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醉到膏肓去了……
凱茵無計可施的掛著眼淚,對宋校說「好」。
宋校的笑容非常濃烈,好像這一輩子所有的快樂都在同一天到來那樣。
「那你吻我。」
黑亮亮的兩顆大瞳仁裡掉下來圓鼓鼓的淚珠酢。
「怎麼不吻?」
他醉意朦朧的瞇她,不知不覺又有些生氣:「你自己說,你有沒有吻過我?牙」
「蕭小姐,你就照做吧,興許沒一會兒先生就睡著了。」
一直蹲守門外的張阿姨苦口婆心的勸她想開點。
凱茵抬起串著淚珠的睫毛,與他溫軟的目光相互輝映若干秒,最後:
她抬起兩條細細的小胳膊,踮起腳尖,輕輕觸著宋校華麗的下巴,將紅唇送了上去。
當他主動的迎接到她的紅唇時,安靜的雙眸深深的閉合起來,眉間縈繞著揮之不去的柔情和忘我,撐於牆壁的雙臂不由自主的放在凱茵纖細的腰上,輕輕擁住。
「乖乖,吻一吻老公的喉結。」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腰。
凱茵放下腳尖,一串亮盈盈的眼淚倏的掉在了自己手臂上。
他微昂起下巴,埋藏在青色血管下的喉結如此之堅硬,像石頭戳了出來。
凱茵抽噎著,慢慢將頭側了點角度,親上了他的喉結。
宋校的表情出現了脫離現實般的那種虛無,他深深的閉上眼睛,特別沉淪的仰起下巴,任憑凱茵柔軟的唇輕輕的吻著他頂出皮膚的那粒小石頭。
突然,凱茵被他攬著腰旋轉了一圈,換到了門上貼靠。
他的一隻手肘抵在門上,小臂前端的修長五指撩開擋住凱茵眼睛的頭髮,另一隻手握著她的腰肢。
她整個人呈現貼在門上朝宋校打開的狀態。
他眼神迷醉,深深的探入凱茵眼底:「我愛你。」
視網膜被侵襲下來的黑暗全數覆蓋,沒有一絲光線,凱茵痛苦的閉著眼睛,歪著腦袋,又仰起脖子,指頭攥緊了他濕透的襯衫。
任不斷壓縮身體的宋校把她壓在門上狂吻她的耳垂、下巴和細頸。
一小時後。
邦邦邦的下樓聲讓剛掛上話筒的張阿姨聞訊抬頭。
「怎麼了?是不是宋先生出事了?」
跑下樓梯的凱茵,對張阿姨就像視若無睹一般,彷彿身後是一頭兇猛捕獵的走獸,叫她頭也不回的朝著夜幕,狂奔。
而宋校,已經沉沉的睡去。
此刻,值夜班的酒店前台小姐打著哈欠。
當凱茵頭髮凌亂、呼吸粗狂的於夜幕下衝進來時,前台小姐的困頓煙消雲散。
她特別木然的隨著凱茵移動視線,看她像救火一樣匆忙的跑進電梯。
剛進客房,近乎是第一次這般同步的上了鎖,房卡都還沒有插,燈都還沒有開。
然後從搭在手臂上的羽絨服裡找出手機,完全沒有留意時針的指向,下一秒薛玉珍的號碼已經在撥打之中……
聯絡老媽可能需要一點時間,現在是凌晨四點二十。
凱茵在漆黑的房間內踱步,內.衣已經汗濕。
好一般等待,終於傳來薛玉珍迷糊不清的嗓音:「幹嘛呀大妹。」
「媽。」
開始撒謊的凱茵突然換了人一樣,聲腔穩定,扮演她所需的沙啞:「這邊太冷我發燒了,你能不能幫我和我們台長打通電.話,讓他換個人來拍溫泉山莊的片子?」
接下來是薛玉珍詢問凱茵身體狀況的幾分鐘……
「行了,你趕緊收拾東西回來,胡運來那邊不用你操心。」
老爸老媽因為全都在政府機關身居要職,與電視台胡台長自是相識已久。
「好的媽,我坐今天的第一班車回來。」
凱茵把手機揣回羽絨服口袋,身上還逗留著那個男人特別好聞的獨特氣味。
經過剛才那一幕,凱茵才知道,原來這琥珀香味來自於他的*……
眼前閃過他華麗的肌肉組織,令凱茵的心狠狠一縮。
不不不,男人應該是尚修這樣的,簡樸大方;又或者是老爸和姨父那樣的,有肚子有鼾聲有地中海。
宋校他太……他太蠱惑人心。
凱茵從來沒有遇過這樣精緻玲瓏的男性。
當這位品貌絕佳的氣質男人向她提出那種要求時,22歲的她,真的不知道如何應付。
或許是父母將她保護的太好,或許是她年紀小,或許是22年裡一直和秦嶺芮芮在一起。
但最根本的,自然是尚修在相愛的4年間,從未向凱茵暗示過性行為。
有異地的原因,但絕大多數,由一個人的品質決定其行為。
32歲私生活完全是謎的妖冶男人,既可以引誘經驗豐富的熟.女,
也可以
以蒙騙青澀無知的少女。
這就是這個年齡段的男人具有的絕佳優勢。
如果是個本就心懷鬼胎或者禁不住他男***惑的女人,今夜,必定***共度。
或許,他下身早已穿透多位少女無知的第一次。
原來這就是上流社會集權中心的男人隱晦的私生活。
他們在人前風光,操控這個城市的經濟命脈,人後卻也和動物世界裡的交配定律一樣,可以和任何女人玩任何新鮮的花樣。
認真思考社會這一壇大染缸究竟有多渾濁時,凱茵已經身在返回t市的旅遊大巴上了。
「秦嶺!秦嶺!!」
與大巴在高速上同行的,竟然是駕駛凱美瑞的秦嶺!
