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博走進客廳,高見正和高興說他的那套新房子呢,說得眉飛色舞,唾沫四濺:「等房子裝修好,高興,我請你和你的女朋友去作客。」
高興很優雅地甩了甩他的大背頭,嗲嗲地說:「二阿哥,等你裝修好,還不曉得要等到猴年馬月呢。我可聽講了,你買的這套房子,是姆媽背著阿爸將一個珍藏玉器給賤賣了換的鈔票。為了這件事體,兩個老的在鬧矛盾呢。」
高見無所謂地擺了擺手,「這也是阿爸想不通,那東西放在那裡是死的,不如換點鈔票用用呢。這年頭,享受當前才是最重要的。」
「二阿哥,你真有辦法,等會我也要找老媽去,讓她也給我弄套房子。」
「你也想讓老媽再偷偷的賣一二件古玩意?」高見笑道,疊放在茶几上的瘦腿不停地抖動著。
「為你可以,為我就不可以啊?」高興用蘭花指拈起一方絲巾擦了擦紅唇:「二阿哥說的沒錯,東西放在那裡就是個死的,只有賣掉了才變成活的。」
聽到這裡,高博再也聽不下去了,他走進去,表情很冷凝:「你們還在算計阿爸的那些藏品啊?你們曉不曉得,就因為姆媽把那隻玉梅瓶給偷偷賣掉了,阿爸姆媽差點要離婚!」
「離婚?介麼多年,他們哪天不喊離婚我還覺得奇怪呢,阿哥放心,他們離不了。」高見笑嘻嘻地說。
「就是就是。」高興像應聲蟲,連聲跟進。
這一對活寶兄弟,高博真是愁壞了。
他在一側的單人沙發上坐下,看了看一付嬉皮士般的高見,又看了看一臉媚氣十足,偽娘般的高興,高博在心底裡直歎氣,這兩個弟弟,怎麼跟自己一點都不像呢?高見與自己沒有血緣關係,那還情有可原,可高興跟自己是一父同胞兄弟啊,他怎麼倒跟高見很投脾氣呢?
兩個都是標準的啃老族,而且,啃得堂而皇之,啃得理直氣壯。
他們就不害臊嗎?
「高見,你老婆的肚皮很大了,生活上你要多照顧她一些,不要總是支使她幹這個那個的。」高博徐徐地開口了:「不管你是不是心甘情願,既然葛毛把人家討回來了,你得負起責任來,好好的待人家。」
高見歪著腦袋,小辯子甩在肩頭上,「阿哥,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要是討了那樣一個老婆,我相信你做得不會比我好。我要是有阿哥的這份艷福,討嫂嫂那樣的大美女,別說不讓她做事體了,就是讓我把她供起來當菩薩我也願意!」
「跟你說正經事呢。」
高見把臉一繃:「我介就是正經話。」
話說到此,高博無法再說下去了,畢竟是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兄弟,話只能點到為止。
高博轉身對高興說:「我聽說你前幾天又辭職了?」
「是啊,我是幹那種事體的料?你們都不曉得,那天我去報到,那個主管有眼無珠,竟然安排我去管倉庫!」高興憤憤不平:「我堂堂的高家三少爺,給你去管倉庫?想也別想!」
「那也是阿爸安排的,說要讓你從基層幹起。小弟,你要理解爸的一片苦心,他不讓你進高氏企業而讓你去他朋友的公司,這本身就是打算要讓你歷練歷練。」
高興自艾自憐地擦試著留得很長的指甲,一下一下的,擦得很認真。「大阿哥,那活不是人幹的。再講了,我這樣嬌嫩的身子骨,哪能提得起那麼重的物品?我擔心還沒把東西提出來呢,我的小蠻腰就該斷了。這歷練哪,我看就免了吧。」
「嘻嘻,高興,你越來越想偽娘了。跟阿哥講講,葛毛還有沒有人把你錯認成小姑娘啊?」高見插科打諢。
高博一把奪過那塊絲帕,狠狠地扔在垃圾簍裡!「高興,你別忘了,你是男子漢,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別一天到晚把自己弄成小姑娘一樣,你不噁心,別人看著噁心!」
「他噁心他的,我做我的,跟別人不搭界!」高興瞧著在垃圾簍裡的絲巾,咂吧著嘴:「大阿哥,這塊絲帕被你丟了,可惜了,我買它的辰光花了介多的鈔票呃,是蠶絲的,還人工刺繡的呢,市面上最低要值這個數。」
高興伸出一個巴掌在高博面前晃來晃去。
高博知道高興的意思,他掏出錢包,抽出一張紅牛扔過去:「夠了吧?」
高興揀起,朝鈔票吹了一聲口哨,「大阿哥,這哪夠啊?一百塊,手帕的一角還買不來呢。」
「那你說,要多少?」
「我不是說了嘛,」高興膩歪地趴到高博的身上,開始他的「媚功」,「大阿哥,小弟近來手頭有些緊,阿哥是不是拔刀相助,救小弟於水火之中?」
高博朝高興的當胸打了一下:「你是不是這輩子都打算介樣手掌朝上啊?」真是恨鐵不成鋼,卻又不能不管他。高興沒有正式工作,靠在母親那裡騙點錢用用。
高博成了高興的另一個財神爺。
高興一把搶過高博的皮夾子,把裡頭的幾千塊錢悉數拿走,然後笑嘻嘻地說:「阿哥,謝謝了,改天請你吃飯。」
「謝倒不必,不過,小弟,我希望我葛毛說的話你能聽進去,你不可能永遠靠父母,父母會老,會終有一天離開我們。所以,你一定要有自己的事業,不可以再這樣東逛西逛的了。」
鈔票落進了荷包,高博說什麼,高興都無所謂。他有口無心地答應著:「曉得了曉得了…….」
高見笑嘻嘻地插話:「就算阿爸姆媽死脫了,不是還有阿哥你嗎?」
高見的話裡有醋意,高博聽得出來。
「別胡說八道,讓阿爸姆媽聽見像什麼話?」高博無奈地站了起來,跟這兩個弟弟溝通交流,還不如讓他去跟一個聾啞人去講解劇本的故事情節呢。
走到樓梯旁又被叫住:「阿哥,你厚此薄彼可不對。」
是高見。
言外之意很明白。
「你介個吃皇糧的,也跟我叫苦?」
高見嬉皮笑臉,抖動著身子:「不管吃啥子糧也比不上你介個導演啊,我聽說,你一部戲下來,怎麼也得這個數吧?」
沖高博晃動著手指。
與高見不是親兄弟,所以高博說話會含蓄的多:「假如你安心工作,因生活上的需要,我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那……」高見朝高博的褲袋瞧了一眼。
高博心裡升起了無名火!這兩個兄弟,什麼時候把自己當過兄長看待?在他們的眼裡,自己就是一個錢袋子!
高博什麼也不說,轉身就走。
高見還在後頭哇哇叫:「阿哥,阿弟還等著你救急呢。我房子是有了,還等著你借錢裝修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