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相認難,難相認
自打小世子成年禮後,曉雪可謂是轟動萬馬,成為少年少女們廣為追捧的偶像。現在,曉雪都不敢出門,她終於體會到世界巨星的苦惱了,到哪都被圍觀,到哪都造成交通堵塞。萬馬縣令都跟她抱怨過幾回了:小老闆,您沒事少出門吧,您這一出門不打緊,您到哪條街,哪條街交通癱瘓,為了萬馬的和諧,為了減輕我們衙門的負擔,請您減少出門次數,行不?我給您作揖了!
可憐的曉雪,被變相軟禁了。她不願出門的原因不單單是給縣令面子,也是被萬馬郡少男們的熱情給嚇怕了。她本以為這世界女子為尊,對男子的要求倒沒有前世古代女子那麼苛刻,可男子們本應是含蓄的,內斂的,萬萬沒想到,外放的,熱情的也不再少數。
三天前,曉雪一時興起,打算到快餐店去溜躂一圈,順便去近巒巷給房東莘送圖紙,是她根據前世看《紅樓夢》電視劇中賈寶玉頭上的紫金冠,給風哥哥設計的髮飾,還有給小晨晨設計的嵌寶抹額。結果快到海川街的時候,被一夥年輕人圍住了,而且圍堵的圈子是越來越大。年輕小伙子們邊圍觀邊紅著臉吃吃笑,有的還趁亂拉拉她的胳膊,拽拽她的袖子的。大膽一些的,居然把自己繡的荷包塞入曉雪的手中。後來場面失控,擁擠不堪,曉雪的懷裡,袖子中都被塞滿了各色的帕子荷包……等曉雪好不容易擠出包圍圈的時候,頭髮也亂了,髮釵不知道被誰拽去了,衣襟被扯破,袖子也被拽去一片,更不要說腰上的絡子絲結什麼的了……
曉雪狼狽地回到府中,谷化風看著嚇了一跳,以為曉雪遇到劫匪被搶劫了呢。劫後餘生的曉雪,看著自己身上能被揪下的,一丁點兒都沒餘下,只能苦中作樂,假裝慶幸今天沒帶什麼值錢的東東出門。打那以後,曉雪就再也沒出過門,過著被變相軟禁的生活。
正當祝雪迎不得不拘於邵府的一片小天地中,唉聲歎氣,苦不堪言時。一匹千里名駒快馬加鞭馳入京城,不久,女皇的御書房裡跪著一位風塵僕僕的便衣禁衛。
「什麼?那個貢獻了菜籽油製作方子和菜籽,解了西南旱災的燃眉之急,並且提出鼓勵墾荒,提倡以商養農概念的邵曉雪,極有可能是祝將軍六年前失蹤的女兒?黃統領,到底是怎麼回事?」女皇英武威嚴的臉上露出訝異之色。
「啟稟陛下,在九王小世子成年禮上,祝將軍曾失態地抓住邵小老闆,稱她是她失散的雪兒,情緒之激動,引得很多人側目。」禁衛統領回稟道。
「那邵曉雪的長相,定是與祝將軍的女兒有相似之處。」女皇陛下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
禁衛統領忙附和道:「微臣曾在祝將軍書房中看過祝二小姐的畫像,跟這邵小老闆倒是有七八分的相似。」皇帝的爪牙果然無處不在,人說皇帝多疑,確是不錯。何況這祝將軍把持著華焱軍政大權,軍隊裡一半以上的將領,都是祝老將軍提拔培養出來的,女皇對她有些忌憚也是難免。讓女皇稍稍放心的是,祝家到祝清波這一代,只剩她一枝獨秀,她的女兒還有半個皇室血統。這幾年,祝清波的精力大半集中在找尋女兒和夫侍上,在訓練軍隊上完全沒了當初的一腔熱情。
黃統領偷看了眼皇帝,見她沉默不語便接著道:「微臣曾到銘巖暗訪,這邵記小老闆並非邵老闆親生,而是六年前還是『邵記饅頭店』的老闆的邵紫茹收養的,一開始是扮成男孩的樣子,後來知道是女兒後,疼得比親生的還要更甚。日子久了,很多人都以為邵小老闆是邵老闆的親生女兒呢!」
「六年前……麼?」女皇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是的,陛下,臣推算了下,跟祝將軍女兒失蹤的時間,還是能吻合上的。」
「這麼說,這邵曉雪,果真是祝將軍的女兒嘍?那祝雪迎在出事時也七八歲了,應該記事了,為什麼不認這個當將軍的娘呢?」女皇進一步確認。
「稟陛下,這邵小老闆在六年前,失足落水染上風寒,發燒加上驚嚇,失憶了。」這消息費了她好大工夫才探得的。
「嗯……黃統領,你去銘巖佈置一番,務必讓所有人都咬死——邵曉雪就是邵紫茹的親生女兒。你親自去,尤其是祝將軍派去的人,絕對不能讓祝將軍知道曉雪是她親生女兒這件事。」
「是,臣遵旨——」禁衛統領領旨而去。
