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無限風光
「曉雪——」谷化雨發出一聲淒厲的喊叫聲,如果不是任君軼死死拽著他,他已經撲向了空中那個粉紅色的影子。
看到那抹粉紅如一隻翩然的風箏一般,在風中迴旋著,降落著。任君軼的心也陡然一驚,不過他很快冷靜下來。手中的繩子,並沒有因為那粉紅的影子的墜落而驟然拉緊,任君軼定睛向那「天塹」上望去。當他看清楚那一尺來寬的石橋上的情況時,心中大大地舒了口氣。
原來,曉雪嫌那繁複的襦裙,在劇烈的山風中纏繞著她,拽扯著她,影響她的平衡,便用掛在腰間作裝飾的小彎刀,劃開了襦裙扔向風中。此時的她,上身是粉色裌衣,***則是淡粉色的素緞褲子,雖然看起來不倫不類的,卻也乾淨利落多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穩定了自己的情緒,目光望著窄石的表面,發抖的雙腿也漸漸恢復了平靜。她聽到谷化雨的叫聲,卻不敢回頭去安撫他,只是舉起了右臂,食指和中指翹起來,做了個勝利的手勢。便繼續邁開步子,朝著對岸的山崖走去。
在身後表情各異,心情不同的各人的眼中,她用極其穩健的步伐,沒有任何遲疑向前走去。她的三位夫侍是大大地鬆了口氣的,其他圍觀的男女,則目光複雜地望著她的背影。
曉雪一邊走著,一邊在心中為自己打氣:加油,還有十來米就到對岸了,況且我的腰上拴著繩子呢,就當是電影特技,吊著鋼絲很安全。
在「我很安全,我很安全」的自我催眠中,她終於邁出了最後一步,踏上了對面的山崖。
這裡由於極少有人登臨,無論是樹木和山花,都長得充滿了野趣,小草在巖縫中恣意地生長著,中間還夾雜著曉雪眼熟卻叫不出名字的草藥。間或有一隻山鳥,落在崖頂的小樹上,歪著腦袋好奇地打量著曉雪這個不速之客。
咦?那邊的巨石上,似乎刻著什麼字樣。莫非是某位隱居的武林高手,將自己畢生所學藏在某處,只在這兒留下了什麼暗號訊息?
曉雪的武俠小說看多了,對那些奇遇什麼的,哈得要死。所以,自然而然往那方面去琢磨了。
懷著期待的心情,曉雪快步向那巨石所在的位置走去,不料沒走幾步,腰間的一個力量,扯得她差點摔了個仰八叉。好不容易站穩了身子,曉雪這才發現腰間的繩子還穩穩地拴在她的楊柳細腰上呢。
曉雪退回崖壁邊,把手籠在嘴邊,衝著對岸三個傲然的身影高聲大喊:「大師兄、阿昕、小雨……這邊景色很不錯的哦,快點過來。哦,對了,這邊還有草藥呢,大師兄你一定很感興趣。」
喊完話,她把腰上的繩子解下來,拴在旁邊不遠處一個粗壯的蒼松上,自己站在一邊,笑嘻嘻地望著對岸已經開始準備過來的夫侍們。
她可一點都不為他們擔心,並不是她沒心沒肺,而是她對自己的這三位夫侍充滿了信心。她一直認為,自己是四人中武功心智什麼最最廢柴的一個,自己都能過來了,雖然有些驚險,害她的小心肝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終究是過來了。那她那三個出色的夫侍,也一定能輕而易舉地攻克天塹。
果然,到底是她的夫侍,沒有在怕的。之間他們相視著對看了一眼,吸取了曉雪剛剛的教訓,把衣袍的衣擺塞在腰帶上,這樣,風鼓不起來,便會減小風的干擾。
三個男人的舉動,自然又引得旁邊那幾位女子的側目。剛剛曉雪險險過去,她們心中覺得是巧合和運氣。不料,她同來的夫侍們,居然也不怕死地去找死,這讓她們連連搖頭,卻不去阻止,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嘛,有熱鬧看,不看白不看。
讓她們大跌眼鏡的是,這三位男子不但過去了,而且非常順利,步伐沒有一絲的猶豫,臉色都不變一下,都通過了那窄窄的石條。看他們那輕鬆自如的模樣,彷彿那下邊不是萬丈高崖,而是平地一般。看得她們心都癢癢的,想去嘗試一番。不過,對於山神傳說的敬畏,和那滿是霧靄看不見底的深谷,阻止了她們的步伐。
無限風光在險峰,對岸景色的不羈與野趣之美,是她們這些人所不能領略到的。
看到三位夫侍穩穩地踏上了這邊的山崖,曉雪一手拉過大師兄的胳膊,指著剛剛她充滿好奇的石頭,笑嘻嘻地道:「那邊的石頭上好像有字呢,我們去看看,是不是什麼奇人留下的印跡。」
那邊和山頂幾乎融為一體的平整的巨石上,果然刻著字跡,不過由於時間的久遠,被風雨的侵蝕,和泥土的填充,已經模糊不清了。
曉雪懷著對奇遇的嚮往,興致勃勃地趴在地上,用手清理著字跡上的塵土和落葉。
好不容易都清理的差不多了,那幾個飛揚的文字能夠看出寫字者的意氣風發和筆力。曉雪可沒心情欣賞字的勁道,迫不及待地辨認著依然有些模糊的字體。
結果是令她失望加冒火的,她幾乎是暴跳如雷地尖叫著:「這個老怪物師父,搞什麼飛機,害我白歡喜一場。下次見到她,把瀉藥下在她的飯食裡!!!」
原來,讓她惱火的原因是,那個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清理乾淨的石頭上,龍飛鳳舞地寫著這樣幾個大字:胡曉蝶到此一遊!你說她能不氣憤嗎?
