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邊境駐紮
軍用卡車在營外的荒野裡快速行進著，劇烈的顛簸使悶在車蓬裡的士兵們感覺到道路並不平坦，透過縫隙看到外面地亮光，天色已經微微發白了。
新兵十連的車裡面，一半是新兵，一半是偵察連的老兵，新兵們此刻都十分緊張，一個個禁閉嘴唇，沒有人說話。
「哎——排長，怎麼這次你帶的新兵也要去參加任務？咱們部隊可沒有這個先例啊！」對面三排九班的狙擊手黃正看著龍雲，奇怪的問。
龍雲微微笑了笑，說道：「我怎麼知道，團長就是這麼說的，整個新兵營，也只有我們十連這些人編入老兵部隊。」
「那是團首長信得過你排長你唄！」旁邊九班長劉華聲笑道，「咱們三排這些老兵，哪個不是你龍雲帶出來的？哪次任務都是衝在最前面，這次更是不例外了。」
龍雲謙虛地笑了笑，他原本就是偵察連的三排長，這次任務又回到原建制，心情本來就是很興奮的，加上團首長這次把這10個新兵也要他帶了來，不免有些緊張，聽大家這麼一說，感覺又很有信心了，當下說道：「是啊，哪次任務兄弟們都沒給我龍雲丟臉，咱們三排個個都是好樣的！」
老兵們這一開始說話，這些新兵也有些活躍了，忍不住也開始議論起來，龍雲為了緩解大家的壓力，也並不制止。
李大力看著龍雲，問道：「班長，這次是不是真要打仗了？」
龍雲說道：「不是宣佈任務了？我們這次主要是維護秩序，不一定打仗。但是大家也要做好準備。」
「排長，你們以前打過仗的，這殺人……怎麼殺？」劉強問道。
「哈哈，怎麼殺？你手裡拿的什麼？到時候瞄準嘍，一勾扳機，不就解決了？」九班長劉華聲笑道：「不過也不要那麼擔心，估計這次首長只是要你們來親身體驗一下氣氛而已，要真是發生戰鬥，你們全躲到我們後面就是了。」
「躲到你們後面？你們老兵能防彈啊還是會魔法？」鍾國龍最討厭別人把自己當弱者，聽劉華聲這麼一說，又不服氣了，手攥著步槍，眼睛瞪了起來，「打仗不分新兵老兵，只分英雄和狗熊！」
「嗯？這個是誰呀？」劉華聲奇怪地問龍雲。
「這個？鍾國龍！」龍雲笑著回答。
「哈哈！久仰大名啊兄弟！」劉華聲讚歎道：「就衝你這句話，像個老兵！」
鍾國龍聽到劉華聲說自己像個老兵，不禁心花怒放，頭高高地仰了起來。
旁邊的陳立華此時所有的精力全放在了狙擊手黃正手中的那把kub88式5.8毫米狙擊步槍上了，看了好久，忍不住問道：「老兵，你這把槍，厲害嗎？」
黃正自豪地拍了拍愛槍的槍身，說道：「kub88式5.8毫米狙擊步槍，射速三倍音速，有效射程800米，一公里距離能穿透3毫米a3鋼板，你說怎麼樣？」
陳立華頓時感覺自己手裡的95成了燒火棍了，嘖嘖讚歎道：「真帶勁啊！怎麼我們不發這種槍呢？」
「哈哈，這個可是只有咱們偵察連才特殊配備的，全連才只有三支，怎麼你有興趣？」龍雲蠻有心情的看著陳立華。
「嗯！要使就使這樣的傢伙，多帶勁啊！」陳立華滿眼放光。
「嗯，你小子上次的射擊成績不錯，還真是有些天賦，那就好好表現，等新兵連結束，爭取分到偵察連去，到時候可以專業訓練狙擊。」龍雲說道。
他的一句話，所有新兵都十分感興趣了，原來這個偵察連，算是部隊的精英呢。
「班長，怎麼樣才能分到偵察連呢？」鍾國龍、劉強、陳立華幾乎異口同聲地問龍雲。
「嗯，反正按你們現在的水平，想進偵察連連門兒都沒有！」龍雲回了他們一句，又回頭跟其他老兵聊了起來，部隊在開進中，適當互相聊聊可以緩解一下枯燥和壓力，一般部隊不做太大約束。
