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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京都風雲 第一百九十二章 洞房花燭 文 / 姽嫿輕語

    第一百九十二章洞房花燭

    曉雪從來不知道自己家的親朋好友那麼多,敬酒一圈下來,這臉也笑僵了,腿也站酸了,胳膊端酒也有些顫抖了。曉雪嚴重懷疑,大半賓客是衝著邵府美味的酒席來的。為了辦好自己的人生大事,無論邵記快餐還是一品齋都貼上了「東家有喜,停業三天」的紅紙條,邵記所有的廚子都集中在邵府承辦酒宴,而酒席的菜都是曉雪事前早就想好的,大都是一品齋內未曾推出的新菜,每樣菜不但色香味俱全,還有吉利的好名字,例如「龍鳳呈祥」「吉祥如意」「百年好合」「花開並蒂」等等。

    一品齋的飯菜這幾日是吃不上了,包點紅包送點賀禮,便可以吃上在一品齋裡幾百兩一桌的酒席,何樂而不為?還好曉雪吩咐廚房準備的食材和桌席比較充盈,要不然還真有坐不下的危險呢。從敬酒時賓客們吃得油光滿面,容光煥發的樣子,曉雪更加證實了自己的懷疑!

    宴後,累壞了的曉雪終於可以和大師兄回到洞房休息了,邵家請來的有福有德的座客也步入了洞房,主事僕公斟滿酒杯,座客遞於新郎新娘手中,道:「新郎、新娘行『三酌易飲』禮!」其實便是交杯酒的程序,只不過換了個說法而已。曉雪和任君軼在每進一次酒後(只啜一口)相互交換下酒杯。

    主賀者由唯恐天下不亂的皇太女擔當,她在一旁唱賀郎詞:「第一杯酒賀新娘,有啥閒話被裡講,恐怕人家要聽房。」

    「第二杯酒賀新娘,房裡事體暗商量,謹防別人要來張(看)。」

    「第三杯酒賀新娘,祝願夫妻同到老,早生貴子狀元郎。」

    喝完交杯酒,前來賀禮的同輩們,諸如從銘巖專程趕來的林豆蔻、曉雪的義姐江蕙、在邵府安心待考的孫虛淼和隨母前來賀喜的祝雨落等等,又跟新人們笑鬧了一陣,才被新郎身邊陪嫁過來的主事僕公——小涵給轟了出去。曉雪十分敏感地覺察到,虛淼姐姐和雨落姐姐似乎有些不對呼,不知道是不是在代迎親的過程中發生了齟齬,不過當時場面太亂了,曉雪自顧不暇,哪裡有空關心那些個雜七雜八的事?

    喜公和任君軼的貼身小廝們說了通吉祥話,便細心地關了門出去了,新房內只剩下曉雪和任君軼兩個人。突然安靜下來的氣氛,讓曉雪有些不安,她眼睛轉呀轉的,將新房從紅燭到喜幛都打量個遍兒,就是不敢朝大師兄看一眼。

    她倆誰也沒有說話,洞房內除了安靜還是安靜,曉雪搓了搓手,鼓足勇氣決心打破這折磨人的靜寂,剛張了張嘴,卻被大師兄用手指堵住了。曉雪張大眼睛,滿是疑問地看著昔日的大師兄今日的夫郎,看著他對自己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不知從什麼地方摸出個小藥包,踮起腳尖向窗口靠近。

    曉雪也躡手躡腳地跟在大師兄後頭走向窗口,豎起耳朵,外邊果然有細微的動靜,一個可以壓低的聲音小小聲地問:「怎麼半天沒有動靜?」

    「噓——別說話,小心被發現了!」另一人提醒著,不過她自己的聲音也是不小。

    原來是聽房角的呀!肯定是義姐跟皇太女起得頭。曉雪無奈地暗自搖頭不已,不過看看大師兄手上的藥包,有暗暗為她們祈禱:自求多福吧……

    果然,當任君軼悄悄將窗子打開一條縫,撒下藥粉的時候,頓時窗戶下響起一片震耳的噴嚏聲,接著又傳來「怎麼回事,好癢呀……」的聲音,和細小的抓癢聲。皇太女似乎明白過來怎麼回事了,強忍著不適,也不壓低聲音了:「好你個任君軼,不就聽個房角嗎?至於給我們下毒嗎?還不趕快把解藥拿來。」

    任君軼一片雲淡風輕:「沒有解藥,也不需要解藥,只要在半個時辰內,泡上一刻鐘的澡,毒性自解。若是出了半個時辰還沒什麼,估計癢個十天八天的,也就沒什麼事了。殿下放心,此毒對身體不造成什麼傷害……」

    任君軼的話沒說完,房外那群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傢伙們早已消失在窗外,生怕錯過了半個時辰的期限,多受那麼多天的罪!中間還夾雜著祝雨落雌雄莫辨的抱怨聲:「都是你,我說不聽牆角的吧,你非拉著我……」

    曉雪不禁曬然一笑,道:「大師兄真有辦法,三下兩下就把這群討人厭的傢伙們打發了。大師兄的藥真古怪,如果半個時辰內部洗澡,真的要癢上十天八天的嗎?」

    「騙她們的,不出一刻鐘藥效自然揮發,便不藥而癒了,洗不洗澡無所謂。我是看她們鬧騰了一天,回去泡個熱水澡對身體有好處!」任君軼抿嘴笑了笑,眼睛轉過來看著曉雪,兩頰莫名染上粉色,道,「怎麼……還稱呼我大師兄,是不是該改改了?」

