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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京都風雲 第二百四十章 胎死腹中 文 / 姽嫿輕語

    第二百四十章胎死腹中

    一進將軍府大門,就可以感覺到一種壓抑的緊張氣氛,無論是管事的還是一般的小廝婢女們,都低眉順眼俯首含胸,盡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生怕踏錯一步,說錯一句,可見,那子慕皇子平時的為人多麼嚴苛。

    曉雪心中腹誹著這個差點害她和爹爹天人永隔的狠毒皇子,沒想到如果不是子慕皇子買通天煞閣的殺手狙擊祝雪迎她們,她又怎麼會穿到這具身體上,用自己的廚藝技能和現代科學技術創造今天的事業成就,且坐擁這麼多美男呢?(曉雪怒:難道我還要謝謝他不成??)

    突然,她的思緒被一聲淒厲的慘叫打斷了。曉雪被這殺豬似的慘叫嚇得一個激靈,隨後,一聲接一聲的哀嚎慘烈無比。曉雪聽著那中氣十足的聲音,口中嘟囔著:「還說快不行了,叫得不是挺有勁兒的嗎?」

    任君軼斜睨著她,用眼神示意她謹言慎行,不過從側面看去,他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一絲不易覺察的弧度。

    到了產房,任君軼立刻被那些冬日裡猶自急得滿頭大汗的太醫們請進了內室,曉雪想跟進去,卻被一臉尷尬的祝管家攔住了:「產房是男子分娩之處,裕親王還是在外邊等吧。」

    曉雪伸長腦袋往裡面探頭探腦,卻被厚厚的簾子擋住了視線。她一臉失望地隨著祝管家去了隔壁待客之處,黎昕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後。

    縱橫江湖近十年,鍛煉出黎昕敏銳的洞察力和準確的直覺。他感覺到這祝將軍府中,臥虎藏龍,只這產房附近便有不下於四位絕頂高手,兩個他還能輕鬆對付,要是四個一起上,他還真沒把握能在對方的聯合攻擊下,全身而退。所以,他渾身的肌肉繃得緊緊的,每一個細胞都陷入戒備的警覺中。

    不知對方是敵是友,有無惡意,更得跟緊了妻主,即便捨得一身性命,也要保全妻主的安全。他嫁給曉雪那一刻起,便把曉雪的一切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

    懵懂的曉雪只知道夫侍們都是愛自己的,卻未曾想過,隨便哪位都可以為了自己付出一切,包括最寶貴的生命。此時的她,聽著一聲緊一聲的***,焦急地在屋子裡轉來轉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的夫侍在生產呢。殊不知,曉雪的焦急是在好奇那個心狠手辣的子慕皇子長什麼模樣的,他肚子裡流著跟她一半血液相同的寶寶到底怎麼樣了。雖然恨不得子慕皇子立刻死去,她還是希望小寶寶能夠平安無事。最好啊,保住小的,死了大的,嘿嘿……曉雪的臉上露出了陰險的笑。

    黎昕看她那樣子,便知道她心中沒想好事,不過此時的他根本沒時間關注她在想什麼,只是暗暗地注意著未曾露面那些個高手們。

    且說任君軼一進產房的內室,便被沖面而來的一陣惡臭熏得差點閉過氣去。他趁摸鼻子的空,將曉雪讓他搗騰出來的桂花香露,抹在鼻子下,就這樣還不能抵擋住那沖天的腐臭之氣。

    跟隨子慕皇子陪嫁過來的,一直伺候著他的宮人啟勳已經滿臉淚水,他看到任君軼彷彿看到了救星一般,普通一聲跪倒在他面前,帶著哭腔道:「任公子,小神醫,快救救我們皇子和小小姐吧,啟勳給您磕頭了……」說著,腦門撞擊在地上「彭彭」作響。若是皇子有什麼意外的話,估計這些個伺候他的宮人們出了殉葬別無生路,想到這裡他的頭磕得更響了。

    「你趕快起來,別攔著我給病人診斷,一分時間一份凶險!」任君軼看到他的作態,嫌惡地皺起了眉頭。

    「是是……」啟勳一聽會妨礙小醫仙問診,忙不迭地爬起來,此時他的額頭上已經一片青紫。

    任君軼掀開布簾,三兩步走到床前,看到子慕皇子一臉蒼白,沒有一絲血色,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從頭上流下來,另一位宮人航卿則跪在床邊,不停地為主子擦拭著流下來的汗水,另一隻手上佈滿了抓痕,血肉模糊。看起來是子慕皇子忍受不住疼痛,將他的手作為轉移痛感的發洩對象了。

    床邊的幾個接生公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本以為能為將軍夫君又是皇子的產夫接生,一定能撈到不少好處,誰知道竟然難產,還是如此離奇的難產,想到若是皇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別說他們就是在場的所有人,別想有一個能逃的性命。此時的他們已經嚇得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太醫們都是女子,不能進得產房,只能由接生公們口述情況,而對症醫治。可是,子慕皇子的情況實在是太古怪,一般產夫難產,也是胞胎線開了後,胞胎太大卡在那兒,一時半會兒生不下來。而此時皇子的胞胎線根本就遲遲不開,這都快一天一夜了,還是只滲出帶著惡臭的黑血水,沒有裂開的趨勢。太醫們也束手無策,不知如何應對。

