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遠方的支援
無限的黑暗籠罩著我，最終讓我醒來的不是地獄的閻王，也不是熟悉的戰友或者朋友，而是身上那種猶如小蟲子般一口一口蠶食的瘙癢感。
我睜開雙眼依然是渾身無力，只不過我此刻的胸口的那個傷口似乎已經被人幫忙包紮完畢，在我的視線範圍之內，一個熟悉的男子背對著我，當他轉過臉來的時候，我一眼就認識他就是那個曾經和紅姬交手，在松林中與我有過一面之緣的男子。
「你醒了？」男子見我醒來走了過來，面露微笑。
我想做起身體無奈胸口的傷口隱隱作痛，雖然似乎這次自己又一次命大的活了下來，但是無疑，我又被重傷了。
我現在的身處的位置好像是一個山坳之中，四周的山壁替我遮擋住了夜晚的寒風，前方的一個小小的火堆也傳來絲絲暖意，不過我抬頭望著頭頂上的星空，好像我昏迷的時間並沒有多久。
「別看了，你已經昏迷了一天，這是第二天了。」
男子似乎是知道我在想著什麼開口向我解釋，我這才轉頭仔細的開始觀察起他來，看著他望著我的眼神，我總感覺似乎這個男人認識我的模樣。
「謝謝你救了我！」我在這名男子的幫助下坐了起來，靠在了身後的山壁上，向他道歉，隨即就馬上開口詢問著男子的身份，「你是誰？」
「呵呵，你估計是已經把我忘了，我可是記得你呢，趕屍人的朋友，老兵！」男子咧嘴一笑，用手在我的傷口上觸碰了一下，我感覺到了一些疼痛，咬著牙忍受住了沒有喊出聲，我知道這是男子在看我傷口的恢復情況。
「你命算大，整個身體都快被從內切開了，如果不是我趕到的及時，恐怕你這次真的凶多極少。」男子檢查了一下我的傷口，滿意的收回了手，我不知道他到底怎麼確認的，只是感覺身上的那種麻癢感突然少了很多。
同時，我在回想著他到底在哪見過我，我怎麼都想不起來了，男子見到我疑惑的神情，又一次笑了起來，補充道，「別想了，在四川的那次，你難道忘了麼？我叫陳小生！」
男子這樣一說，我徹底的想起來了，原來就是那三個帶走莊子宗的藝能人中的領導者，怪不得我一直覺得這人有些熟悉，那個突然出現的長劍應該就是他的能力吧。
看著我不再疑惑的眼神，陳小生又露出了那招牌一樣的微笑，「看來想起我了吧，你的記性還不錯呢，還好，這次沒有把腦袋傷到，不然我可沒法回去跟雅寧那丫頭交待啊。」這傢伙依然一如既往的油腔滑調。
我卻沒有心思和他調笑，我比較關心的是其他人怎麼樣了，特別是葛強和蔣少卿他們，那群怪物不會最後拿他們撒氣了吧。
「蔣少卿他們如何了？」我調整了自己的坐姿，急迫的詢問著關於他們的近況。
「噢，那些個人啊，他們好像已經被救出去了。」陳小生往火堆裡添加了一些樹枝，火焰中發出了一些辟啪聲，「應該是這樣，我記得我當時救你出來之後看見你們的武裝直升機從上空飛過，不過因為你的傷勢比較嚴重，所以我並沒有時間去聯絡他們。」聽見他這樣說我稍微放心了下來，只要他們沒事就好。
「那個叫紅姬的女人又如何了？這回徹底死掉了吧？」我這次心情平靜的問道，說心裡話，我只是想得到他一個確認的回答，那個女人無論如何都是一個最大的威脅，雖然我在失去知覺之前已經非常確定，我把那個該死的腦子打成了蜂窩，一切信息都表明，不死的紅姬這回真的死掉了。
「呦，老兵，我果然就是喜歡雅寧那樣的野蠻女人，不過我沒想到，你居然對這種瘋癲外加有些精神病的老太婆也感興趣啊，啊，既然感興趣，還下那麼重的手，直接把軍刺插進人家腦門，把人家破相……」
「你在說什麼啊？唉呦……」我差點被這個傢伙的這些話氣的吐血，激動得想起身揍他，無奈身上的傷口一陣疼痛，一裂嘴，又重新靠回了山壁。