「老大，咱們的目標可就是偵察連了！到時候咱們三個每人一支狙擊槍，多好啊！」陳立華一臉地憧憬。
「嗯，進偵察連是一定要進來的！」鍾國龍堅定地說，「要幹就幹最牛b的。」
劉強也說：「是啊是啊！不過我不喜歡狙擊槍，躲著跟作賊似的，不光彩，要使就使機關鎗，噠噠噠地，過癮死了！」
「你懂什麼？敵人也有狙擊槍，咱們才必須得有呢！要不咱們不就吃虧了？」陳立華和他爭論道：「有了這東西，就不怕敵人在暗處了。」
「我說你們哥三個累不累啊？偵察連又不多開工資，每天比別人多訓練好幾倍，打仗又衝在最前面，圖什麼呀？」傘立平小聲說道，又怕龍雲和趙黑虎聽見，眼睛往前面瞟了瞟。
鍾國龍有些厭惡傘立平的勢利嘴臉，瞪了他一眼，訓斥道：「我們兄弟說話，關你個屁事兒？你自己不願意，就申請去炊事班做飯不就得了？」
「我倒是願意去炊事班呢，好吃好喝的……」傘立平話頭打住，看了一眼鍾國龍狼似的眼睛，沒敢繼續往下說。
邊上，李大力正和余忠橋、張海濤、趙四方、錢雷說地唾沫直噴：「第一次？那回我是實在沒有經驗，又正好趕上有尿……後面這些回怎麼樣？你們說怎麼樣？咱還是跟得上吧？我告訴你們，我們家可真是軍事世家，我太爺爺就是義和團的小頭目，拿大刀和八國聯軍的火藥槍幹過，我爺爺年輕的時候雖然一開始被國民黨抓了壯丁，但很快就回到黨和人民這邊了，起義的同時還順手騎回來了國民黨的一匹大洋馬呢！後面這匹馬，聽說送給賀老總了呢……」
「哈哈，你爺爺在那邊是不是馬伕啊？」
「滾蛋！你爺爺才是馬伕呢！他是機槍手……不過，我爺爺說那時候他都是望天上打槍，從來不打咱自己的隊伍。」
「後來呢？」
「後來？也是我爺爺命不好，剛回到人民的隊伍就受傷了，等傷一好，新中國已經成立了，不過，我爺爺抗美援朝也去了，還立過三等功呢！」李大力自豪地說。
「那到了你爸爸這輩兒呢？」張海濤問。
「我爸爸……這不是和平了麼，沒有什麼仗打，就靠著我太爺爺在義和團時留下的秘方，賣了大力丸，不過，我們家這個大力丸可不是糊弄人的東西，真有效果，比興奮劑也差不多，不信你們就看看我這身板子，這塊頭，我從小就吃這個長大的！」
幾個人快笑趴下了，彷彿已經忘了一開始的緊張了，趙四方捂著肚子問：「你這次怎麼沒帶點兒過來？訓練的時候大夥兒也吃點兒啊。」
李大力認真的說：「那怎麼行呢？咱訓練得憑真本事，靠那個還行？你要是真有興趣，等回家我給你帶點兒來，你將來入洞房的時候吃，那才叫精神呢！身板子不好的新娘都架不著你折騰……」
「好了，差不多就行了！李大力你小子安靜一會兒！」趙黑虎也忍不住笑了，還是制止了一下。
「哎，副班長，你說，咱們這次去的這個地方，真有恐怖分子嗎？恐怖分子長什麼模樣？」旁邊一直不說話的胡曉靜一句話，又把大家拉回了現實。
「真有沒有不好說，但總要防備著。」趙黑虎認真的說道：「這叫防患於未然，沒有最好，萬一要是有，咱們就得當場滅了他們！咱們國家可不能讓這幫混蛋來攪和！」
「你說，咱們怎麼才能分辨出來呢？」一旁趙四方也問。
「好辦，你找個高處，大聲問：大家注意了，難民站左邊，恐怖分子站右面，不就分出來了？」陳立華湊過來開玩笑。
又是一真轟笑，龍雲看著這幫小子，心中還是感慨萬千，剛才上車的時候還一個個緊張的直哆嗦，這下子倒開起了玩笑，看來這幫混混兵的心理素質，不是想像的那麼差，他看了看大家，最後把目光又集中到鍾國龍的身上，鍾國龍此時目光凝重，手裡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小塊棉布，正仔細地擦著他手裡的95步槍。
