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地獄邊緣
第二天早起，譚小飛去上學，老蔣要去照顧自己的店，屋裡只省下了王雄和李兵，兩個人起床後，商量著要去各個學校轉轉。
王雄的電話響了，接聽後，那邊穿來他一個叫亮子的小弟的聲音：「三哥，我，亮子，上次我跟您說的，我表哥想跟您談一筆生意，您看他今天來了，您有時間嗎？」
王雄向旁邊穿鞋的李冰看了一眼，低聲問道：「哪裡？」
「永豐茶樓401，我們哥兒倆都到了！」
王雄掛掉電話，沖李兵說道：「老五，你自己先去吧，我……回家一趟。」
「行！」李兵痛快地應了一聲，洗了洗臉出門了。
王雄走出房間，推出摩托車，直向永豐茶樓而去。
永豐茶樓是這個小縣城最早的茶樓之一，論裝潢檔次，自然無法和城裡的茶樓相比，茶樓賣茶，也外帶炒菜和酒，有些不倫不類，但終歸是比飯店那種嘈雜的環境強一些，倒成了人們邊吃喝邊談事情的好去處。
上到401，王雄一眼看見亮子已經在門口焦急地等著了，亮子二十歲不到，尖嘴猴腮，左眼眉上斜著一個大毛痦子十分顯眼，一見王雄過來，立刻滿臉堆笑迎上來，說道：「三哥，您還真快呀，快請進，我表哥正等您呢！」
王雄點點頭，摘下墨鏡，在亮子的指引下進屋，屋裡面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瘦男人立刻滿面春風地站起身來，沖王雄連連點頭。
「三哥，這就是我跟您說我，我表哥：蘇東。他常年在咱們這兒和雲南兩地跑。」亮子介紹道：「表哥，這就是大名鼎鼎的龍之會的三哥，王雄。兄弟我就跟著雄哥混呢！」
蘇東立刻把手伸過來，笑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哈哈！早就聽說咱們縣城新出了個龍之會，久仰！久仰！」
王雄淡淡地伸手握了握，大大咧咧地坐到椅子上，不動聲色地說道：「聽亮子常說到你。」
「是，是。」蘇東笑道：「王兄弟，我也是經常聽到您的大名啊。連三合會你們都敢碰，真讓我佩服佩服！」
「蘇先生，咱們還是少說廢話吧，您請我來，不是光喝茶的吧？」王雄點起一根煙，旁邊亮子連忙湊過去點上。
「哈哈……痛快！王兄弟，看來我是找對人了！」蘇東笑道：「那我實話實說吧，在下這幾年往返於雲南邊境和縣城、市區之間，其實是做這個生意的……」
蘇東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交叉，捻動了幾下，看王雄有些疑惑，笑道：「不瞞您，我是靠私貨發的財！大點的有搖頭丸、k粉、冰毒，娛樂的有聯邦、嗎啡、三唑輪。」
場面沉寂下來，蘇東想看看王雄的反應，王雄並沒有顯出多大的震驚，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道：「我在聽。」
「嘿嘿！王老弟果然大將風度！」蘇東笑道：「我做這個生意，一直有個規矩，只販不賣。換句話說，我習慣在每個地方找一個合作夥伴，我只給這個夥伴供貨，然後，由這個夥伴負責在當地的銷售。」
「那你不是風險小多了？」王雄笑道。
「是！沒錯！」蘇東坦率地說道：「不過，也是有代價的！風險是小了，一方面是我不想冒太大的險影響生意的持續性，另一方面，我個人也很難在一個地方把東西賣起來，現在咱們這地方，幫派眾多，我要是獨吞了這份大利，難免會有很多人眼紅啊！所以，我就想到兄弟你了！」
「是嗎？怎麼就想到我了呢？」王雄有了些興趣。
