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晴染有些進退兩退了。
她當然看出高博妹妹,也就是這位叫高美的女孩對自己的敵意了。
「小美,你好。」葉晴染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朝高美率先打招呼。
高美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葉晴染咬了咬唇,這場景也讓人太難堪了。小臉脹得通紅,手腳不知該如何安放。
高博拉著她的手不放,對妹妹表現出來的如此不友好,他有些意外,但也很氣憤很窩火。有個母親從中作梗已經很讓人頭疼了,這會兒還摻和進來一個妹妹。
高美可不是個省油的燈,任性,驕橫。高家因為只有她這麼一個女孩,所以爸媽及三個兄長對她都是百般的寵愛與遷就。
「小美,你放心好了,哪怕天地變了,我和染染都是不會變的!而且,順便告訴你一聲,我們很快就要結婚了,到時候你和新宇一定要過來喝阿哥的喜酒哦。」高博笑著說。
高博綿裡藏針的話,讓葉晴染很感動。在家人面前,高博很好地維護了她的面子和尊嚴。
高遠發瞪了高美一眼,率先坐下,笑道:「染染,來,坐我的身邊。」
葉晴染順從地坐在高父的身邊。
「染染啊,我先給你打個預防針,你這個唯一的小姑子啊,從小被我們大家給寵壞了,無法無天,什麼事都敢做,什麼話都敢說,是只小刺蝟。以後你姑嫂在一起,她的言行你不要放心裡去哦。」高遠發一邊吩咐上菜,一邊對葉晴染說。
「叔叔說笑了,小美妹妹這麼漂亮這麼時尚,怎麼會是個小刺蝟呢?」葉晴染笑著說。既然決定和高博在一起,那麼他的家人就是自己的家人。高美很排斥自己,這也沒什麼。人家不是說了嗎?姑嫂關係是人類的第二大難以處理的關係。葉晴染相信,只要自己真心對待他人,自然能換來他人的真心相待。「小美,我給你和阿姨各帶來一身我自個設計裁剪的衣裙,等會兒拿給你,希望你喜歡。」
又對一言不發的艾國珍說:「阿姨,希望您不要嫌棄。」
艾國珍正在生悶氣呢,當著高遠發的面,她又不敢胡亂發作。只是漠然地說了一句:「謝謝。」
葉晴染怎麼來了?而且,還和高遠發父子倆一同來?
真是一塊甩不掉的臭大便!
艾國珍狠狠地想。
怎麼辦?葉晴染並沒如自己所願離開高博,離開杭州,看這情形,葉晴染當高博的妻子那是當定了。
那胡璃怎麼辦?
坐在艾國珍身邊的胡璃,看到高博帶著個漂亮的女孩進來,心裡酸的要命,氣得倒仰!她一直覺得,她拿下高博只是個時間的問題。就算高博不願意不喜歡自己,那不是還有高母在身後撐著嗎?高博是個唯母是從的孝子,身邊的人都知道。
沒想到,許久不見的高博,一見面便給自己一個大大的下馬威!
