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成人禮上的浪漫
祝雪迎嘶嘶地呼痛:「這位大嬸,您輕點兒,手跟老虎鉗子似的,我的肩膀要淤青了!」
祝清波察覺自己弄疼了她,忙放輕了動作,但是在曉雪肩膀上的手,卻沒有收回:「什麼大嬸,我是你娘啊,你不記得了嗎?那也難怪,當時你才不到七歲,我可憐的雪兒啊,這些年你受苦了……」
「大嬸,您冷靜些,淡定,淡定!我想,你是認錯人了吧。」曉雪仔細地看了眼祝清波,長的跟雨落姐姐有些像,不愧是母女。不過,她確定自己以前並沒有見過此人,否則,這麼英氣逼人氣度非凡的女子,自己是不會沒有一點印象的。
祝雨落收到曉雪遞過來的求救眼神,便輕輕拉著母親的袖子,小聲地道:「娘,你先放開曉雪,這麼多人都看著呢,搞砸了晨弟的成年禮,小心九王殿下跟你拚命。」
祝清波到底是經歷過無數血雨腥風的名將,很快就從情緒中走出,她放開曉雪的肩膀,細細地打量著眼前的小姑娘,剛剛猛一看確實像自己的雪兒,可是這麼仔細一看,似乎又不是那麼像了。
當然了,六年過去了,曉雪從點點大的小屁孩,成長為一百七十五公分的大姑娘了,五官也長開了,氣質上跟以前比更是千差萬別,所以仔細去瞧,自然越看越不像了。
「雨兒,她是……」祝清波有些拿不準了。
一旁的老丞相替祝雨落回答了將軍的疑問:「這位可是我們萬馬郡的名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邵記的小老闆——邵曉雪呀!她做的菜,想想都流口水。」老丞相咂了兩下嘴,配合地嚥了兩下口水。
「邵曉雪?名字裡也有個『雪』字。」祝清波看了看自己的女兒,又看看曉雪,企圖在她們之間找到一些相似之處。祝雨落的外貌跟祝將軍有七分相似,曉雪的臉上,除卻那對眉毛有些祝將軍的英武之外,再沒有一絲的相像。
「娘,世界上以雪作名字的何止千千萬萬,難道您都懷疑是妹妹嗎?曉雪的老家在銘巖,妹妹丟的那一年,邵記的包子鋪已經很有名了,據說還是曉雪創造出這一吃食的呢。她怎麼可能是妹妹呢?」她以為妹妹丟之前,包子鋪已經出現。祝雨落萬萬沒想到,自己的這一推測,使祝將軍母女相認推遲了很久。
祝雪迎心中一動:祝雨落、祝雪迎——這名字似乎出自一人之手呢!她突然想到風哥哥曾說過,六年前她們是在去京城尋親的途中,被人買通殺手所追殺,莫非這個祝將軍就是她們尋的那個親人?
曉雪不著聲色地打量著眼前這個滿臉失望懊喪的英武女子,據說還是大將軍呢,她會不會就是這個本體的親生母親呢?如果是,當時為什麼不把自己的身份明確地告訴本尊的爹爹——柳覓雲呢?為什麼娘親來信讓她們上京的途中,會有心狠手辣的殺手截殺她們呢?是誰想要她們父女的命,是娘親的勁敵,還是那個媲美於房夫人(吃醋典故中那個房玄齡的夫人)的將軍夫郎?
