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肯車頭懸掛白色靈花,車身左右是蔣家披麻戴孝的下人,所請的管絃樂隊在指揮手的帶領下奏響《哀樂》。
哭泣聲撕人心肺。
林肯緩緩駛出蔣家,右轉,道路中央是由黑裝保鏢圍出的人造防攔,每一位保鏢手中都有一根電棒、一支對講器。
道路另一側,是傳媒大眾魚貫連成線的商務車隊,每一輛車窗口,都有伸出窗外的長焦鏡頭。
林肯後是清一色黑色豪車,與前車相距一米緊緊跟隨。
這邊,凱茵也跟著隊伍將車往前開。
電視台的車夾在隊伍中間,位置不算太好,林肯在他們兩點鐘方向。
小張在調焦距。
卻也忍不住調侃:「有錢就是任性,死個人都這麼大排場。」
凱茵的掌心有些熱,彷彿那些白色的灰屑還在她手上。
眾車跟隨林肯亦步亦趨,終於在九十九分鐘後抵達松鶴墓園。
時間也有講究,九十九,意味久久同生。
傳媒大眾依舊聚集在黑裝保鏢列隊圍出的道路另一邊。
凱茵停好車,極快的翻出包裡的單反相機,隨後將採訪證掛在胸前。
蔣家從多家傳媒選擇了傳播範圍最廣的電視台和城市晚報兩家媒體做現場采攝,但是不允許訪問。
小張已經站在車外,幫凱茵打開了駕駛位車門。
對於一個柔弱女子,仍然有些擔心:「不要做不該做的,那些保鏢很野蠻。」
「我知道。」
凱茵準備過馬路,好幾個黑裝保鏢用電棒警告她,她立刻揚起胸前採訪證,證件上有蔣繁碧的印戳。
黑裝保鏢放行。
另一名也有相同采攝資格的城市晚報記者已經在蔣家下人隊列末尾等候,見凱茵來,大有異國遇老鄉的情懷,立刻與她笑著打招呼。
「你好。」凱茵點頭。
前排一名蔣家下人嚴肅的回頭瞪著她們:「不可以笑,被保鏢看到會惹禍上身。」
「……」兩人緘默。
現在,蔣家親眷依次從各輛豪車中下來,皆黑色禮服,胸前別新鮮白玫,男子露額,女子盤頭,小孩也不例外。
這是降冠之禮。
一位看似是蔣家管家之人從隊列中出來,將有些歪曲的隊伍推成線形,凱茵往裡靠,避開了被那個女人凶神惡煞的推搡。
就在這個時候,《哀樂》停,短暫悄寂,流動在此間的空氣像女子手中隨風搖曳的絹紗。
停在墓園入口處的林肯,此刻打開了兩扇車門。
距離凱茵很遠很遠,霧靄茫茫,一片聖白中依稀出現一抹頎長的黑色。
他懷抱蔣老太太遺相身姿挺拔的屹立於墓園入口,身旁,有一人為他撐傘。
凱茵一抬頭,一滴雨落在她臉頰處,原來,天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