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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約 第八節 大黑鷹的陰謀 文 / 廢品兒

    又一個阿努比薩斯狗頭人倒下了。

    該影收起長弓,把團長位置給了怒龍,狗頭人屍體上有什麼戰利品,而接著去何處搶殺下一個目標,他已經毫不關心了。

    一個畫面不停地在他腦海裡回播……

    剛才就在安其拉的門轟然打開,蟲人軍團湧向希利蘇斯時,他驀然之間在甲蟲之牆的上面發現了大黑鷹和他的隊友。

    該影曾經在公會頻道上聽見詭計多端的永夜在教別人如何爬牆,他說可以利用希利蘇斯泥蟲的撞飛技能,選取一個巧妙的角度,就可以把身體撞到甲蟲之牆上面。

    大黑鷹他們是否利用泥蟲的撞擊登上高牆的,該影無法得知。他只是感覺到了大黑鷹的目光由上而下地壓著眾人,壓著他。

    哪怕他該影已是萬人駐目的英雄,大黑鷹那遠遠掃過他的目光裡沒有絲毫的敬意,甚至連一絲羨慕或是妒忌也沒有。榮耀對這個陰沉的聖騎士來說,似乎是不值一提的。

    今天的冒險家都格外地淘氣和興奮,難得遇到這種全世界團聚的盛事,他們把所有能引人注目的看家法寶都拿了出來顯擺,美味風蛇、變形魔棒和各種小寵物令人眼花繚亂。在對比之下,大黑鷹跳在甲蟲之牆上面的行為並不算很有創意,在銅鑼敲響之際,大家的目光只放在了英雄或是安其拉古城的大門上面。

    但當千年的魔法封印解除時,一個身形巨大的蟲人出現在城門上空,大黑鷹和隊友佇立在蟲人旁邊的身影令該影寒意驟起,有那麼短短的一瞬間,他覺得不能動彈。

    他有一種錯覺--今天晚上,黑鷹之影的成員並不是從塞納裡奧要塞裡跑向甲蟲之牆,而是從甲蟲之牆的後面出來打算殺向塞納裡奧要塞的。

    這是一種太荒唐也太可怕的錯覺。

    該影趕緊強迫著自己這樣想:大黑鷹是因為妒忌他英雄的身份,所以設法爬到甲台之牆上面,以表示他仍然高人一等。

    只有這樣合理的猜想,才令該影心底裡的寒意去了幾分。

    大黑鷹帶給該影的困撓沒有持續多久,當阿努比薩斯狗頭人動手後,爭奪怪物和裝備的混戰就開始了。該影便把注意力放到戰鬥上面。

    發現除了把母蟲拉回要塞需要點技巧,其餘基本上亂打一番就可以取勝時,該影的目光又開始在人海裡搜尋黑鷹之影了。

    這段時間以來,他整天為安其拉開門的任務而疲於奔命,很少很留意黑鷹之影的傳聞。

    這次安其拉開門,黑鷹之影並未參加伊蘭尼庫斯的救贖盛事,也未捐獻一丁點物質,他們甚至連黑翼之巢的小紅龍還未戰勝,只是如期去打卡扎克,把其餘公會那些沒有暗影之眼的牧師氣得叫苦連天,只得高價從奸商手中購買那些從暗語峽谷得來的暗影之眼。

    以如今流行的價值觀來衡量,黑鷹之影像是被天下第一遠遠地拋下了,成為了二流的公會。

    但黑鷹之影越是沒有動靜,該影的心裡卻覺得越慌。在地下城的戰事上,他已經羸了黑鷹之影太多,但是只要入戲在那個公會裡,他心裡就毫無勝利之感。

    他有時候覺得黑鷹之影似乎是一個黑洞,入戲和高大全,以及他不想再提及的月舞像是吸了進去,再沒有了任何痕跡。

    但在安其拉開門這種千年一次的盛事中,他必竟又與他們相遇了。

    從安其拉城門後面湧出來的蟲人和阿努比薩斯狗頭人數量已經開始減少,但戰爭仍然在白熱化當中,冒險家們越打越興奮。

    時間已經來到了深夜二點多,但戰爭仍沒有結束的意思。

    該影已經完全放棄了戰鬥,讓公會裡的人自由打,他登上了塞納裡奧要塞的?望高塔,用鷹眼術俯視著沙漠上的動靜。此刻他才不關心戰事,大黑鷹的古怪行徑他也暫且從腦海拋棄了,如今他只想尋找入戲的身影。

    她看到了嗎?沒有她的幫助,他也成為了英雄。

    當他揮起了流沙節杖時,她的心是否和他一樣為之劇烈地跳動?

