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入股
月光如水灑在寧靜的古城街道上,兩邊寧靜溫暖的閣樓房屋,頂上載著銀色的光華,地面烘出濃厚的黑影。這條平坦光滑的青石路反射著皎潔的月光,似乎一泓泉水在那裡蕩漾。
這樣的月的光華,披在大師兄的身上,那月白的長衫似乎比月更皎潔更明亮。曉雪任大師兄牽著自己的手走在前面,大師兄的手很大,完全地包住了她瑩白的小手,手心的熱度剛剛好,不會太冷又不會太熱而出汗,彷彿大師兄淡淡的性格。
大師兄好像在生氣呢,曉雪看著他始終領先自己半步的背影,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曉雪無聲地笑了笑,向前疾走幾步,跟任君軼並排走,歪著腦袋看他。大師兄真俊,挺直的瓊鼻彷彿技術精湛的工匠雕刻而成的,那兩排如扇子般的睫毛翹翹的,在月光的投映下,留下濃重的陰影……
「看什麼?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探頭探腦偷偷摸摸,像什麼樣子!」大師兄的目光雖然直直地看著前方,卻始終注意著她的動靜,見她很沒氣質地腦袋一伸一縮,口中便出聲,聲音裡聽不出什麼情緒。
「嘻嘻,看大師兄可真好看,天上的仙君也及不上你一成半成。」曉雪雖然有些花言巧語,卻也表達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油嘴滑舌,你見過仙君?沒見過怎知他們沒我漂亮?哼!虛情假意每一句真話。」
「大師兄……你在生氣?」曉雪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不該生氣嗎?你現在長進了,居然一個人背著我們大家逛窯子!哼,莫非真應了那句:家花沒有野花香?」任君軼心裡的不舒坦是最終要表達出來的,今日要不是他來得及時,那個妖孽跟曉雪說不定就成就好事了,一想到這任君軼心裡的火怎麼也壓不下去。
「我發誓我來之前絕對不知道『瀟湘館』是座青樓,而且又不是我自己要來的,是容老闆邀請我來談生意的。現在倒好,被攪黃了。」曉雪琢磨著容雨沫請她來,一定跟她家的酒樓有關,莫非她又想明白了,打算將「凱悅樓」賣給她了?
任君軼眼風掃過去:「我的錯,打擾邵老闆跟人談正事了。」「正事」那個詞,他咬得特別重。
「嘿嘿……嘿嘿……大師兄誤會了,我怎麼捨得怪你呀,都是那個叫熙染的傢伙壞的事。我還得感謝大師兄如天神降臨,救下可憐被欺負的小師妹我呢!」師兄生氣了,後果很嚴重,曉雪趕忙陪著小心陪著笑臉,安撫大師兄的心。
「哼!」任君軼冷哼一聲,沒有接話,臉色倒是好了一些。
曉雪再接再厲:「對了,大師兄怎麼知道我在瀟湘館?傍晚去我家了?」
「嗯!小風告訴我你到瀟湘館赴宴了——真可笑,你們來京城這些天了,居然不知道『瀟湘館』是京城最大最有名的銷金窟?」從谷化風的語氣中得知,他也跟曉雪一樣,以為所謂的瀟湘館是家酒樓呢!
「嘿嘿,不是一直在忙嗎?哪裡閒工夫打聽這方面的消息。」曉雪的回答顯然取悅了任君軼,他的嘴角放鬆下來。看來曉雪並不是像那些個女人一樣,花天酒地、***添香,還算有那麼點可愛!
「大師兄,這麼晚了,你找我有什麼事?」曉雪想起這茬來了。
「今日,我娘把我叫到跟前,很鄭重地詢問了你們『一品齋』的籌備情況。據說,下個月達倫皇子前來和親,女皇陛下想在『一品齋』接待來使。我聽說你們對酒樓的店舖還沒有什麼頭緒,便先給你透個信,讓你有個底,別到時候聖旨下了,還毫無準備措手不及。」
咦?達倫皇子前來和親?可憐的娃,不遠萬里背井離鄉,一定是個不受寵的。咳咳!跑題了。壞了!遭了!!慘了!!!下個月十八,那不是還只有一個月零九天??現在別說「一品齋」了,店舖的影子還沒見呢,到時候哪裡來得及。怎麼辦,怎麼辦?!!
不行,得回去看看容老闆走了沒,若是她有意出售她的酒樓,那就好辦多了,明日辦理交接手續,後日便開始裝修。同時,再派人去萬馬莊子上調配些出色的廚子,管事。還得招服務員,培訓……曉雪想想都頭大。
事不宜遲,曉雪拉著大師兄,返身向瀟湘館快步走去。任君軼皺了皺眉頭,任憑她拉著自己走得飛快,嘴上卻沒閒著:「怎麼?瀟湘館裡還有曉雪牽掛的人?」
「是!我現在迫切、急切、懇切地想見到那個人,不知道還在不是?」曉雪順著他的話頭回答,腳下走得更快了。
來時,他們倆悠閒自在,步子放得很慢,回去由於曉雪心急,自然快上很多,不一會兒,便到了瀟湘館的門口。剛巧,容雨沫帶著隨身丫鬟,準備上馬車。
「小姐,任公子,你們是回來找奴婢的嗎?容老闆說小姐已經離開了,奴婢還以為您把奴婢給忘了呢!」說話的是臉上帶著笑意迎過來的小夕。
曉雪看到她笑妍妍的樣子,心中突然湧上一絲愧疚,說實在的,還真把這小丫頭給忘了呢。誰較她出門沒有帶丫鬟的習慣呢?