    任君軼的出現,對太醫,對穩公來說,不亞於救世主降臨,他們比對親爹還慇勤地隨侍左右聽候差遣。

    同樣身為男子的任君軼,沒有太醫們的顧慮,他直接來到床邊,掀開擋住皇子下腹的棉布,用手輕輕按了按胞胎線附近的小腹。子慕皇子隨著他的動作發出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哀嚎。啟勳慌不迭地道:「小醫仙,您輕點兒,輕點兒……」他的聲音在任君軼冷冷的視線中,越來越輕直至消失。

    任君軼收回視線,又投注到子慕皇子比一般產夫要大的多的腹部,而且小腹處呈現不正常的光滑噌亮,好似水腫的人快要撐破皮的感覺。接著他又仔細地看了看胞胎線裡溢出的液體,用棉簽輕輕沾了一點兒,抹在一塊潔白的紗布上,仔細看了看,斷定這液體乃是血膿混合液。

    他的眉頭不自覺地打成結,看來皇子腹中的胎兒凶多吉少,而且死胎不止一天兩天了。他示意一臉緊張的啟勳將這帶著膿血的紗布,送到外邊給太醫們看。自己又靠近床邊,用手指輕輕地在那發亮的肚皮上按摩著。一般來說,即將分娩的正常胞胎是有生命律動的,而他在皇子的小腹上按了一刻多鐘,也不見任何回應。

    「胎囊結塊僵硬,腹內水腫,胞胎線內有明顯發炎潰膿症狀,體內胞胎無任何生命跡象。」任君軼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聲音在房間裡迴響。

    啟勳臉上帶著要哭不哭的表情,哆嗦著嘴唇,結結巴巴地道:「醫仙的意思是……小小姐胎死腹中??」

    胞胎都尚未誕下,哪裡能判斷的出是公子還是小姐,只是那暴虐的子慕皇子自從懷孕初期便已經下令所有下人口稱腹中胎兒為「小小姐」,一個院子裡伺候的下人,一個口誤被亂棍杖斃後,其他下人都戰戰兢兢,管好自己的嘴巴輕易不多說一個字,生怕吐出什麼皇子忌諱的言辭,送了性命。有的下人就連做夢也大叫著「皇子懷的是小小姐,小小姐……」

    子慕皇子好似一名賭徒,把一切都下注在腹中的胎兒上。他以為只要自己誕下女兒,即便是祝雨落的秘密被揭穿後,他正夫的位置也不可動搖。若是生下比那個祝曉雪更聰明可愛的女兒,就有可能拉回跟他越來越遠的妻主的心,永遠霸佔住那個英氣勃發,傲然俊秀的女子。因此,他一聽啟勳說什麼「胎死腹中」的話,顧不得腹中的疼痛,撐著上身坐起來,神情淒厲聲音嘶啞地喊著:「賤蹄子,居然敢咒我的女兒,看我平安生下寶寶後,怎麼處置你——哎呦……啊——」小腹裡傳來撕心裂肺地痛感,讓他頹然地倒在床上,大聲地***著。

    啟勳聽了皇子的話,一臉死灰地坐在地上,彷彿那句話已經判了他的死刑,而且永遠不可能有緩刑或者減刑的機會。很久以後,他才有力氣從地上站起來,遊魂般地在別人的呼喊聲中晃了出去,當晚便吊死在自己房中。看慣了皇子手段的他知道,如果落到皇子的手中,那死法要痛苦上一百倍。

    任君軼哪裡顧得上那個癱坐在地上的小宮人,他為子慕皇子把了脈,眉頭的結打得更深了,他放下皇子的手,用低沉的聲音道:「皇子殿下,胎兒已經死去很久,化作膿胎,且膿液已經感染了胎囊旁的其他器髒,所以皇子才會腹痛難耐。若是再不及時打下的話,只怕會危及皇子的生命……」

    「住口……你別以為我……我不知道,你是那賤人的女婿,祝雪迎那小雜種的夫君……你,你和她們是一夥的,想騙我打掉我的女兒,做夢!姓任的,你要是敢打掉我的女兒,我讓皇姐……滅你們九族……」子慕皇子蒼白的臉上,現出猙獰可怖的表情,彷彿吃人的惡鬼一般。

    任君軼眼中射出冷冷的光,辱罵他可以,但對於辱罵他妻主的人,如果他不是皇子,早已不知道死過多少遍了,他有的是方法讓對方死於無形。

    可是眼前是女皇最寵愛的弟弟,必須忍下來。任君軼閉了閉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我以醫者的名譽發誓,我任君軼所說的一切都是實情,如果皇子再執迷不悟,那後果只能你自己承擔。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請皇子三思!」

    子慕皇子哪裡能聽得進他的話,如瘋了一般狂吼著:「滾,滾!!不許你動我的孩子,暗衛,暗衛!!他想殺我的寶貝女兒,把他給我殺了!」

    就在子慕皇子失去理智的狂吼聲中,一聲清晰的「皇上駕到」,外間的太醫們跪了一地,恭迎聖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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