    她發現他脖上那個從奈法利安身上奪來的普瑞斯托陰謀飾物了嗎?那是當年人形的死亡之翼用於控制暴風城皇室的項鏈,本應該給盜賊的,但團裡的糊塗孫小美卻把它錯給了他,這是一個多麼令他欣喜的巧合啊,只因為她曾經對他講守護巨龍故事時,多次提到了它。

    她也許都看到了,只是目光依然那樣平靜,沒有絲毫的波動,有人說最深的海表面最平靜,這個現象也適用於她嗎?

    …….

    來來往往的暗夜精靈女牧師是那麼多,他看到了月神殿的女祭司正在祈求艾露恩的賜福,這些相似的身影在他眼前晃動、流逝,這其間沒有入戲。

    該影只得鼓起勇氣,利用好友列表查詢,結果就如迅速撒開傷口上的膠布那般血淋淋--入戲的位置在厄運之槌。

    她今天根本沒有來參加安其拉開門盛事。

    好友列表裡的名字那麼多,個個的位置都是希利蘇斯,唯有入戲名字後面的「厄運之槌」是這樣地扎眼、尖銳。

    這四個字驀然之間撕裂了該影的期待:原來在他如此輝煌如此值得誇耀的時刻,入戲竟然不在身邊注視著,這是何等殘酷的現實!

    一切在突然間變得索然無味。

    不,不是突然間,索然無味是在一開始就存在的事實。

    就在他舉起流沙節杖時,他的目光就曾經在人海裡苦苦地搜尋著入戲的影子,但那個時刻他眼前的景像太繽紛了,他無法在五彩繽紛的人群中辨識出誰是入戲。

    他只能幻想著她就甲蟲之台下面,正在遠遠地注視著他。等到流沙之戰開始後,她也許會與他重逢。一切就像他第一次目睹塔納利斯的沙漠時,曾經在腦海裡做過的夢:

    「千軍萬馬從沙地上呼嘯而過,他的坐騎跑在最前面,他身上的盔甲,他背上的長弓被陽光映得金黃。

    當喧天的戰鼓戛然而止,一切血肉橫飛的殺戮結束時,他搖搖晃晃地站立著,用盡餘氣射出最後一支箭結束最後一個敵人的生命後,倒下了。

    他在血泊中恍惚地望著四處,屍橫遍野,周圍像失去了吃覺般寂靜。不久後,漸漸傳來柔軟得如溪流一樣的腳步聲,一個長髮如月光一樣白得耀眼的女暗夜精靈走了到了他旁邊,纖長的手指撫在他血染的胸膛上,一滴眼淚從那張完美的臉上緩緩流下,滴落在了他的身上。聖光隨著這顆眼淚籠罩了他,他傷痛痊癒了。

    最後,他騎著夜刃豹和入戲並肩在延綿不斷的黃沙行走,緩緩地走進了金光萬丈的殘陽當中。然後,一陣巨大的黃沙掠過,戰場再次被風沙覆蓋,什麼痕跡也沒有留下,千年之後,有一首關於英雄該影和仙子入戲的歌謠被世人深情傳唱……」

    這只是個夢。

    只是一個仍然未能兌現的夢。

    入戲沒有來,而流沙之戰只是一場喧鬧吵雜的追獵活動,現實和夢境的相差太遙遠了,太遙遠了。

    該影默默地閉上眼睛品嚐著喧鬧中的寂廖和刺痛,他需要一些僅僅是發生在腦海裡的幻想來彌補今天的缺憾,所以他在反反覆覆回憶著令他陶醉的幻境,至少想在心靈上擁有它……

    許久,該影才睜開了眼睛,繼續俯視現實中希利蘇斯的混戰。突然間,他發現天空黑了。這時間本是深夜,但塞納裡奧要塞是通明的,通往甲蟲之牆的大路上有路燈,戰火也把整個沙漠弄得亮如白晝。

