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蘊禮一家人都嚇了一跳。
尤其以穆玉琢的大伯父更為害怕,穆玉琢大伯那肥胖的身子都快要縮成一團,他死死的用手護住自己的頭部,全身都在發抖。好像是真的害怕穆玉琢會砍過來一般。
權紹炎眉頭微微一皺,一把將穆玉琢提溜起來,穆玉琢手中的刀子也被權紹炎搶了過去。
穆玉琢轉頭瞪視著權紹炎,聲音中帶著一股子怒氣,「把我的刀子還給我。」
穆佳音驟然覺得事情不對勁,想到上一世的時候穆玉琢的大伯父對白自怡做的事情。穆佳音心頭逐漸浮上一絲不好的預感,「怎麼了?你媽媽出事了嗎?」
穆玉琢仍舊執著的想要去搶他的刀子。只是他怎麼可能從權紹炎手裡搶過東西,穆玉琢見權紹炎這裡行不通,直接就轉頭看向他的大伯父,伸出了雙手,好像是想要掐死他的大伯父一般。
「這人瘋了,瘋了,保安在哪裡,還不快把他拖出去?」穆玉琢的大伯母大聲的尖叫著,那聲音尖利的讓聞訊而來的凌凱華身子不由得抖了抖。
「到底怎麼了?」穆佳音又問了一遍,見穆玉琢根本就沒有答理她的意思,穆佳音才轉頭和權紹炎對視了一眼。
權紹炎直接將穆玉琢扔給了剛剛進屋子的凌凱華道,「讓他冷靜一些。」
穆玉琢再凌凱華的手中大力的掙扎,凌凱華幾乎快要抱不住穆玉琢了。
聽著穆玉琢剛剛的話,再看看穆玉琢現在的表現,凌凱華也猜的出來,肯定是白自怡出了事情,而且,這事情還和穆玉琢的大伯父有關。
見凌凱華將掙扎不已的穆玉琢強行帶了出去,穆佳音才冷冷的看向自己的大伯父問道,「你對我三伯母做了什麼?」
只是,這問題根本就不用穆佳音的大伯父回答了。
警察上門了。
為首的那人出示了自己的警察證和逮捕令之後才看著穆佳音的大伯父道,「根據白自怡女士的口供,我們依法逮捕你。」
「他做了什麼?你們怎麼能這樣?」穆蘊禮一看自己的兒子就要被逮走了,趕緊站起來擋在自己兒子的前面問道。
穆家的小輩們也狐假虎威的看著警察。
穆佳音覺得自己心中那不好的預感正在慢慢的被印證。
「他試圖侵犯白女士未果。」警察看著場上的這麼多人,委婉的道。
穆佳音看著自己大伯父的眼神驟然冰冷,權紹炎的表情也相當不善。他記得穆佳音和白自怡的關係不錯,而且,穆玉琢也經常來他們家裡,對那個聽話的小孩子,他還是很有好感的。
穆玉琢大伯父一聽到警察說出這三個字頓時身子就猛的一顫抖,「不可能……白自怡她怎麼可能有膽子真的去報警,她以後還想不想做人了?」
「不想做人的應該是你。」穆佳音看著自己大伯父的眼神早就已經凝結成冰了。
穆佳音的大伯母愣了好久,反手就想給自己的丈夫一巴掌。
不過,現在正是緊急的時刻,穆佳音的大伯母也只好強忍了怒氣,插著腰對自己面前的警察道,「她說什麼你們就信什麼啊?你們看見了嗎?」
「沒有,」警察皺眉看著自己面前擋的這麼多人道,「但是我們收集到了那人遺留的東西,我們打算去做一個dna匹配檢查,如果檢查出不是這位先生,我們自然會放人。」
穆佳音大伯母咬咬唇,她也聽說過哪個什麼dna檢查,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就算檢查出來又怎麼樣?」穆佳音大伯母一臉刻薄而又精明的道,「肯定是白自怡哪個小賤人主動的,就她狐狸精的樣,見誰都想……」