「唉——」女皇站在窗邊凝望天空,許久,才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道,「祝愛卿,你們母女暫時還不能相認。朕,虧待你了!」
女皇派出的人馬還未到達銘巖的時候,祝將軍的親信已經去了銘巖查探了。
這祝將軍自打在小世子的成年禮,遇到跟她小女兒出奇相似的曉雪後,輾轉難眠,心中好似關著二十五隻老鼠——百爪撓心呀!為此,她暫時丟下邊關事務,流連於萬馬數日,最終還是覺得應該弄個明白。畢竟這曉雪無論年齡,還是相貌都跟她的雪兒吻合。而且她一見曉雪,就有種血脈相連的親切感,血濃於水的親情是騙不了人的。
於是,祝清波派了她的親信去了銘巖鎮,不過探聽回來的消息令她很是沮喪。那親信幾乎問遍了銘巖跟邵記相熟的居民,得出的答案都是——曉雪是邵老闆和狄官人親生,從小比較聰慧,跟娘親學做饅頭的過程中,自創了包子的做法,從此以後浸『淫』於廚藝中,無師自通一手絕妙的廚藝,漸漸成就了現在的邵記。
還兀自不死心的祝將軍,正要自己親自去銘巖,京城一道聖旨下來,覃閭十月飛雪,牛羊凍死無數,恐有動盪,命她和女兒速速前往邊疆。在軍國大事前,認親的事暫時擱淺了。
祝將軍的親信怎麼會探出這樣的結果呢?這當然是有先見之名的曉雪,早就料到她有這招,已將銘巖安排妥當。
如今的銘巖鎮,跟六年前可大不相同,單單是規模上,就大了一倍不止。銘巖鎮在曉雪的帶動下,從以前一個熱鬧山區小鎮,成為了繁華的交通要鎮。邵家在銘巖的時候,銘巖鎮的老住戶,幾乎沒有一戶不受益於邵記,曉雪曾經將醬菜的配方、做菜的小竅門、省錢的秘訣等,教給銘巖的百姓們。淳樸的銘巖人,都感恩於她,所以當曉雪有求於她們的時候,知恩圖報的銘巖人一致統一口徑:曉雪是邵老闆親生,她們從小看著她長大的。因為曉雪告訴她們,如果她是養女的身份暴露了,將有殺身之禍!
在過了幾天每日睡到日上三竿,無聊到發狂,又沒有其他事情好做,於是就變著法兒折騰「一品齋」的那每日一桌的菜餚。這一折騰不打緊,一品齋的這幾天訂桌的客人可有了口福,新奇美味的菜式層出不窮,上流社會興起一股熱潮:見面就討論一品齋出了什麼新菜式,味道如何如何。於是乎,「一品齋」的預定單子,已經開到了兩個月以後。
「好無聊啊!」這不知道是曉雪第多少次的歎氣了,曉雪的下巴趴在書桌上,懶洋洋地盯著窗台上的一盆小雛菊,已經很久沒有換動作了。一旁的韓秋,不止一次地隨著少主子的目光看過去,弄不清少主子為什麼對那盆盆栽這麼感興趣,終於,他忍不住開口了:「小姐,那盆花就這麼好看,您都盯著看了一個多時辰了。」
「不是花好看,是……本小姐在透過現象看本質!」曉雪有氣無力的樣子,有一種特別的慵懶氣質。
韓秋已經習慣少主子時不時地冒出句聽不懂的話來,並沒有追問下去,只是低頭繼續繡著他的荷包。
曉雪歪過頭,臉貼著桌面,看向韓秋。他和韓夏兄弟倆已經跟了她和風哥哥五個年頭了,哥倆也各有各的長處。韓夏性子沉穩細心,幫著風哥哥管賬是一把好手。韓秋頭腦靈敏,能言善辯,在待人接物上幫了曉雪不少。等等——五年了,韓秋兄弟作為貼身小廝跟著她們的時候,是多大來著?十三?十四?嗯,好像是十四歲,這樣算來,今年兄弟倆都十九了。呀!大齡青年了呢,再不給兩人找婆家,就要嫁不出去了呢。這世界的男子不是說,過了二十就很難聘出去了嗎?
曉雪思及此處,心中一驚,差點耽誤了一對青年的大好婚姻呢。「韓秋,你今年十九生日過了沒?」曉雪假裝漫不經心地問道。
「已經過了,十月初二,您當時正為小世子的事費盡心思呢,小的們沒敢給小姐添麻煩。不過,風少爺放了我和哥哥一天假呢,娘和爹爹也從莊子裡趕來了,小妹也休班,我們到『福祥』大吃了一頓慶祝生辰——『福祥』的酒席真貴,而且死難吃。那個什麼『金玉滿堂』『笑口常開』比咱們平時吃的,差得可不只一個檔次,還沒妹妹做的好吃呢,還好意思訂這麼高的價。」韓秋伶牙俐齒,把「坑」了他們五十八兩銀子的「福祥」批了個一無是處。他不知道就這價格,還是人家掌櫃的認得他是小老闆身邊的紅人,給打對折的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