    仔細看之下,他發現頭頂上並非是夜色,而是黑色的霧,或是陰影。

    這片陰影正在天空中悄悄地蔓延著,覆蓋著。該影走下?望塔,離開要塞來到沙漠上時,發現陰影只是在上空擴散,而正在酣戰中的眾人並沒有察覺。

    難道這是來自安其拉神廟上古之神克蘇恩的力量嗎?

    該影仰頭望著這片漸漸濃重的陰影,困惑不安。

    而在希利蘇斯西邊的水晶谷,正在設法爭奪一個阿努比薩斯狗頭人的兩個公會突然放棄了目標,開始攻擊起了對方。

    原因是一個糊塗的人類法師攻擊了一個部落的獸人薩滿。人類法師的攻擊完全是出於無意,當時他只是想用冰霜新星凍住兩隻蠍子,想不到卻凍到了一個獸人薩滿。

    脾氣暴躁的獸人薩滿便立刻進行了反擊。

    兩個公會之間的殘殺就這樣在衝動中開始了。

    這種舉動可是大大地違背了該影在召集聯盟部落來參加流沙之戰的約定,在共同的敵人其拉蟲人軍團的威脅下,團結一致是敵對陣營雙方的榮譽約定。

    這是一場迅速傳染的瘟疫,隨著這位法師和薩滿的對戰,越來越多的人捲了這個漩渦,有無意,也有故意的,四處都有相互的衝突在不斷地滋生著,戰鬥的範圍在擴大。

    事態越來越嚴重了,漸漸地,他們都拋棄了什麼狗頭人和蟲人,而專心一致地想滅掉對方,完全忘記了這場戰爭是因何而起的,那個人類法師和獸人最初的摩擦早被忘了個精光。

    部落太無恥了,他們派亡靈盜賊偷襲我們……

    聯盟太噁心了,他們趁我們打怪時秒殺我們……

    剎那之間,一切都變了,所有人都沉浸在了突如其來的憤怒中,而安其拉開門那曾經令他們流淚的和平相處、同仇敵愾的美好感覺已被不斷膨脹的仇恨取代了。

    他們相互埋怨,大聲咒罵,各種髒話和激憤言論佔領了整個綜合頻道。

    完全變了味的戰爭漸漸湧向塞納裡奧要塞。

    這個要塞是不允許打架的。衛兵們拿起了武器開始對付敢在要塞裡動刀動槍的冒險家。但那些作戰經驗豐富的人卻早就知道有一個岩石上的位置可以避開衛兵的視線,於是衛兵們們就成為了他們的幫兇。

    所有憤怒失常的人開始呼朋喚友,把本退到塔納利斯和其他地方打水晶的人也叫了回來。

    源源不斷的人湧進希利蘇斯,人頭數比參加剛才安其拉開門盛典的還要多得多。

    因為「過來殺部落(聯盟)」的理由比「過來看安其拉開門」便能激動人心。

    希利蘇斯很快便是屍骨纍纍,一千年前,這片沙漠上也曾經屍骨纍纍,但那是與其拉蟲人軍團交戰的結果,今天卻是同盟間殘殺的結果。

    而把這一切責任向自己肩上扛的該影已經無法掌控憤怒的浪潮了。

    他在綜合頻道上的呼喊迅速被叫罵聲淹沒了。這一切就如當年的南海鎮和塔倫米爾之間的戰爭,只是被擴大到了整個世界。

    他是天下第一公會的主席,是首次打敗熔火之心、黑龍公主和黑翼之巢的指揮,也是安其拉開門的英雄。

    但是他只能看到旁邊的盟友在歇斯底里地揮劍狂砍,血光四濺,他卻無能為力。因為就連天下第一的會員也在狂亂的戰鬥中,沒有人聽得見他的聲音。有著長年與部落作戰經驗的侏儒戰隊更是如魚得水,十個小傢伙殺起部落來是毫不眨眼。

    這到底是誰的錯?