「我想您看過白自怡女士身上的傷痕之後就不會覺得白女士和您的丈夫是兩情相悅,」警察不耐煩的打斷了穆佳音大伯母的話,隨後便直視著穆蘊禮道,「如果您再不讓開,我們完全可以給您一個妨礙執行公務的罪名。」
穆蘊禮愣了愣,看向一邊的權紹炎,眼裡閃過看到了救星一般的光芒道,「你們敢逮捕我就死定,你們知道這人是誰嗎?他就是a市軍區的一把手,你們要是逮捕我肯定會被他槍斃的。」
穆佳音覺得自己的臉上火辣辣的紅,尤其是當看到了那個警察驚訝的眼神之後。
權紹炎面色依舊沒多大變化,只是看了看那警察,隨後才出手將穆蘊禮拎到了一邊對那警察道,「繼續。」
「哦。」見那個強硬的老頭就這麼被權紹炎丟垃圾一般的丟到了一邊,那警察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趕緊上前去銬住了穆佳音的大伯父。
至於其他原本還想搗亂的人,全部都被權紹炎收拾了。
穆佳音見警察要走,趕緊叫住了警察問道,「警察,請問我三伯母……白自怡現在在哪裡?」
警察看得出穆佳音和權紹炎是一家,鑒於剛剛權紹炎生猛的表現,還有穆蘊禮說的話,那警察便也恭敬的回答道,「白自怡女士來報案時候的精神狀態就不大穩定,而且,白自怡女士身上有多處的抓傷和咬傷,現在已經轉入了市第一醫院治療,但是白女士的精神狀態還不大穩定,如果可以,還希望您能讓她的丈夫或者家人奪取陪陪她。」
畜生!
穆佳音咬咬唇,連給警察道別的力氣都沒有了。
權紹炎對警察點了點頭,警察這才拉著穆佳音的大伯父走了。
等警察開車走了好一段距離才反應過來。
今天他們去的地方,不就是穆蘊傲弔唁的地方嗎?而且,剛剛那個叫住他問話的女人長得很像是偶遇的總裁啊。
警察微微的想了想,再想想穆蘊禮的話頓時就明悟了。原來那兩個人都是名門之後,怪不得身上的氣度一看就和他們這些人不一樣。而且,就是那個來報案的白自怡,雖然精神恍惚,看著就遭受了極大的打擊,可是言談間也是教養良好。
不過,為什麼穆佳音和權紹炎還有白自怡會有這樣的親戚呢?
警察鄙視的看了眼在車上依舊喋喋不休,不停地威脅著他們的穆佳音的大伯父。這種人渣,真是看都不想看,還有這人的妻子也是夠噁心,自己丈夫做了那種事情,她居然還想把責任推到女方的身上去,也不想想這對白自怡是何等的殘忍,那絕對是名譽掃地。
穆蘊禮一家人原本是想兵分兩路,一路人繼續留下來和穆佳音周旋遺產的事情,另外一路人則去看看穆佳音大伯的情況。
只是穆佳音找來接他們回去的車子已經來了。
權紹炎手揮了揮,立刻就有一隊人下來,將不停反抗著的穆蘊禮一家子人毫不客氣的全部都丟上了車,要是有誰膽敢跑下車子,那些人可都是鐵血的會給跑下車的人狠狠的一拳。
頓時穆家的人在那拳頭面前也變得老實了。
穆佳音轉頭,左致遠一家人還在遠處坐著。
穆佳顏的眼神閃爍好像是在算計著什麼。
穆佳音懶得去想穆佳顏腦子裡到底在想著什麼,只是看著穆佳顏道,「你給我老實點,最近別生事,你不想我出手親自對付你。」
穆佳顏面色一僵,沒有說話。
左致遠和他的父親卻已經抬步朝著外面走去。
他們家裡也來了警察,而且,就連穆蘊禮那麼強悍的人都被穆佳音用更強悍的手段直接遣散回家了,他們實在是沒有理由再留在這裡。
還留下來幹嘛,也讓穆佳音像是扔垃圾一樣的把他們扔上車子嗎?