    曉雪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嘿嘿笑了兩聲,道:「叫習慣了,一時沒改過來。呃……夫……夫君……」

    任君軼看著曉雪漸漸紅起來的小臉,撲哧一聲笑出來,道:「你那麼多夫君,我怎麼知道你叫的是誰?還是叫我的名字吧,我的妻主大人——」曉雪這才明白過來,自己被捉弄了,原來大師兄還有風趣幽默的一面哪。

    曉雪又搓了搓手,挨到鋪著大紅床單的新床上,拍了拍床沿,示意大師兄坐下來。任君軼顯然理解錯了,八面不動的淡然神色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腮邊兩抹紅霞,和眼中的羞澀無邊。

    曉雪見大師兄順從地在床邊坐下,自己也挨著他並排坐下,她牽起自己的一副裙角,跟任君軼的衣擺繫在一起,看向他疑惑的眼中,解釋道:「這叫永結同心,大師……咳咳……君……君軼,謝謝你喜歡上我。」

    任君軼垂下頭,看著曉雪白嫩的小手爬上了自己骨節勻稱的手指,嘴角上的幸福梨渦越來越深,越來越甜。

    「你知道嗎?七歲時候落水後的一場高燒,讓我喪失了對以前的記憶,雖然一個七歲的孩子,能記憶的東西有限。可是,記不起我自己是誰,爹娘長什麼樣,家住哪裡,甚至連毀滅我幸福生活的切骨之恨也沒有一絲的印象……」任君軼不知道曉雪突然說這些做什麼,只是感受到她心中的茫然和惶恐,便反手握住了她軟軟的小手,希望能給她安慰與支持。

    曉雪此時的茫然和惶恐不是裝出來的,她似乎又回到七年前的那個清晨,在破廟中醒來,不知自己身在何處,陌生的環境讓她感到十分無助:「還好,有風哥哥在,若不是他用瘦弱的肩膀扛起了照顧我的責任,或許,我早就餓死在破廟中……不,甚至更早,要麼死在殺手劍下,要麼淹死在溪水裡……」

    任君軼聞言阻止她道:「大喜的日子,說什麼死呀死的,快點『呸呸呸』!現在不是都熬過來了嗎?你放心,你們家的仇,一定要報!有我和黎昕在,再加上谷化雨,還愁大仇不報?」

    曉雪笑著呸呸了幾聲,道:「怎麼沒算上我?我可是你同出一師,難道對我就這麼沒信心?」

    任君軼故意皺著眉頭將曉雪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搖頭道:「怎麼看都看不出你哪點讓人有信心的!你還是靠後站吧,免得到時候拖後腿,我們還得照顧你!」

    「你……瞧不起人,我堂堂一大女人,哪能躲在夫郎的身後,那不成了吃軟飯的小白臉了?」曉雪故意豎著眉毛,瞪著眼睛,一副生氣的模樣,可是眼睛裡的笑意,卻掩也掩不住。

    任君軼就喜歡曉雪這點,開得起玩笑,沒有其他女子的大女人脾氣,他仔細地盯著曉雪的臉看了半晌,才道:「嗯……臉嘛,是挺白的!」然後忍不住,自己先笑了。

    曉雪摸了摸自己光滑***的小臉,道:「白好,一白遮百丑嘛!」說著還擺出一副十分自戀的姿勢出來,逗得任君軼笑得更開心了。

    曉雪的手爬上了任君軼的臉頰,貪戀地看著他的笑臉,喃喃地道:「大師兄的笑臉真是百年難遇,不行,得看仔細了……嗯……這是誰家小官人,怎麼長得這麼俊呀!來,姐***你……嘶——」越說越不像話的曉雪,在任君軼的二指神功下,齜牙咧嘴地結束了紅果果的調戲。

    任君軼臉紅紅地,回想起幾天前瀟湘館的鳶笙給他們的婚前教導,心中似乎有只小蟲子在爬,癢癢的。他抬眼看了曉雪一眼,自己的大手覆上了她柔弱無骨的小手,眼中含滿了柔情蜜意,他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曉雪一見他俊臉含春的模樣,心中一蕩,可是又突然想起自己剛剛提及往事的目的,便抽出了自己的手,期期艾艾地道:「君……君軼,我……我……,沒有遇到你、晨晨和小昕之前,我本以為自己會想娘親和狄爹爹一樣,『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守著無論貧賤富貴一直在我身邊陪著我的風哥哥,過著兩個人的小生活,再生個可愛的小包子……」

    任君軼臉上的紅暈漸漸退去,隨之而來的是一陣蒼白,唇邊的笑也慢慢淡去,他定定地望著曉雪,猜測著她話中的用意。

    曉雪的眼中滿是歉意:「我曾經對風哥哥承諾過『一生一世一雙人』,後來卻遇見了你們,你們的深情,你們的優秀,你們的關懷,讓我漸漸地捨不得,放不下,也漸漸住進了我的心裡。我何德何能,能得你們這麼優秀的男子青睞,娶了你們,是我前世修來的福氣,我……」

    任君軼抿著嘴打斷了她的感性:「說重點!」

    「呃!重點是我對風哥哥有愧疚,我想把洞房留給他……」曉雪在大師兄的『淫』威下,乖乖地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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