，革命工作不分高低貴賤，摸慣了鋤頭也跟槍差不多了！」
陳利華有些沮喪，坐在地上半天沒說話，老李也沒客氣，呆了一會兒就去收拾東西去了，一直到下午，班長「胖刀」興沖沖地跑來，一看見陳立華就喊：「陳立華！剛才司務長都跟我說了，你原來是偵察連的啊？真是看不出來！真是看不出來！」
陳立華對這段歷史並不十分驕傲，懶洋洋地說道：「班長，你別損我了！我是怎麼來的，想必司務長也跟您說了吧？我現在跟發配差不多！」
「扯淡！你聽說誰發配發到炊事班的？炊事班是好地方！告別了硝煙和戰火，在這裡享受田園之樂，多好！全班就數你這活兒好！我要不是因為得炒菜，我就自己來種菜了！」胖刀說的唾沫橫飛，看得出他對炊事班工作的熱愛，「你是偵察連的，說明你的訓練成績不錯啊！這下子咱們炊事班有指望了，連裡平時搞什麼越野行軍什麼的，哪回咱們都墊底，這下好了！咱們那幾十斤的大行軍鍋，以後就是你的了！」
「多謝班座栽培！」陳立華一臉的苦相。
「別客氣！別客氣！」胖刀不知道是聽不出來還是故意裝糊塗，「都是自己同志，對了，以後你沒事兒教我格鬥吧！我賊喜歡格鬥！」
「格鬥？」陳立華看著班長那水桶一樣的腰，比較為難地說：「班長，我剛來就面臨這麼艱難的任務，壓力很大呀……」
胖刀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尷尬地說：「基礎是差了點兒，可格鬥高手也不全是瘦的不是？比如說洪金寶……這樣，你教我格鬥，我教你刀法！炒菜也行！二人轉你要是有興趣，也無所謂！」
陳立華可不是傻子，他知道班長這是故意的，司務長肯定跟他講了他的情況，胖刀這麼說，無非是想讓陳立華安下心來，不至於太消沉。當下說道：
「班長，你放心吧。我這次來，心態挺不錯的！我和我們老大、老六都約好了，大家一起努力，該幹什麼幹什麼。不過，我可先跟您說好，我好好的幹的目的，還是想早點回偵察連。」
胖刀笑了笑，忽然鄭重地說道：「我知道，好兵我留不住，不過，我也不承認我炊事班的兵不好！所以，你要想成為偵察連的好兵，就得好好幹，先成為我炊事班的好兵再說！」
陳立華站起來，由衷地說道：「班長，謝謝你！格鬥我教你了！你教我種菜、切菜、炒菜！」
「沒問題呀！」胖刀又恢復了笑容，「走吧！咱們開個班會，送送老李！」
陳立華點點頭，跟胖刀回班裡，一路上琢磨著在菜地裡面怎麼訓練，尤其是自己的槍法。
「你剛才提到你們老大、老六？怎麼回事？他們都在偵察連嗎？」
「沒有，一個燒鍋爐，一個餵豬。」
「是嗎……恩，估計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