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冒牌小王子
「你們小姐在哪裡,你可知道?」白髮女子沉吟片刻,又問谷化雨道。
谷化雨使勁地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剛剛我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就在剛剛那輛疾馳的馬車裡了——那個……我娘到底怎麼了,請您告訴我吧,求求您了。」伶俐的小雨,已經看出這兩人和剛剛要殺他們的黑衣殺手不是一夥的,所以大著膽子問。
「你娘也跟著柳官人一起掉入懸崖,生死不明!」白髮女子心不在焉地隨口答道。
「哇……娘,娘親——」谷化雨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情緒,嚎啕大哭起來。
「閉嘴!不想死的,就給我閉上你的嘴巴!」白髮女子皺著眉頭,不耐煩地打斷他的哭聲,帶著另一黑衣女子向來處的山林裡飛身縱去。
谷化雨被她的暴喝,驚得摀住了自己的嘴巴,眼裡的淚水卻如同開了閥的水龍頭,止也止不住。在白髮女子飛快的縱身疾馳中,嚇得哭也忘了哭,沾著鼻涕眼淚的手,緊緊地如同救命稻草般地抓住白髮女子的衣服,生怕掉了下去。
白髮女子皺著眉頭看看自己被蹂躪的衣服,恨不得將這個小子扒開褲子打他十幾二十巴掌。
一路柳官人帶來的下人護衛,和祝將軍派來的兵卒的屍體隨處可見。來到事發地點的兩位黑衣女子,在左右的山林和車馬的殘骸中仔細搜尋著,卻絲毫無所獲。她們也知道是多此一舉,那些殺手肯定早已搜過一遍了,可是她們還是抱著僥倖的心裡,希望能出現奇跡。
然而,奇跡哪裡是那麼好出現的,一無所獲的她們,只好把谷化雨待回了京城,向她們的主子匯報箇中情形。
「那兩個救你的黑衣女子又是什麼人?」聽到這裡,曉雪打斷了谷化雨的回憶,插嘴問道。
「那花白頭髮的黑衣女子,便是老師,她們是——可以說嗎?老師?」谷化雨停頓了下,轉過頭來問身邊的白髮老嫗。
白髮老嫗抬了抬眼,看了看身邊的各位。孫虛淼很知趣地一拉韁繩,跟她們拉開距離,遠遠地跟在馬車的後面。賀謹胭脂等護衛丫頭也很有眼色地策馬到前面找地點準備晚上的宿營。
白髮老嫗見身邊除了曉雪、谷化風和黎昕外,再沒有其他人,便點了點頭,又閉上了眼睛,彷彿一位用過午餐,在太陽地曬暖的普通老太太一樣,臉上的表情安寧祥和,一點也看不出剛剛用指尖劃開別人喉嚨的那種狠戾。
「老師她們是——女皇陛下的暗衛。是奉皇上的命令,來保護柳官人和小姐的!」谷化風偷瞟了一眼曉雪,生怕勾起她的痛苦回憶。
他哪裡知道眼前這個曉雪,靈魂已經不是柳大官人的寶貝女兒了,而是一個異世來的小廚子呢?他的敘述對於曉雪來說,就是在聽一個殺手禍害人的故事,沒有絲毫的代入感。
一旁的谷化風說話了:「小雨,曉雪她在出逃時,不小心落入山澗,發起高燒,因救治不及時燒壞了腦子,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唉!是我沒用,辜負了大官人和娘親的托付,沒有照顧好小姐——」
「不關你的事,風哥哥。」曉雪見谷化風自責的樣子,心疼不已,馬上為他開脫,「是那時候的我不懂事,在那樣的非常時期還和你鬧脾氣。再說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自從那次發燒痊癒後,我的腦中總是莫名其妙地出現一些奇奇怪怪的點子,這些點子可幫了我們不少忙呢。這樣說起來,還多虧了那次的風寒呢!」
曉雪故意說得很慶幸的模樣,逗笑了谷化風,也逗笑了其他人:「哪有慶幸自己得風寒發高燒的,別胡說!」曉雪卻不這麼認為,要不是那次的高燒,她如何能附身於祝雪迎,在這個女尊的世界裡大展身手,取得不小的收穫,還認識幾個各具特點,各有風格的美男呢?這件事是別人無法理解的,曉雪只衝著風哥哥皺了皺鼻子,吐舌頭做了個稚氣的鬼臉。
谷化風溫柔寵溺地對她笑了笑,又看著自己的弟弟,問道:「那後來呢?你又如何成為覃閭的小王子的?」
「說來話長……」谷化雨娓娓道來。
被救的谷化雨被兩位暗衛帶至京城,本來白髮老嫗——暗漣打算將他送至將軍府的,可是轉念一想不妥,又準備給他找戶殷實人家收養。可是心中被復仇念頭充斥的谷化雨死活不同意,他跪在暗漣門前三天三夜,希望能拜她為師,學得一身本事,將來為父母兄長報仇!此時的谷化雨以為自己的娘親、待自己如親生的嫡爹爹和溫和的哥哥,全都被「天煞閣」的殺手殺死了。所以他幼小的心中,已經刻下了對「天煞閣」濃濃的恨!