穆佳顏一看整間屋子就只剩下她和權紹炎、穆佳音之後,穆佳顏也抬步追著左致遠追了過去。
穆佳音覺得頭很暈,只有扶住了權紹炎才有力氣站著。
她原本以為去年的時候,白自怡一直都沒有出事情,還以為從今以後,白自怡身上不會再發生這種糟心的破事。便也只是囑咐了幾句白自怡小心穆玉琢的大伯父,後面也就放鬆了警惕。
白自怡估計也是,這一年的時間,白自怡已經在a市站穩了腳跟,而且,生活也已經走上了正軌。穆玉琢又是個爭氣的孩子,每次考試都是在全年級前三,期末還能給家裡振到一筆獎學金,雖然錢不多,可是穆玉琢上學的錢已經完全不用白自怡出了。
而且,因為穆玉琢的優秀表現,校方早就免了穆玉琢的學費,要求只是穆玉琢能在市二中上完三年學就行。
穆佳音從沒想過那樣的悲劇還會再次上演。
凌凱華直接將穆玉琢帶到了正廳裡面,穆玉琢掙扎的實在是太厲害,凌凱華一個人根本就制服不了,凌亦揚也幫著凌凱華按著穆玉琢的身子。
「你們都放開我,你們這群混蛋,我要給我媽媽報仇!你們快放開我!」穆玉琢劇烈的掙扎著,他覺得自己面前的這些人都可惡極了。
如果不是權紹炎擋著,他的大伯父現在早就死在他的刀子下面了。
當時他只不過是出去買了趟菜的功夫,再回家的時候,家裡的門就已經打不開了,門被人從裡面反鎖住了,而他更是聽到了母親在裡面痛苦的呼救聲和大伯父的淫笑聲。
他在門外面敲了很久的門,一直踹一直踢,可是門卻一直都紋絲不動。
後來,他便沿著牆壁上的水管,一點點的爬到了六樓。
等他敲碎了玻璃從窗戶中爬進去的時候,卻只看到了母親一身傷口的躺在地上,而大伯父還……
他當時氣急了,不過大伯父跑的比他更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消失了。
穆玉琢想到大伯父的面容就恨的想殺了他。
他很想殺了大伯父。
原本,那個大伯父就整天用色迷迷的眼神看著自己的母親,還老上門來揩油,以前母親總說是讓他忍一忍。那時候,他人微言輕,根本就鬥不過大伯父,只能自己忍著。
可是,他已經被穆佳音接到了a市,那個大伯父卻還要上門,卻還要對母親做這樣的事情……
權紹炎見穆玉琢掙扎的太厲害,害怕穆玉琢再這樣掙扎下去會傷了他自己,只好上前去衝著穆玉琢的後頸微微一砍。穆玉琢隨後才不甘心的暈了過去。
「玉琢,性子還蠻偏激的啊。」凌凱華長舒了一口氣,就為了壓住穆玉琢,他的這胳膊差點就斷掉了。
穆玉琢掙扎的太厲害,而且,還咬人,凌凱華妻子揉了揉自己的手,她不就是想按著穆玉琢的身子嗎?結果穆玉琢直接就抬頭,衝著她的胳膊咬了一下,咬的還蠻狠的,她的胳膊上已經留下了一個深深的牙印。
要不是她躲得及時,凌凱華妻子覺得說不定他胳膊上的肉都會被穆玉琢咬下來。
凌亦揚也有些心有餘悸,穆玉琢實在是太……瘋了。他分明在穆玉琢暈倒之前的眼神中看到了穆玉琢對於權紹炎和穆佳音的恨意。
要知道這傢伙平常經常炫耀的是我最喜歡佳音姐姐,我最崇拜紹炎哥哥。可是今天這傢伙……真的算是吃了豹子膽了。
「送他去醫院吧,」穆佳音心疼的看著穆玉琢因為劇烈掙扎而一臉紅暈的臉道,「我看也只有伯母才能讓他稍微的清醒一些。」
權紹炎點點頭,「我怕陪你去,今晚就麻煩你們先守著靈堂了。」
凌凱華一家人點點頭道,「放心吧,看看白自怡怎麼樣了,到時候給我打個電話。」
凌凱華的妻子說道,「我和她也算認識,到時候去陪陪她,白自怡性格蠻保守的,我怕出了這樣的事情,她自己過不去自己那一關。」
穆佳音輕輕點了點頭,眉目間又有些憂慮,上一世的時候,白自怡可不就是沒過去她自己的那一關自殺了嗎?
這一世,大概白自怡不會自殺,可是白自怡要是出了些事情,那該怎麼辦?