    該影騎著馬在沙漠上奔跑,他沒有開pvp,沒有人能夠殺得了他,他只需要躲開怪物就行了。他想找到各個公會的會長,勸說他們停止打架。但他得到的回應統統都是沉默,沒有人有空搭理他。他們像中了戰爭狂怒的詛咒,已失去了常性。

    難道他是唯一清醒著的人嗎?

    當該影跑到了甲蟲之台前面時,他發現還有一個與他一樣清醒著的人,他就是大黑鷹。

    大黑鷹揮著他的雙手劍刺殺著一個亡靈戰士,他的每一次出擊和進攻都是有條不紊的。他的隊友在他身後緊跟著他,他們在有秩序地對抗著部落的圍攻。幾個部落已經發現完全不是這幾個聯盟的對手,開始朝著自己的大部隊逃去,但大黑鷹他們緊跟而上,揮劍刺去,將逃兵斬死在路上。

    騎在夜刃豹上目睹著這個場面的該影終於證實了他的預感--大黑鷹是這場撕殺的始作俑者。

    他們只要打開pvp,故意引部落錯殺,然後再憤慨地要求其餘公會幫忙,這麼簡單,就是如此簡單,雙方脆弱的防線就會被突破,聯盟和部落之間的關係本就是一個巨大的火藥桶,一點就著。

    他可以想像大黑鷹終於引到一個部落錯攻擊了他時,他會立刻大喊著挑釁,「部落無恥,他們先動手了,聯盟兄弟注意,開始反攻」。那些被熱血衝上了腦子的冒險家就會上當,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導致這一切,關鍵的這個行動背後那不可告人的意圖。

    只有大黑鷹會有這樣醜惡的意圖。

    當然,這些混亂除了損害他該影和天下第一的名聲外,其餘人沒什麼大的損失,破壞這個難得的團結場面不算什麼,沒有人像該影這麼在乎。

    大黑鷹,他醞釀這個陰謀用了多長時間?

    該影在為青銅龍的千年諾言而忙碌時,這個陰謀的影子就是那藏在黑暗中的毒蛇,時機到了就撲上來咬他,把毒液噴向他。

    「大英雄該影!我們黑鷹之影還沒有你們天下第一殺得多,真是慚愧啊!」大黑鷹剛剛刺死了一個亡靈術士,他收起了劍,對著該影大喊到:「你幹得好!你成功了!把所有低賤的部落集在這裡統一殺,真是太爽快了。」

    他早就看到了該影,也許早就料到了該影會來找他。

    他的喊話響遍了整個希利蘇斯,所有人都能聽得見。目的很明確,他要把這一場憤怒殘殺源頭嫁禍到天下第一的頭上。

    珍惜名譽的該影,從此後可是臭名昭著了。

    「無恥的部落就應該全殺掉!讓他們在艾澤拉斯裡消失!」大黑鷹繼續大喊。

    該影無法阻止他的喊話,也無法攻擊他。

    他感覺到被徹底毀掉的英雄名聲如黑色的污水朝他湧來,抹黑了他在取得流沙節杖前的每一步艱辛的努力,抹黑了青銅龍阿納克洛斯對他的讚許。

    英雄是盟軍的最高統帥,這個最高統帥卻讓他們的盟友雙方像瘋狗一樣相互啃咬。從深遠的意義上來說,這一場流沙之戰的重演還不如千年前的暗夜精靈的慘敗……

    該影無比震驚地咀嚼著大黑鷹強行塞入他嘴巴裡的惡果,長期苦苦壓制在心底裡的憤怒呼一聲躥了上來,燒得他滿臉通紅。

    他想殺了大黑鷹。就是這麼一種單純而狂暴的想法--讓他萬箭穿心而死!

    大黑鷹似乎猜中了該影的想法,他裂嘴而笑,用幾乎是吼叫的嗓門大喊到:「該影啊,看來你不滿足只殺部落,連你的朋友你也想殺。好吧,我成全你!來,我們到厄運之槌裡面的競技場打個爽快如何?叫上你的精英團,我們四十對四十,看看你是天下第一,還是黑鷹之影稱霸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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