凱茵激動的差點想從窗口往她的車一躍而下。
處於低處的秦嶺仰頭對著她笑,做了幾個比劃方向的動作。
t市的閘口處,凱茵下了旅遊大巴,坐上了由秦嶺駕駛的凱美瑞。
「啊啊啊——」
此處是兩個小女人對彼此的尖叫聲。
「你不是去溫泉山莊了嗎?別告訴我你晚上還回家睡。」
開車的秦嶺打開抽屜,扔了五片裝的綠箭口香糖給凱茵吃。
凱茵剝開的第一片塞進秦嶺嘴裡,第二片自己咀嚼,躺回椅背舒舒服服脫掉了雪地靴。
「我媽幫我跟胡台說,以後我不去y市了。」
「啊?」秦嶺忍不住朝凱茵看:「為什麼?」
凱茵給出的理由是,她不想出差,關於真正的原因,她沒有提。
「我跟我媽說我發燒了,你別出賣我呦。」
「我什麼時候出賣過你?」
秦嶺白她一眼:「喵喵你打電.話給芮芮,叫她起來,我們去做頭髮。」
「做頭髮?」
秦嶺扳動上方的後視鏡,對著自己的髮型努了努嘴:「想燙卷。」
回到家後的凱茵又是一種模樣,好像被人抽去了筋骨。
喝了薛玉珍泡好的沖劑,將想好的說辭說給老媽,老媽完全未做他想。
所以,凱茵在秦嶺和芮芮的陪同下,去醫院吊水了。
吊水背後的真相是,三個小丫頭在常去的美發沙龍裡,由指定的髮型師為她們改變造型。
凱茵拉了直,做了拋光蠟,還修了一片空氣感的劉海。
她很滿意,照鏡子的時候,覺得鏡中的人有點兒網絡美女的影子。
秦嶺做的卷。
芮芮是bobo頭,翻來覆去沒能怎麼折騰,唯一的收穫就是也修了一片和凱茵一樣的空氣感劉海。
「我媽問起就跟我媽說,陪我吊完水我好多了,你們又非要做頭髮,我才陪你們一起的,知道吧?」
回家的計程車上,凱茵跟秦嶺、芮芮套好招。
鏡頭一轉,三個小女孩出現在三樓樓道上,行為鬼鬼祟祟。
「我來開門,芮芮你扶著喵喵。」
秦嶺換來鑰匙,回頭看一下凱茵,見她特別能演,演的特別虛弱無力,好不容易保持下來的嚴肅表情又露出了破綻。
她朝凱茵豎起了大拇指。
三個小女孩像老鼠一樣,賊兮兮的互相笑一笑。
「大姨,我們回來了。」
打開家門的秦嶺人未見,聲先到,可是當她按照套路準備將背熟的台詞說出來時,突然沉默了。
身後的是,虛弱的凱茵,和扶著凱茵的芮芮。
凱茵和芮芮,也沉默了。
因為此刻,家裡的沙發坐著:老爸、老媽,和宋校。
宋校身穿黑色西裝,配白色襯衫,未打領帶,黑色皮鞋的光澤度堪比鏡面。
靜坐單人沙發的他面朝凱茵。
當她回來的第一時刻,他波瀾不起的雙眸已經極快的將她打量了一番,自是不可能忽略她新做的頭髮。
他很安靜,當薛玉珍起身時,他靜靜斂下了乾淨纖長的睫毛,執起一直未碰的茶杯,呵一口幽淡的氣息,淺淺吹散了浮於水面的葉片。
「你們幾個跑去做頭髮了?」
處於惑然不解的薛玉珍在看到三個女孩的新髮型後,意識到自己上當受騙,本能的氣到臉色通紅,在宋校的面前抬不起頭。
「大妹,你騙我是吧?讓我給胡台打電.話,其實你根本就沒生病,你撒謊是吧?」
「大姨,喵喵生病了,不過吊過水又……好了……點。」
圓不下去了,秦嶺的聲音越降越低。
「大妹,宋總聽說你生病了,大老遠從y市過來看你,還帶著那麼多補品,你看你怎麼跟宋總解釋吧!」
薛玉珍這一招以退為進其實連芮芮都能聽懂,當媽的自然護自己孩子,這樣說,無非要給同樣也被耍弄了的宋校一個台階。
一室寂
靜緊張,唯有宋校像初晨,安靜幽淡的激盪起凝滯不動的空氣,襲來一陣他的味道。
「薛阿姨,我告辭了。」
他將茶杯輕輕置於桌上,旋即起身,淡靜的眸投落於凱茵眼底。
看著她,纖長的五指於腹部結上了西裝扣。