「嘿嘿，我是這麼想的，這第一，現在王兄弟您的龍之會，在咱們縣城可是越來越有影響力了。而且，王兄弟現在幹的這生意，恕我直言，有些小打小鬧的，收些學生的錢，不會太驚動警方，相對來講，比較不引人注意。還有嘛，就是我看中了王兄弟你的能力和豪氣！許多事情，都是年輕人幹出來的！」
旁邊亮子連忙幫腔道：「是啊是啊！我們三哥心大著呢！可不是就想收收保護費！表哥，你算找對人了！」
兩個人一攛掇，使王雄那顆原本就不安分的心立刻躁動起來！他雖然沒搞過什麼毒品生意，可經常從港台片裡面看到這樣的場景，也知道這一定會給自己帶來很可觀的收入。在他現在的思想裡，那種有錢和沒錢的對比，一直在激烈著進行著，眼下的相對「富裕「的生活，使他對金錢的追求越發強烈起來，這種追求的**，一定程度上使他忘記了一切其他的東西。
「那好。」王雄抬眼看著蘇東，「我想聽一下具體的方案。」
蘇東一見王雄有些興趣，整個人頓時興奮起來，站起身，示意亮子看看門外，這才神秘地說道：「王兄弟，其實也簡單：我將貨給你，你用你的兄弟去賣，我只收我給你貨的價錢，賣貨得來的利潤，全是你自己的！兄弟，咱們這現成說大不大，但人口可是不少，歌廳、迪廳也很多啊！何況……你還有學校呢！」
「學校不行！」王雄說道：「我要是把這些東西賣到學校，罪過可就大了！這我可幹不出來！」
「哈哈！我就佩服王兄弟這股子正義感！那光娛樂場所，就夠你吃的了！」蘇東笑道，「不過，我在這裡也要提醒一下王兄弟，縣城這些娛樂場所，大大小小的可都有人罩著，兄弟到時候可得小心啊！」
「什麼他娘的幫派？老子敢賣就不怕他們！」王雄站起身，狠狠地說道：「只要我想幹，就沒有我幹不成的事情！」
「哈哈！好！好！」蘇東拍手道：「那就這麼定了！」
「你說說具體的事情吧！」王雄說道：「我回去也得跟其他兄弟商量一下！」
「您還做不了主？」蘇東有些為難。
「總是要商量一下……」王雄說道：「我那些兄弟，估計也沒什麼問題！」
「那就好，那就好。」蘇東笑道：「那我就提前祝兄弟發財！具體事情也簡單，我免費給你鋪貨，一個月為一個帳期，賣多少，兄弟你給我結多少！」
「好！」王雄面露喜色。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王雄起身要告辭。
蘇東忽然笑瞇瞇地從包裡拿出一張卡來，雙手遞給王雄，說道：「王兄弟，這個你拿著，一點見面禮！」
「什麼東西？」王雄頗為意外。
「嘿嘿，這是我單獨給您的，跟咱們的生意沒關係，密碼就是今天的日期。」蘇東將銀行卡塞給王雄，轉身出門。
王雄楞了一下，亮子走了進來，小心翼翼地問：「三哥，怎麼樣？咱們做不做？」
王雄站起身，說道：「回去要跟兄弟們商量商量，亮子，今天這事情，不許告訴任何人！」
「知道，知道。」亮子笑著把王雄送走。
走出茶樓，王雄騎上摩托車，心中還是有些忐忑，做還是不做？一邊是利益豐厚，一邊是法律道德，王雄也深知，這件事情的嚴重性，販賣毒品的罪過，他是清楚的。但他這個人，天生是一個喜歡冒險的人，而他的這種冒險性格，與鍾國龍還有不同，王雄此刻對金錢的追逐，已經有些沉醉了。
摩托車停在銀行門口，王雄將卡拿出來，在櫃員機上輸入了密碼，眼前的數字令他震驚了：十萬！
王雄面露喜色，將卡取出來，放進自己的錢包，又拿出手機，撥通了李兵的電話：「老五，通知老蔣和老七，今天晚上開會！」
……………………………………
「什麼？那可是毒品啊！」