曉雪此時對這個身體本尊的身世有了一些明瞭,只是她覺得此時並不是認親的最好時機,那個毒辣的兇手還未查明,冒然相認,必然還會引火上身。再說了,她現在的日子,比做什麼勞什子將軍女兒愜意多了。她還要將她的快餐店遍佈全國各地呢,鎮國將軍手握兵權,再冒出個擁有金山銀山的女兒,不是招禍嗎?就這樣吧,假裝不認得,以後到了逼不得已相認的時候,再說吧。
曉雪在轉念間便做出了決定,她打起精神,思忖著如何消除祝將軍的疑惑。
「曉雪姑娘,你……的爹爹叫什麼名字?」果然,祝清波還是不死心,開始打聽起她的身世來。
祝雪迎淡淡地笑了,道:「照理說,爹爹的閨名是不方便向陌生女子說的,不過既然你是雨落姐姐的娘親,又是當朝大將軍,告訴您也無妨,我爹爹名叫狄奕可,娘親是邵紫茹,衡陽人氏,因為某些原因在銘巖定居,開了家包子鋪餬口。這兩年才搬至萬馬郡,在九王殿下的幫助下,置下快餐店的產業。」
祝清波還要再說什麼,成人儀式已經開始。觀禮的眾位賓客分立於兩旁,九王殿下和王夫坐於正中。一身淡藍錦袍的小世子,緩緩從廳外走入,身後兩邊分別是他的貼身小廝小鎖和桑子。
小世子走得很慢,顯得極為莊重,不過他走的慢是想從眼睛的餘光中捕捉到自己期盼的那個身影。終於,他發現了她,那個在人群中衝他揮手,笑得無比燦爛的女子。她今天可真美,這麼多的賓客中,只有她最閃耀,沒有人能搶過她的光彩。小世子的腳步漸漸停下來,眼睛裡閃著晶瑩,多少天沒有見她了,如果不是她每天讓小鎖送來精心製作的糕點,他都以為她把他忘了呢,她說讓他耐心等待,要給他一個驚喜。今天,會有什麼樣的驚喜等著他呢?
曉雪望著廳中那個彷彿冰雪般透明清澈的人兒,幾天不見,他怎麼又瘦了?不是交代他要好好吃飯,每天要把自己送的糕點吃光光嗎?四天前的夜裡,她潛入東苑凝望他睡顏半宿,他靜靜地躺在床上,月光如水般撒在他瑩白的臉上,彷彿隨時融化在月光中一般,那麼的羸弱,那麼的楚楚可憐,讓她心疼不已。時隔三日,他又瘦了不少,那淡藍色外袍彷彿幾根竹竿撐著,鬆鬆垮垮的。那對盯著自己大眼睛,好像要陷進眼眶一般,令人心憐。她那個白白嫩嫩,臉上成天掛著一對小酒窩的小晨晨哪兒去了?不能這樣下去了,今天即便是跪在地上求也要將小晨晨定下來。九王,你養不了兒子,就把他交給她吧。
小世子隔著人群,和曉雪兩兩相望,整個大廳裡的賓客在她們眼中,似乎都不存在了,只剩下她們兩個……
觀禮的賓客們都詫異於小世子的半途停下,她們看見他一臉幸福地朝著一個放下微笑著,眼睛裡的依戀和信賴,讓每一個人都詫異不已。人群中開始有小聲議論的嘈雜時,九王已經順著兒子的視線看到了那個罪魁禍首。她暗自咬牙,怪大管家辦事不利,這麼大個人居然阻止不了一個還未成年的半大孩子。
九王狠狠地瞪了一眼祝雪迎,回過頭來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她那個不知道是中了蠱還是被施了迷藥的兒子,天下間這麼多好女子,為什麼偏偏看中了這個不識好歹不開竅的臭小子呢?