「宋總,留下來吃晚飯吧。」
薛玉珍實在難堪,向來熱情好客的她竟然邀約的這樣尷尬。
宋校保持微笑卻沒有回眸。
堵在玄關處的三個女孩在他迎面而來時,本能的為他退開一條寬敞的路。
他沉靜透徹的雙眸安然不變,自凱茵臉上離開時渲染了黯淡和失望。
一個垂眸的表情,灰意到讓凱茵滋生負罪之情。
「還不去送!」
老媽的一記重拳捶在凱茵背上,疼的她一邊嗷叫一邊追出門外。
此時有聲似無聲。
樓道下的金色光斑,宋校轉身便消失在眨眼之間。
她不再覺得刺目。
這個男人能為她抵擋耀眼的陽光,也定能為她遮風擋雨,不過這種領悟,要在很久以後她才會明白。
宋校在看她。
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靜如止水,從她頭頂瀉下,帶著與生俱來的寒冷。
她很難找到打開缺口的契機。
凱茵絞著手,為這一刻自己的狼狽感到丟臉。
「新頭髮挺好看的。」
凱茵下意識的抬起頭,沉陷在他藏有諸多秘密的幽深瞳孔中。
他逆光佇立,雙手在西褲口袋,五官糅合了日光的烈和夜色的靜,身體依舊散發著獨特的琥珀香氣。
他與她一臂之距,靜靜垂目淡淡微笑,隨之而來的是自內散發的優矜貴。
很難與凌晨時分把她壓在牆壁上意欲放縱的野性男人化為一類。
宋校走了,凱茵一直目視著邁巴.赫離開她的視線。
撇去昨夜單純的你男我女關係,今天的他是她的頂頭上司。
這一秒,凱茵有為自己對工作不敬業的行為抱歉。
轉而回了家。
薛玉珍在家中指責凱茵對她撒謊這一行為。
「你不願意出差,直接跟我說,我找你領導給你搞定。」
薛玉珍從客廳走向廚房,擰開水龍頭,洗手:「但你連我都騙,還跑去做頭髮。」
洗淨雙手,又離開廚房回到客廳,收拾宋校帶來的珍貴補品:「我跟宋總說你發燒了,在醫院吊水,人家等你兩個多小時,你現在讓我怎麼跟人家解釋?」
說到高.潮,薛玉珍氣怒之下將剛提起的禮盒再次扔回原地,發出「砰」的一聲嘈雜。
「蕭凱茵,你好不好意思收人家的禮?這事傳出去,以後你領導也不會抬舉你!」
蕭俊峰出現於插腰的薛玉珍身後,和所有在母親和老婆或老婆和女兒中和稀泥的男人一樣,盡量說點什麼,以阻止火勢。
芮芮佯裝撓額,卻從背後貼近凱茵,極快的耳語:「出去吧。」
凱茵灰溜溜的臨陣而逃。
接下來的時間在芮芮家度過,三個女孩吃點零食看看電影,倒也愉快。
不久後徐主任打電.話,叫凱茵現在和她一起去胡台家,所為何事,凱茵心知肚明。
以前和徐主任來過胡台家,凱茵認得路,只不過去之前得回家拿包,必不可少又得給薛玉珍教育一番。
胡台家小區外面,徐主任和凱茵匯合,兩人邊往裡面走,邊說溫泉山莊的事。
總體來說,徐主任能理解凱茵「不負責任」的行為,畢竟22歲,心智上還算未成年人。
胡台家裝修的古色古香,全實木傢俱,牆壁上焚一蠱檀香,氣息很怡人。
那位凱茵並不認識的中年女性對她很友好,還在凱茵發現不了的地方偷偷打量她。
胡台喪偶的,所以這位戴著眼鏡的氣質女人應該是胡台的紅顏知己,凱茵喊她阿姨。
陳阿姨陪胡台一起坐,四個人圍在榻榻米的茶桌邊品茗香甜。
胡台問了凱茵工作上有沒有困難。
雖然兩個姨父都是電視台當的起家的,但胡台對凱茵的照顧,多數還是來自蕭俊峰。
蕭俊峰跟胡台是二十多年的老朋友,再加薛玉珍又是審計廳的元老,胡台不能不給凱茵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