等坐上了車,權紹炎才吻了吻穆佳音的額頭,無奈的道,「所有的事情都湊在一起了。」
穆佳音連勉強的笑都做不出來。
只是輕輕握著權紹炎的手,好像是在把玩著權紹炎的手一般。
「等會你先去醫院看你伯母,我去處理穆蘊禮那邊的事情。」權紹炎輕輕的道。
白自怡現在這種情況,他去了也無濟於事,穆佳音去安慰一些她,恐怕白自怡心情還會更好受一些。
穆佳音點頭,看著權紹炎,眉目間有幾分憂愁的道,「不要輕易放過我大伯父。」
「不會。」權紹炎正色。那種人渣,他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他?而且,穆蘊禮這一家子可是在佳音精神狀態最不好的時候,過來特意的羞辱了穆佳音還想要搶走穆佳音的所有財產。簡直罪無可恕。
「佳音,都會過去的,」權紹炎又吻了吻穆佳音的額頭才道,「等到這段時間過去了,我陪你去散散心。」
「你能有時間嗎?」穆佳音看著權紹炎,嗔怪的道,「上頭肯定不會給你准假了,而且,萬一他們給你准假了,卻跑到我這邊來慰問我怎麼辦?」
權紹炎愣了愣,「這倒是個問題,不過,過段時間我要出任務,到時候,你跟著我行。」
「才不要,你們都是專找那種條件困難的地方去,我還不如待在a市好好享受,」穆佳音推了一把權紹炎道,「我得先去醫院了。」
權紹炎先下了車。
回頭看著車飛速的消失在夜色裡,權紹炎聳了聳肩,過一段時間,穆佳音就是不想去也得去。不過,可不是他的事情,而是,寒子毅的事情。
穆佳音到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守著白自怡病房的護工告訴穆佳音說白自怡因為先前情緒一直都很不穩定,醫生只好給白自怡打了一針鎮定劑,現在白自怡已經睡著了。
穆佳音站在病房外看了看白自怡,白自怡全身都縮成一團,好像是嬰兒躺在媽媽懷抱裡的姿勢一般。
穆佳音記得以前白自怡從來都不是這樣睡的。
她被權紹炎慣的身邊沒有人抱著就覺得不舒服,如果權紹炎去出差了,她也一定要抱著抱枕或者被子才能安然入睡。
但是白自怡卻是很安靜的正面躺著,一個晚上都不帶亂動的睡覺。
大概是真的害怕了吧,就連在睡夢中的時候,身體都不會不由自主的做出這種反應。
護工又給穆佳音說了些白自怡的基本情況,穆佳音心情卻更沉重了。
那大伯父絕對不負最無恥這個名聲。
護工說了沒多久,便打著哈欠回去繼續睡覺了。
穆佳音站在門外看著白自怡的樣子,隔了沒多長時間,穆玉琢就過來了。
穆玉琢這個時候總算是清醒了,穆玉琢現在個字已經抽條了,去年的時候還比穆佳音低,可是現在穆玉琢卻已經比穆佳音還要高一些了。
穆玉琢站在門外面看著屋內的白自怡道,「大伯父不會有好果子吃吧?」
「他這麼過分,法官一定會給他按最重的刑罰去判的,」穆佳音道,「我認識居沙霖,他是a市最好的律師,他一定不會讓你媽媽吃虧的。」
穆玉琢又看了看屋內才道,「佳音姐,我真的好想親手殺了他。」
「他那種人不值得你為了他髒了你的手,」穆佳音看著穆玉琢,抿了抿唇,才道,「他去了監獄也不會有好果子吃的,監獄裡面的環境那麼差,你大伯父犯的罪又是大罪,等他去了監獄,他那樣的人,那樣的性子,萬一哪天突然死了,也沒人會覺得怪異,你說呢?」
穆玉琢睜大眼睛看著穆佳音,腦子裡突然閃現過一些東西。
穆佳音總覺得她在教壞小孩。
可她知道穆玉琢和她算是同一種人。穆玉琢完全可以接受這種做法,如果現在她對面站的認識凌亦揚,她就絕對不會說出這番話。
凌亦揚那傢伙被凌凱華教的十足十的一本正經,做什麼都是光明磊落,坦坦蕩蕩,從來都不耍一點點的小手段。