龍雲深刻地感覺到，鍾國龍在這段時間裡，真的在變化，從一開始的桀驁不馴，到現在集體榮譽感超強，從一開始訓練處處不行，到現在主動加練，從一開始的急噪不冷靜，到現在的略顯沉著。這個小子正在自己的精心「培養」下，發生質的變化。
而此時的鍾國龍，已經將所有的思緒用在了想像邊境線上所可能發生的一切上了，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場面呢？班長宣佈的命令，應該不會胡說，看來，鄰國確實是在打仗，難民入境，應該也是真實的。但是，究竟會不會真的有恐怖分子混入呢？要是真有，會不會真的發生戰鬥？自己做好準備了嗎？面對殺人與被殺，面對真正的血與火的戰鬥，我鍾國龍會不會退縮？會不會害怕？
不會的！班長曾經讓我想好是為什麼來當兵，以前老覺得和平年代，說保家衛國什麼的是空話套話，看來，其實不是這樣的。我既然來了，既然已經是一個戰士了，就不應該退縮，不應該害怕，以前在老家爭老大，戰黑七我鍾國龍從來沒有退縮過、害怕過，現在這件事情，可比那些要有意義的多了！
想到這裡，鍾國龍忽然有些疑惑了：自己當年的那些舉動，怎麼現在感覺到有些愚蠢呢？而王雄他們的來信，要是放下以前，他肯定會興奮不已，但這次，說心裡話，看到王雄說他們成立什麼幫派，爭奪什麼地盤，自己的心裡老是怪怪的。
怎麼活，活著做什麼，看來，還真是個大問題……
一天一夜的緊急行進，使所有的戰士從緊張到興奮，從興奮到疲勞，慢慢的，汽車劇烈的顛簸，已經不能使戰士們感覺那麼明顯了，所有人都睡著了，老兵們都知道，真要是到了駐地，恐怕休息的時間就少了！
次日下午三點半，xx縣邊防線上，所有的軍車到達了目的地。隊伍迅速下車，集合。
偵察連連長許風，站在隊伍面前，大聲說道：「同志們，我們現處位置是我國與t國邊境，地形以高原山地為主，平均海拔在3000米以上，大家看到我身後山峰定處的界碑了嗎？」
「看到了！」
「好！告訴大家，那界碑，就是我們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界碑！出了那條線，就是t國，回到這條線，就是我們的祖國，這裡，就是我們這次任務的駐紮地！剛剛接到上級指示，用不了多久，大批的難民就要從這邊越過這國界線了！而這裡，是難民入境的最主要通道。團首長把我們偵察連放到這裡，不用我說，大家也知道為什麼了！」
「下面我宣佈命令：要求，第一，所有成員，以班為單位，迅速搭建行軍帳篷、臨時指揮所、後勤供給所。第二，從現在開始，所有人員24小時輪流警戒，全連隨時戒備，不得有絲毫鬆懈。第三，任何人不得越過國境線一寸，甚至一毫米，沒有命令，任何人不許開槍。這是在邊境線，我們的任何一次愚蠢的行為，都有可能造成嚴重的國際爭端，甚至衝突，大家要時刻記住這一點！都清楚沒有？」
「清楚！」
「好，以班排為單位，行動！」
全連迅速解散，快速地從運輸車上般下來帳篷、行軍灶、糧食、水等等各種軍需物資，往日寂靜的國境線，此刻立刻熱火朝天起來。
遠處鄰國的境內，一眼望去，只有雪山，高高的草叢裡，幾匹草原狼從草叢中越出，冬天特有的灰白的毛色，襯托出野性的眼神更加凶慘，看著這群不速之客，狼們怨恨地看了一會，一聲長嗥，轉身急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