「不要激動嗎，我開玩笑的，你現在不能做劇烈動作，小心傷口在裂開。」陳小生見狀笑嘻嘻的過來幫著我扶正了身體，又查看了一下我的傷口，這才坐回去勸說著我冷靜一點。
「她這回真的完蛋了吧？」我稍稍冷靜了一下，也知道這個傢伙沒有什麼壞心，所以看著眼前的篝火，平靜的問道，「我把那個大腦裝置打碎了，那些慘死的弟兄們這回應該瞑目了，那個女人也應該下地獄了。」
陳小生聽到我這樣說，突然整個神情都嚴肅起來，「嗯，如果我沒有估計錯的話，你和紅姬還有機會再見面的。」
「什麼！」我頓時覺得腦子裡「嗡」的一下，好像整個世界都在旋轉，動搖，這樣那個女人還沒死？我有些不敢相信的盯著陳小生，再一次激動的問著他，「怎麼回事？為什麼她還會出現？？！」此時此刻，我覺得我對之前的認知又開始了顛覆。
陳小生見我突然又開始激動起來，馬上用手按住了我的雙肩，嚴重的警告著我，「老兵，你不想死的話就乖乖坐著別動，你真以為你和法醫一樣是強化人的體質？你只是一個普通人，這種傷勢如果不是我正好遇到，加上時機及時，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我只得聽從他的建議，畢竟我剛剛激烈波動的情緒果然讓我本來已經開始恢復的傷口又一次滲出了血水，同時傳來了一陣陣的撕裂痛感，刺激著我的神經，讓我無法集中精力。
「不要激動，我真不想刺激你的，你想知道什麼我會和你說，你聽我慢慢跟你說嘛。」陳小生歎了口氣，從懷裡拿出了一個小型的噴霧器，在手中搖了搖，接著讓我忍住疼痛，幫著我拆開了胸口的繃帶，用噴霧器往傷口上一噴。
頓時一陣劇痛衝入我的腦門，這一下如果不是我有了心理準備，正的會開口大叫，雖然忍住了沒有喊出口，依然發出了一聲呻吟，同時我的腦門上大滴的汗珠冒了出來，這一下差點沒讓我又一次昏過去。
噴完了應該是藥品的東西，他又一次幫著我換上了新的繃帶，接著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個噴霧器，向我解釋，「我們用的急救噴霧，效果非常好，可惜一般人都承受不住，你的體質算是相當棒了，我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對你使用了一下，現在看來效果不錯。」
我點點頭，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順口問著他，「這東西難道只有你們有麼？感覺我的傷口好像恢復的相當快速。」
「那是當然！」陳小生有些自豪的望了我一眼，「這種東西生產其實也挺困難的，原材料不好搞，加上藥性太猛，一般人使用反而會有喪命的危險，雖然效果確實不錯，你當時可是連內臟都受創嚴重，你想想這東西有多厲害，只是我沒想到，我拿死馬當作活馬醫，還真對你有效果，你也撐了下來。」
我這會真的拿這個傢伙沒辦法了，原來他是把我當成了小白鼠，明明知道這個東西普通人不能用還給我用上，不過還是要感謝他，畢竟我當時自己也清楚自己的傷勢，紅姬手中的武器已經整個在我胸口切開了一個相當大的創口，我應該是必死無疑的，這可能也是天意吧。
「其實我這次專程來，就是為了幫助你們對付那些人的。」他幫我包紮好傷口之後，起身往篝火裡又添了一些小樹枝，火苗辟辟啪啪的燒得更旺，「在遇到你之前，我帶著手下人正好發現了紅姬的蹤跡，於是我們一直在和紅姬交手，後來我們突襲她的一個分基地，結果你也看見了，我手下的幾個人全滅。」他苦笑著搖搖頭，我也理解這傢伙的心情，畢竟自己的同伴死去誰的心情都不會太好，我們並不是機器人，只是現場的狀況由不得我們在那裡徒增傷悲而已。