她身邊的幾個夫侍,谷化雨捂著嘴竊笑不停,似乎在暗爽她的這次吃癟。黎昕則彎下腰去,用手指描著那些字的痕跡,口中嘖嘖稱讚著寫字人的指力和內力。
而跟她同一師父的大師兄,他的注意力早已被山崖上的一些稀有草藥吸引住了。你看他蹲在地上,不時地用藥鏟小心地在石縫中挖掘著,那謹慎的態度,彷彿在挖掘一件稀世珍寶一般。
曉雪心中那個鬱悶呀,一股邪火從心中冒出來,不知道怎麼宣洩,便朝著身後群山環繞處,尖聲吼叫。群山也彷彿回應她一般,陣陣回聲傳來,顯得悠遠而空曠。
好笑的是,她的尖叫聲剛剛停息,不知道從哪兒傳來一聲猿啼,也不甘落後地尖聲大叫。引得谷化雨又是一陣狂笑:「哈哈……這隻猴子一定的公的,以為有同類在求偶,所以做出回應吧。哈哈哈……曉雪的魅力就是大,不但男女通吃,就連猴子也看中了你的美色……哈哈……哎呦——」
樂極生悲,抱著肚子笑得前仰後合的谷化雨,在不及防下,被曉雪一腳踹中了屁股,向前猛撲幾步,如果不是他下盤穩,說不定早就摔了個狗啃屎呢。
不肯吃虧的谷化雨,當然不會就這麼算了,他朝著曉雪站立的位置猛撲過來。曉雪則憑藉著自己超群的輕功步法,在還算平坦開闊的山頂,跟他玩起了你追我趕的遊戲。
她們在那嘻嘻哈哈,你一拳我一腳,鬧得開心。任君軼卻在這邊的崖壁上發現了雲崖草。
這雲崖草果然生長在雲霧繚繞的陡峭之地,任君軼也是在採摘一朵「雞油花」的時候,不經意間來到懸崖邊上,探身往下望去,透過近處薄薄的霧靄,崖壁的石縫中,幾棵青翠欲滴的細長葉子,隨風舞蹈著,似乎在召喚著他一般。
雲崖草近在咫尺,對草藥近乎癡迷的任君軼,當然不肯放過這到嘴的美食。可是,這山崖陡峭得如同被人用斧頭砍過一般,沒有落腳之處。幾棵手指粗的小樹,也不可能支撐住一個人的重量,怎麼辦呢?
突然,他的目光停在了曉雪的腰間,那裡是曉雪專門縫製的一個小包包,還特地讓祝風旋給繡上花朵。想不到吧,扮女人扮了二十年的祝風旋,還有一手好的繡藝呢。雖然及不上蘇家雙面繡的功底,卻在一般閨閣男子中,也算極其精緻的了。
這個小包,不是為了裝銀子,也不是為了裝物品。它美其名曰「寵物囊」,是專門給小葫蘆準備的。平時趕路,或者遊玩的時候,小葫蘆便鑽進小包包中,腦袋露在外邊,舒舒服服地睡懶覺。
任君軼的目光,的確是停在小葫蘆那顆雪白的小腦袋上。
似乎感受到他熱切的視線,小葫蘆懶懶地睜開了眼睛,長大嘴巴打了個哈欠,朦朧的小黑豆眼回望著他,腦袋上方似乎冒出了個大大的問好。
任君軼三兩步走過來,拎著它的後頸皮毛,將它很粗魯地從舒適的包包中拽了出來。
這些日子,小傢伙吃了睡睡了吃,整個身子胖了一圈,看起來像個肥嘟嘟的大毛球。
被擾了好夢的毛球不樂意了,它不高興地齜起了牙齒,小爪子在空中抓撓著,口中還發出了生氣時的釁釁聲。
「曉雪,小狐貂借用下。」人家對它的張牙舞爪,根被是採取無視的態度,只是跟它現在的主人說著話。
「拿去吧,儘管用,不用還了!」它的無良主人很爽氣地揮手把它給賣了。
「你,下去給我採雲崖草,不採滿這個荷包,就不讓曉雪給你做松子酥吃。聽懂了嗎?」任君軼上來就拿住了小傢伙的七寸,松子酥是它最大的軟肋。
小葫蘆眼睛轉了轉,那賊兮兮的模樣跟它的無良主人有得一拼,它看了眼那個不大的荷包,伸出了兩個爪子,吱吱地討價還價:一包十塊餅餅。
「成交!」反正糕餅又不用他做,借花獻佛的手段他向來最愛。
於是乎,有了小葫蘆做助力的他,今日是滿載而歸。而曉雪,也在不知不覺中,欠了一屁股糕餅債……她今天也不能說沒有收穫,至少,她從這個所謂的天塹形態中,得出個「h」字母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