暗衛首領回報女皇陛下後,暗漣也暗自為小傢伙的執著所打動,便把他帶至暗衛所,準備貼身調教。
暗衛所的日子並不是好熬過的,那裡充斥著殺與被殺的痛苦。想要生存下來,就必須打倒眼前的人,哪怕前一刻還是你最好的朋友!
谷化雨雖然只在暗衛所待了三個月,卻是他這一生中的第二場噩夢,第一次是滿門被滅的時候。雖然暗漣提前給他開了小灶,心軟的他在與跟他差不多年齡的孩子的對殺中,總是傷痕纍纍,因為他實在下不去手,往往是在萬不得已的時候,才忍著眼淚砍倒對方。這是沒辦法的事,不是被打倒,就是打倒別人,現實就是那麼殘酷。
當谷化雨以為自己將在這無休止的戰鬥中,變成沒有感情,沒有罪惡感的殺人機器時,三個月後卻有了轉機。
掌管覃閭軍政大權的攝政王,在九年前的內亂中,已經懷孕的王夫失散於民間,至今音信渺然。被派往邊疆出任務的暗馥,在山中無意間救起一名落崖的布衣男子,居然就是攝政王的王夫。
王夫昏迷了六天,終於醒來,得知自己一同落崖的兒子喪生後,便又昏了過去。再醒來已經神智不清,到處找自己的兒子,找不到就坐在地上哭喊,直到累得昏睡過去才消停。
此事稟明女皇后,我們英明神武的女皇陛下做了個大膽的決策:從暗衛所的孩童中,尋一個跟王夫兒子年齡身高外形上相似的,假冒王夫的兒子,再尋一個機會,讓攝政王找到他們父子。這樣豈不是可以安插一個很好的釘子在覃閭了嗎?
被選中的,當然是我們的谷化雨童鞋,暗漣給他稍作易容,他便跟那死去的小王子一般無二了。谷化雨被領至神志不清的王夫面前,王夫一把抱住他,哭喊著:「兒啊,兒啊,想死爹爹了,你跑哪兒去了,讓爹爹擔心個半死!」
此時暗漣出場了,他給自己編了一個很得體的身份:「老身乃江湖隱士,那天路過山崖之下,見小公子被掛在樹枝上,便救下他,並給小公子療傷。老身見小公子骨骼清新,是練武的奇才,想收小公子為徒,不知官人答應否?」、
覃閭民風彪悍,無論男女都崇尚強者,尤其是覃閭王族,很多男子在戰場上都能屢建奇功。所以,當王夫看到暗漣舉手間輕易將一座假山化為灰燼時,很痛快地就同意兒子的拜師之舉。
兩年後,神智漸漸清晰的王夫,終於被攝政王派出的探子找到,連同他的「寶貝兒子」一起,被接往覃閭都城——燕京,谷化風小童鞋便理所當然地成為了覃閭的小王子。
「攝政王?」曉雪的眼睛滴溜溜轉了兩圈,裝作很隨意的問了句,「是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把持軍政大權,看似皇上執政,實則攝政王把持朝政?」
「可以這麼說吧,覃閭現在的女皇性子懦弱,優柔寡斷,典型的扶不起的阿斗。太上皇故去的時候,放不下當時還是皇太女的女兒,便將軍政大權交與自己的妹妹,任命她為攝政王,輔佐女兒的朝政。若是孫字輩中能挑大樑的孫女,待到她十三歲成年的時候,逼女皇讓位,新立女皇。此番旨意一下,全朝嘩然,尤其是皇太女的主夫家的外戚,很不贊同皇帝陛下的舉動。因此在太上皇駕崩沒多久,外戚便公然起兵,名目是攝政王假傳旨意,把持朝政,意圖不軌。才有了十六年前的那場內亂……」谷化雨簡明扼要地介紹了覃閭攝政王,也就是現在他的母王的情況。
「那你呢?不是說王族的男兒可以領兵打仗嗎?你現在在軍中任什麼職位呀?」曉雪斜睨著谷化雨,笑呵地問道。
谷化雨一挺胸膛,傲嬌地回答道:「不才現在已經是覃閭小有名氣的『金甲小將軍』了,嘿!祝將軍的女兒祝雨落,就曾經是我的手下敗將呢!」
「切——幫著番人打自己人,還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樣,丟人不?」曉雪掛著自己的臉皮,羞他。
「做戲當然要做足了,要不我這個小王子的身份,怎麼會七年沒人揭穿?」谷化雨為了華焱搜集到不少覃閭的軍事機密,勞苦功高哪!
突然谷化雨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對了!說起這祝雨落,倒是想起祝將軍這茬了。你不是祝將軍的女兒嗎?怎麼又成了邵記的小老闆,食神轉世的美食小神童了?」
谷化風一聽,睜大了眼睛,道:「什麼?曉雪是祝將軍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