然後那傢伙見我的心緒終於又平靜下來，便接著說，「以我的能力，對付兩個紅姬都不是大問題，但是，遇到三個一起出現的時候，就有難度了，所以，我一直避免和超過兩個以上的紅姬交手。」
「你說什麼，同時出現兩個？兩個？等等，這是怎麼回事？」我的腦子這個時候有點轉不過彎來了，這兩個三個是怎麼回事，紅姬不都是一個個的出現麼？
「你之前殺死多少名紅姬的替身了？」陳小生聽見了我的反問有些不解的望著我，開口說道。
我想了想，算上葛強自己一個人殺死的，加上他和我們說的樣子，應該也有十多個了吧，於是我回答著陳小生，「嗯，大致有個十多個？具體的我搞不清楚，不過我們至少殺死了三個。」
「你破壞的那個生化腦附近發現有備份的紅姬分身嗎？」
「備份分身?」我茫然的看著他，難道他說的是那些替身？
「你不會以為你正好殺掉了他帶來的全部分身，一個也不剩吧？就算你正好把分身全部破壞掉了，也得有龐大的生化儲存裝置吧？」
「啊！難道說？」我突然覺得一下驚醒，對阿，我看到的僅僅是一個控制裝置，可是並沒有其他配套設置，那麼多紅姬的分身，肯定要有巨大的生化儲存裝置的。
「對，實際上，你所消滅的那個大腦，只是她的一個中繼控制站，嗯，這個應該使你能夠理解的稱謂。我們則是稱之為分腦。每個分腦同時只可以控制一個替身紅姬，而且你沒有發現，你在消滅那個大腦之後，她的分身依然可以活動不是麼？雖然靈活度有所下降，但是如果連主體都被消滅，那麼你認為一個生物失去了大腦還有可能持續的行動麼？」
「你剛才的意思也就是說，至少有三個中繼站？」聽到這裡我覺得我的整個後背都在發涼，一個紅姬尚且如此，如果三個一起出現的話，簡直不可想像，我們幾乎沒有招架之力的。
「其實是應該不少於五個中繼站。」陳小生在我面前伸出了五個手指，我頓時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撒了氣的皮球，靠在石壁上完全動彈不得。
這都什麼怪物啊，五個那樣的巨型人腦，那她的真身到底是什麼，又躲藏在哪裡，這怎麼可能消滅的了她，怪不得她是永遠殺不死的。
「不要驚慌嗎！」陳小生又露出了他那個招牌一樣的微笑，伸出一個手指對我搖了搖，「你應該發現了吧，紅姬是通過遙控來控制每個分身行動的，但是通過遙控的話有一個問題，那就是信號傳輸距離，所以需要中繼站在增強信號，嗯，或者說通過中繼站控制具體的每個分身，而本體則只要控制中繼站分配具體任務就好了。」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呵呵？因為我英俊帥氣，性格又開朗，一個紅姬搞不定我，就調來了好幾個，一起來勾引我呢。」陳小生很得意的笑到，「畢竟我可不是普通人噢，平時靠一個紅姬就可以應付的一切，到我這裡完全搞不定，我讓這女人很頭疼呢。」
「服了你了。」聽到這裡我已經滿臉黑線了，雖然我知道他說的是事實，畢竟我見過他和紅姬的交手，紅姬在他的面前完全不是對手。
「是啊，像你這樣的普通帥哥，在她看來一名紅姬足以應付了。我可是享受了特等待遇啊！」
「行了，行了，不要再開玩笑了。」我阻止了這個自戀的傢伙繼續宣傳他的豐功偉業，「說真的，接下來該怎麼應付呢？找你的說法，還有很多個紅姬啊，以後一同出現怎麼辦？。」
「嗯，其實也不多了，我之前和同伴已經幹掉兩個分腦了，加上你破壞的，毀掉三個了已經。現在劣勢在她，而且根據她之前的多次交手，劃定的行動範圍，我已經基本可以確認她的真身所在地了。」