曉雪沖小夕帶著歉意地一笑,又轉而對站在馬車前朝她看過來的容雨沫,道:「剛剛回去的路上,感到腹中有些飢餓,想起今晚因為那場鬧劇,打擾了用餐。便想到容老闆或許也是如此,出來赴宴卻空著肚子回去,多沒面子,不如我們再找個清靜的地方坐坐?」
曉雪的一席話正中容雨沫的下懷。曉雪離開後,她還在暗自懊惱是不是她的計劃就這麼泡湯了,既然邵記的小老闆釋放的善意,當然要抓住這失而復得的機會嘍!
一刻鐘以後,她們已經坐到了「好再來」酒樓的頭等包廂內。這「好再來」的掌櫃的曉雪並不陌生,是萬馬「福祥酒樓」調過來的。她的高昇曉雪可謂是功不可沒,若不是那年曉雪參加梨花廟會,與福祥結緣,傳了幾個菜譜和冬日素材給她們,讓福祥的生意蒸蒸日上,她哪裡有機會因為此受嘉獎,陞遷至京城做了掌櫃?這可是爭破頭的職位呢!
所以,武掌櫃的對自己的大恩人很是重視,親自到包間內招呼張羅。曉雪點了她們的幾樣特色菜之後,對慇勤地武掌櫃說道:「謝謝武掌櫃親自招呼,銘記在心。對了,見到蕙姐姐,幫我帶個好,就說我挺想她的,如果來京城,一定要來找我哦!」
武掌櫃的也是個人精,一聽曉雪的口氣,就是不想被打擾。她點著頭,笑道:「一定帶到。」說著,又打趣了兩句,便帶上門出去了。
曉雪喝了口茶,眉頭微微皺了下,比瀟湘館子然公子沏的茶可差遠了,看來瀟湘館能在京城那麼多的秦樓楚館中首屈一指,的確有他們的過人之處。
放下了杯子,曉雪指著桌上的甜點,道:「嘗嘗,這可是我三四年前教福祥的廚子做的呢,不知道轉了幾道,有沒有變味兒。」說著自己也拈起一塊放進口中。嗯!不錯,雖然比不上她親手做的,也算甜糯適中,口感良好。容雨沫也讚不絕口,倒是任君軼這些日子嘴巴被曉雪和谷化風養刁了,吃了一口,眉頭皺了一下,又放下了。
容雨沫吃完了一塊糕點,看著氣定神閒若無其事的曉雪,思忖著如何帶入正題。而曉雪心中遠不如她面兒上那麼平靜,她暗中觀測著容雨沫,心中在吶喊:怎麼還不說賣鋪子的事?
醞釀良久,容雨沫剛要開口,敲門聲又想起了。曉雪懊惱地看著端菜進來的小二,這傢伙可真不會選時間,早不進來,晚不進來,偏偏這時候進來。那小二戰戰兢兢地放下菜餚,在曉雪怨懟的目光中,幾乎是逃一般地出了包間的門。任君軼見了,不禁哂然一笑。
容雨沫見菜式精緻,便笑道:「這『好再來』名字雖土,菜卻不錯。難怪是我們凱悅的勁敵呢!來,邵老闆,嘗嘗味道如何!」
曉雪當然知道這些菜味道怎麼樣了,這些也是她直接或間接傳給她們江家的。曉雪指著一盤烤羊排,道:「容老闆,嘗嘗這個,酥脆焦嫩,味道不凡。」
容雨沫嘗了口,果然不錯,便笑著奉承道:「味道果然不錯,還要感謝邵記的孜然粉和辣椒粉,給菜餚增色不少。」
任君軼依然嘗了一口,又放下了筷子,似乎很不滿意。容雨沫對於京城可謂是百事通了,她很好奇這個第一公子家的廚子到底有什麼樣的廚藝,怎麼似乎對眼前的美味佳餚,都並不滿意?
不過,她沒工夫去揣度這個,想了下,便直入主題:「邵老闆難道不好奇容某今日下帖子的用意?」
「呵呵,還用猜嗎?當然跟鋪子有關了。」曉雪的口氣很肯定。
「邵老闆果然聰明,不錯,容某就是為了酒店的事來的。」容雨沫停了一會,見曉雪沒有要接話的意思,便繼續說道,「關於鋪子,我還是秉持著以往的意思——不賣!不過嘛……」
曉雪滿以為容雨沫找她的原因是賣鋪子的事,頂多開價高一點。一聽她說不賣,心中暗自焦急,卻又不能流露在臉上,所以容雨沫看到的曉雪依然是面帶微笑從容不迫。
在容雨沫說過「不過」二字時,曉雪懸著的心又放下來了,有不過就好,看來並不是沒有機會。她臉上的笑容更盛了。
「不過,容某可以用鋪子入股!」容雨沫小心地注意著曉雪的臉色,對她的古波不興暗自心驚,看來她小小年紀便有如此成就並非是偶然。
容雨沫見曉雪沒有接話的意思,便繼續道:「這個入股的說法似乎也是從邵老闆您這兒傳出去的,你說您這腦袋也並不比我的大,怎麼就有如此多的新鮮點子流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