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茵一小時後從婚房出來,眼睛已腫。
她沿著人行道慢慢的走,每一次踩上新雪,那吱吱聲彷彿就是她心靈撕碎的回音。
路的黑暗盡頭,逐漸駛來若干輛黑色私家車,各車首位相連,車速勻定,輪胎碾平了蓬鬆的雪,化為一灘污濁。
為首的那輛是加長林肯,行駛在夜間像一道黑色極光。
她踏上車行道,準備橫穿馬路。
「吱——」
凱茵一個激靈,退後一步跌在積雪的台階上,那輛加長林肯,車廂中迴盪著球類物品滾蕩的聲音。
豪華車隊停下,各車依次有一名黑裝男現身。
加長林肯的駕駛位跑下來一個年輕男人,瞪著凱茵叱責:「你怎麼過馬路的?」
凱茵站起來拍拍屁股,對這個男人道歉:「對不起。」
「對不起?我們老祖宗的骨灰都被你撒完了!」
「……」凱茵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我們老祖宗的骨灰甕因為你突然過馬路從桌上掉了下來,骨灰撒了一地!」
這人面目可憎,一看就是仗勢欺人,凱茵挑了挑眉,隨意:「撒了就捧回去唄,大呼小叫的幹什麼?」
想必這人氣的火冒三丈,凱茵沒理會他,朝加長林肯走去,車窗貼了膜,她看不見裡面是誰,只是敲了敲窗就將車門打開了。
「喂!我們先生在裡面!」
剛才對她大呼小叫的男人衝上來,把她往後拉。
此刻,車門已經打開了四十五度,黑暗蕭索的光線下,依稀看見一個男人的冷酷側影。
凱茵被身後男人大力反剪著雙臂,無奈怎麼掙扎也沒辦法掙開,她皺著秀眉,皓月底下,和身後的男人就在馬路牙邊理論起來。
不知何處傳來蠱惑人心的磁性嗓音,命令:「陸晨兵,放開她。」
凱茵身後的男人突然放開了她,面色已白,三步並一站在車邊,立身低頭:「對不起,先生。」
凱茵疼痛的扭動手關節,小心翼翼的觀察林肯中的冷面男子。
晦暗不清的街燈只能照亮這個男人的四分之一面容,光暈圓斑落在他懸直鼻樑處,膚色半白半暗,眼睫毛極長。
他的腿邊,滾落那只已經傾倒的骨灰甕,大部分骨灰屑撒在他珵亮的黑皮鞋上。
其餘的,撒在了車內豪華羊絨地毯上。
凱茵的腦子當機了,她……好像闖禍了。
「先生,我失禮了。」
她在車外朝車中男人微微頜首,下一秒就未經許可的上了林肯,候在車邊的陸晨兵因為剛才遭遇主人的嚴厲制止,此刻他並不敢動凱茵。
凱茵上了車,眼梢一抬,望著車中的男人微微愣怔。
這個男人通身矜傲,披著一件黑色大衣靠在椅背上,眼神輕忽飄渺的落在凱茵眼底,光線太暗,還是看不清他的容貌。
「對不起,我現在就幫你拾起來。」
猛蹲下去,鼻尖撞上了男人修長堅硬的腿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