「哦，真的？」我頓時來了精神，雙眼冒光的看著他。
「你看。」陳小生用小樹枝在地面上畫著，假定這是我們現在坐在的地點，在北方的abcd4個區域，是我之前和紅姬的主要的交戰區域，在a和c點，我破壞了兩個分腦，e這個點，則是你破壞的。你發現什麼有趣的地方了嗎？
「這個嗎？」我低頭看這這個地面的草圖，腦中思索著，「難道說……這幾個區域成扇形分部啊。」
「對，我之前也和你說了。她使用遙控控制的，有控制距離的問題。分腦控制紅姬替身，有距離限制，而，主腦控制分腦，也應該是一樣的，所以，這幾個點的交匯處，嗯，也就是這裡。」陳小生直接把小樹枝插在了幾個點的連接線交匯處，「應該就是紅姬主腦的所在地了。」
「你的意思是說，紅姬的真身一直躲藏在這裡？」我興奮的盯著他，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麼這次這位殺戮公主就一定跑不掉了。
「當然，說起來我也沒想到，如果我不是剛剛路上覺得死去的那些吸血鬼有些奇怪，在殺了那個追蹤我的替身之後又回去跟著你們留下的蹤跡追蹤到了那個基地，也不會救下你，說實話，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兩個普通人居然可以消滅掉紅姬的分身，我應該怎麼說呢？你實在太厲害了。」陳小生笑呵呵的望著我，我反倒有些好不意思，只能傻笑。
「但是，你這次太過於冒險了，並且雅寧那個丫頭也來到了這裡，如果她知道你死了，你覺得你對得起那丫頭對你的感情麼？」聽見他說到法醫，我又有些迷茫，我這樣的人真的能接受法醫對我的感情麼？
我並不是強化人，也不是超人，或者接受過什麼改造，我只是一個普通人，面對這些怪物，我隨時都有可能喪命，這次如果我還是殺不死王劍，我知道我會繼續和這些傢伙作戰下去，直到我殺死王劍，或者我被這些怪物殺死。
想到這裡，我又一次看向了旁邊的陳小生，說實話，他們才應該是真正的英雄，至少從他的話中，我知道他們一直在和這些怪物戰鬥著，他們從沒有過上普通人的生活，我才更應該由衷的去感激他們才對。
「陳小生，其實你們才是最偉大的！」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輕鬆的笑了笑，不得不佩服這些傢伙，至少這些傢伙面對那樣恐怖的紅姬替身，可是毀滅了她的兩個分腦，現在只剩下陳小生一個人，我估計他們的事情就連現在的作戰部隊也很少有人知道。
「呵呵，謝謝你的誇獎，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安心養傷了，你這次真是命大，都說一個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的福氣估計不小呢。我已經聯絡你們的後方部隊了，直升機正在趕來接你回去療養，紅姬的真身坐標我已經回報給你們上級了。而攻打紅姬真身的任務，就交給我以及其他後續部隊吧，最後的圍剿行動，即將開始。」
陳小生邊說邊站了起來，望著遠方，似乎是在自言自語，有似乎是在對著什麼人說，「這次，我看她還能往哪裡跑，追了她這麼多年，這次終於可以徹底的結束掉她和我之間一切的恩怨了。」
我望著陳小生的背影，好像他也是一個有著故事的人，只是不知道，在他的故事之中，紅姬到底和他結下了什麼樣的仇怨，以至於他整整花了二十年一直追尋著紅姬的蹤跡，去消滅掉這位聲名赫赫的殺戮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