老蔣、譚小飛、李兵全都站了起來，驚恐地看著王雄，譚小飛都快哭了：「三哥，那……那可是犯罪呀！」
王雄對兄弟們的反應有些不滿，故做輕鬆地說道：「你們急什麼？這不是商量呢嗎？犯罪？切！咱們現在就不是犯罪嗎？」
「我不同意！」譚小飛漲紅了臉，重重地坐下。
譚小飛此時的心情，真是跌到了低谷，他原本是一個安分守己的好學生，雖然後來被鍾國龍他們拽了進來，但鍾國龍對他一直關愛有嘉，譚小飛逐漸佩服鍾國龍的意氣和正義感，對這個老大的感情也越來越深，他以前對鍾國龍他們幾個兄弟，雖然頗有微詞，但終歸還是說不出什麼。
自從鍾國龍他們參軍走了以後，譚小飛越來越感覺到，身邊這幾個兄弟變了，尤其是王雄，譚小飛總是感覺現在的王雄跟以前不太一樣了，可究竟如何不一樣，譚小飛始終說不出來，總之，他對現在龍之會的所作所為，越來越擔心，這種擔心，在今天王雄提出賣毒品的時候，猛地變成了恐懼！
王雄並沒有太多的關注譚小飛的心情，畢竟在他們兄弟七個中，譚小飛的份量是最輕，而且他的懦弱也是出了名的，按耐住不快，王雄把目光轉向李冰和老蔣：「你們兩個呢？」
老蔣仔細想了想，看了看李兵，又看了看王雄，喃喃地說：「我……無所謂，但是，這樣總是不合適吧？這要是被警察知道，事情可就大了！」
王雄有些憤怒了，猛地站起來，大聲說道：「我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咱們龍之會？大家想想看，咱們現在手下的兄弟是越來越多，整個縣城馬上就是咱們的天下了！可是，養這麼多兄弟，沒有錢行嗎？這個暫且不說，就說咱們兄弟七個，老大、老四、老六都當兵去了，早晚得回來，回來以後還不是要重新找工作掙錢？還有咱們四個，眼下這吃的喝的穿的，哪個不是靠咱們兄弟掙來的？要說違法，咱們早違法了！可這個年頭兒，老老實實的能發什麼財？
這些搖頭丸、k粉什麼的，咱們不賣，縣城就肯定會有別人賣，想想看，幾十倍的利潤啊！一個月賺的錢夠咱們兄弟吃喝一年的了！這麼一大塊肥肉，咱們就這樣讓給別人了？老五，你說，你怎麼想的？」
李兵此刻聽著王雄的話，心中一直在動搖著，王雄說的沒錯，這年頭兒，有錢就是瀟灑！這生意他們要是不做，遲早會有人做，要是那樣，還不如自己做呢！幾十倍的利潤啊！
李兵欠了欠身，甕聲甕氣地說道：「我……我聽三哥的！」
「好兄弟！」王雄開心了，「那怎麼樣？就這麼定了？」
「不！」譚小飛忽然跳了起來，「不能定！」
所有人都驚愕地看著他，在他們眼中，譚小飛從來沒有這樣過，此時的譚小飛，眼睛通紅，怒吼道：「不能這樣做！我不幹，也不同意你們干！老大在的時候跟咱們說什麼來著？咱們兄弟佔地盤也好，打架也好，弄錢也好，都得有一種俠義心態，要欺強扶弱，要正經掙錢！三哥，這件事情，你跟老大商量了嗎？還有四哥、六哥，你跟他們說了嗎？要是老大同意了，你們就去幹去，否則，我……我退出！」
一句話，正好說到王雄的痛處，這件事情，王雄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跟鍾國龍說啊，鍾國龍在的時候，兄弟幾個花天酒地不假，但他平生最恨的就是毒品和賭博，這件事要是讓鍾國龍知道，他回來還不扒了王雄的皮？
王雄尷尬地坐回座位上，思索了一番，低聲說道：「好了好了，老七，你也別生氣了，這件事情就算了！咱不做了！就當沒發生過一樣，行不行？」
幾個人沉默了一會兒，終於是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