胡璃很憤怒,也很妒忌,但她是個很善於隱藏自己內心的人。所以,她很親熱地走到葉晴染的身邊,親熱地拉起對方的手,親熱地說:「你好,葉小姐,歡迎你到杭州來。」
葉晴染不知道胡璃的身份,站起來說:「謝謝。」
高博介紹道:「染染,她叫胡璃,是媽媽的養女兼閨密。」
是這樣。
「胡小姐,我是外地人,在這裡沒有朋友。今天認識了,我希望咱們以後是朋友。」
胡璃嫵媚地一笑,將一頭長長的卷髮甩到身後,道:「好的呀,就算看在乾媽和大阿哥的份上,我也願意。」
這話說的很有技巧。
胡璃的言外之意是,我本來是不願和你葉晴染交朋友的,和你周旋全因為看在高母與高博的面上。
高美沒聽出話意來,哼聲連連,將火氣漫延到胡璃的身上:「胡璃小姐,你果真是只見風使舵的狐狸!頭毛(杭州話,指剛才)還講堅決站在我姆媽的立場上,怎麼轉眼又要和別人交朋友了?你可別忘了,我姆媽是為了你才這樣冷淡人家的!」
幸好高美講的是杭州話,跟唱歌似的,葉晴染一句也聽不明白。
胡璃的臉一下子紅了,但她不緊不慢地從服務小姐的手裡拿過酒瓶,一邊給大家斟酒,一邊笑著說:「這紅酒是我點的,乾爸,您是品酒專家,看看這是不是真的是87年的。」
高家的真正掌門人是高遠發,地球人都知道。所以,胡璃一有機會便討好高遠發,有時候嬌嗲嗲的樣子,讓一直都很喜歡她的艾國珍也不免心生厭煩。
高遠發對這個妻子不知從哪找出來執意要認在膝下的乾女兒完全不放在眼裡!只要跟艾國珍有關的人和事,他毫無條件,統統表示排斥。
不得不說,高遠發太厭惡他的這個妻子了。
高遠發並沒有理會胡璃,而是扭過頭和葉晴染說話。他很熱情地逐一介紹滿桌的菜餚,親自給她盛了一碗鮑魚羹:「嘗嘗,看看和你媽媽飯店裡做出來的是否一樣。」
「謝謝叔叔。」
滿桌裡,除了高博帶著開心的笑容以外,其他的人全都陰下了臉。
一直低著頭猛吃猛喝的艾國珍,當她聽到高美不知深淺地揭了胡璃的短,更準確地說,揭了自己的短後,她有些慌亂,生怕惹得高遠發動怒。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高遠發生氣不要她。
高遠發不愛她不進她的房間無所謂,只要他能源源不斷地給鈔票就行。
十幾年發生的那件事體深深地傷害了高遠發,艾國珍知道,若不是為了兒女,高遠發是絕對不會收留自己的。
很欣幸的是,高遠發並沒有生氣,甚至沒有一點怒意。艾國珍驚詫之餘,卻看見高遠發面對葉晴染的那一臉滿滿噹噹的笑容。
艾國珍已記不得有多久沒看到丈夫的笑了。
這樣溫和慈愛陽光的笑容卻不屬於自己這個當妻子的。
感到挫敗的同時,艾國珍更討厭葉晴染了。
妒忌加憤怒,如心中盤著兩條毒蛇,讓艾國珍如坐針氈!
她陰笑著說:「介個李大廚就是個桂花師傅(杭州話,指沒有本事的師傅),這鮑魚羹做得糊達達,糊裡達拉(杭州話,指粘粘糊糊),賣相也太推板(杭州話,指差)了。」
高遠發知道妻子在找事,當著眾人的面,他忍著沒發脾氣。
給艾國珍一個嚴厲的眼色,警告她不要再亂說亂動。
飯局臨結束之時,高遠發笑著對葉晴染說:「孩子,你能把你父母的電話號碼給我嗎?」
高博笑問:「阿爸,有啥事體?」
「你介個憨頭(杭州話,指傻得可愛的那種),你和染染要結婚,這不得讓我們兩家大人聯繫聯繫,見見面啊?按理說,得我們男方主動去見女方的家長。可近來公司正在接洽一個大大項目,而且,我們也想請染染的爸媽來杭州玩玩。」
人情世故就是這樣。
高博在桌底下拉起葉晴染的手,相視一笑。
艾國珍咬了半天的腮幫子,無法控制地說了一句:「剛見面就談婚論嫁,這是不是太急了些?婚姻大事婚姻大事,是大事就不能太馬虎了。」
高美不管不顧地站了起來,狠狠地瞪了葉晴染一眼,冷哼了一聲,跑了。
胡璃仍恬淡地笑著,心裡卻似打翻了五味罐。
高遠發威嚴地咳了一聲,橫掃了一眼妻子,對葉晴染笑說:「快告訴叔叔,叔叔急等著見你的爸爸媽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