九王覺察到賓客們的竊竊私語,皺了皺眉,心中又把造成這一切的責任推到曉雪身上了。她咳嗽了幾聲,又清了清喉嚨。小聲議論的賓客們倒是立馬安靜了下來,可是人家小世子還是渾然未覺。
九王眉心的川字更深了,她又重重地咳嗽了幾下,任憑她咳嗽得嗓子都疼了,人家小晨晨還是癡癡地凝望著情妹妹。九王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快要超越暴走的臨界點。曉雪見狀暗叫不妙,本來上次那件事,九王就對她有成見,要是再惹了岳母大人,她和小晨晨將情路坎坷,有木有。
曉雪沖薛晨又是眨眼,又是歪嘴,眼色使個不停。旁邊祝雨落看到了,納悶地小聲問道:「曉雪,你怎麼了?」
曉雪尷尬地回她一句:「呃……我的『間歇性多種抽。動綜合征發作了』,別管我,一會就好。」於是,她又接著提醒小晨晨,用頭甩向九王的方向,小晨晨沒領悟,只是跟著她做了個甩頭的動作。她又將嘴巴歪向九王的方向,小世子以為她做鬼臉逗他開心,樂得嘴巴咧得老大。沒轍的曉雪,只好抬起右手,朝九王坐著的方向指了指。小世子終於明白了她的意思,將頭轉向母王,才記起自己的成人禮正在進行時。
當小世子整了整表情,一本正經地將儀式進行下去時。曉雪長長地舒了口氣,用手抹了下虛幻的汗水。
小世子面色鄭重,卻掩不住微微翹起的嘴角。心情愉悅地小世子輕掀錦袍,跪在蒲團上等待加禮。贊者捧上甜米酒,小世子飲下三杯後,特約來的男正賓,將小世子的頭髮束於頭頂,從侍者捧著的端盤上,取過那個嵌寶紫金冠,給小世子加冠,表示他已經成年,可以嫁人成親了。
噹一聲「禮成」後,一陣清脆悅耳的歌聲,在大廳裡響起: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喜歡這裡
每個夜裡都會來這裡看你
你長得這麼美麗,叫我不能不看你
看不到你我就迷失了自己
好想牽你的手,走過風風雨雨
有什麼困難我都陪著你
直到天長地久,直到天荒地老
愛的路上只有我和你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喜歡這裡
每個夜裡都會來這裡看你
你長得這麼美麗,叫我不能不看你
看不到你我就迷失了自己
有時候你很調皮,總是讓我著急
一顆心總是為你跳不停
只要一閉上眼睛,總有千百萬個你
你的影子裝滿我的腦海裡
不能夠不想你,也不能夠忘記你
總是在夢裡一直看到你
多想對你說句,我是真的愛你
對我的心不要再懷疑
好想牽你的手,走過風風雨雨
有什麼困難我都陪著你
直到天長地久,直到天荒地老
愛的路上只有我和你
好想牽你的手,走過風風雨雨
有什麼困難我都陪著你
直到天長地久,直到天荒地老
愛的路上只有我和你」
祝雪迎捧著一大束,紮成心狀的火紅色月季花,這些是養在她溫室裡的,精挑細選出半開的每一朵大小形狀都一樣,看起來跟前世的玫瑰差不多。
曉雪唱著情歌,如此的動情,那歌聲中包含的幸福和真愛,讓在場的每一個來賓都動容,尤其是那些年輕男子,均情不自禁地雙手交握放於胸前,眼睛裡閃著亮光,一副小鹿亂撞的模樣。就連那些稍稍有了些年紀的大叔們,似乎也陷入美好的回憶。
當歌聲的餘音還在廳中迴盪時,曉雪那異常甜美的嗓音又開始響起,只是這次不是唱歌,而是告白:「小晨晨,你是如此的美麗、可愛,像一個精靈一樣,深深嵌入我的腦海。晨晨,我願意牽著你的手,走過風風雨雨,無論再大的困難我都陪著你,直到天長地久,直到天荒地老。你願意讓我永遠陪著你嗎?」
小世子有些蒼白的臉色,此時佈滿了動人的紅暈,他嘴角含著幸福的微笑,兩個小酒窩裡盛滿了喜悅。他的眼睛已經離不開那個深情款款向他走來的女子,他已經深深陶醉在她歌聲描繪的浪漫和幸福中。
曉雪標準地西式求婚招數重現,單膝跪地,雙手捧著花束,用全場都能聽見的聲音,向小晨晨告白:「火紅玫瑰的花語是,熱愛著您,四十朵,代表誓死不渝的愛情。小晨晨,我對你的愛,誓死不渝,請接受我的求婚吧!」
曉雪一番驚世駭俗的熱烈表白,不但讓賓客們驚呆了,整個大廳成百號人鴉雀無聲,似乎連呼吸都抑制住了。九王見曉雪唱著歌出來了,心中冷哼:看你想使什麼點子。當曉雪單膝跪地的時候,她的內心獨白是:哼!知道錯了吧,下跪認錯也不原諒你。
曉雪一番熾熱得彷彿能融化鋼鐵頑石的表白出口後,九王也呆住了,她沒想到,曉雪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當著她和這麼多有頭有臉的客人們的面,居然做出這樣……這樣傷風敗俗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