這樣坦蕩的性子,穆佳音卻是很欣賞,大概因為她不是這樣的人吧。
「玉琢,如果你拿著砍刀殺了他之後呢?」穆佳音冷靜的替穆玉琢分析道,「你會為此而償命,運氣好些也就是個無期徒刑,可是你這一輩子也就毀了,你媽媽只有你一個孩子,你是她所有的依靠,如果你毀了,你覺得你媽媽還會開開心心的活在世上嗎?」
穆玉琢沒說話,那時候他氣瘋了,只想著要替母親報仇,根本就沒有想過以後的日子到底要怎麼過。
「讓一個人死有很多種辦法,不一定每次都要你出手,就算是你親自出手,也不要讓別人懷疑到你的身上。」穆佳音又對穆玉琢說到。
穆玉琢沒有說話,但是穆佳音感覺的出,穆玉琢已經將她的每一句話都記在了心上。
良久,穆玉琢才看著白自怡的病房留下了兩滴眼淚道,「佳音姐我好難過,為什麼媽媽會遇到這種事情呢?我當時就站在門外面,我聽著媽媽求救,我聽著媽媽求助,我卻什麼都做不了,我腦子裡一片空白,我只知道去撞門。」
他連報警都忘記了。
後來還是他跑出了門之後,媽媽才去報的警。
穆玉琢一直都在想,如果他那個時候早一些報警,媽媽會不會就不會遭受到這些呢?
「不是你的錯。」穆佳音輕輕的抱了抱穆玉琢,從包包裡拿出紙,將紙塞到了穆玉琢的手中道,「是你大伯父的錯,不要把別人的錯誤全都歸咎到你的身上。」
穆玉琢沒吭聲。
穆佳音知道穆玉琢一向脾氣倔強,不可能她說什麼,穆玉琢就聽什麼。但是,穆佳音相信穆玉琢是一個聰明的孩子,他總會自己想通的。「玉琢,去你媽媽面前,可千萬不能這麼說,別讓她再傷心了,知道嗎?你是家裡唯一的男孩子,你要堅強一些,這樣你媽媽才會有安全感。」
穆玉琢重重的點了點頭。
穆佳音看了看時間,估計著醫院應該開始賣早餐了,又想到穆玉琢應該已經一天沒吃飯了,便對穆玉琢道,「我先去買些早餐,你在這裡等等我。」
等穆佳音買回來早餐的時候,穆玉琢手裡正拿著一個麵包,站在醫院門的外面有些無辜又有些茫然的吃著。
「這是從哪裡來的?」穆佳音奇怪,有人來看白自怡了嗎?
穆玉琢見穆佳音來了,才指了指屋內道,「他給的,姐姐知道這個人嗎?」
這人看著還真有些眼熟。
穆佳音記得這是和偶遇合作的一家物流公司的總經理,穆佳音還隱約記得,這個男的最近一段時間總來偶遇,穆佳音原本以為這個男的是單純的喜歡偶遇的糕點,但是,看現在的情況,她覺得這個男的的目的,好像也不怎麼單純啊。
穆佳音和穆玉琢兩個人站在門外面從醫院的窗戶上光明正大明窺。
只是醫院的隔音實在是太好了,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就是聽不到屋內的兩個人都在說什麼。
穆佳音覺得唇語其實是一門相當有用的技能。她記得權紹炎好像會一些唇語吧,如果權紹炎來的話,他們就可以聽懂這屋內的兩個人到底在說些什麼了。
不過,權紹炎肯定相當不屑去聽別人的牆角。
「姐姐,那個叔叔是想打我媽媽嗎?」穆玉琢皺著眉頭,狠狠的咬了口手中的麵包。
穆佳音不確定的道,「應該不至於吧。」
她記得這個男的的脾氣還蠻好的。
只是穆佳音剛剛這麼想完之後,就看到那個男的直接將他帶來的所有東西全部都用力一掃,那些東西瞬間就全被那男的掃到了地上,原本乾淨的額地面,立刻就一片狼藉。
那男的隨即便出了門,穆玉琢不滿的看了眼那男的,本想出手,卻被屋內的白自怡喝止了。
穆佳音覺得這兩個人剛剛的談話大抵不太愉快。
那男的走到了門外之後才發現了穆佳音。
看著穆佳音,那個男的終於是露出了幾分不好意思道,「穆總,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可以。」穆佳音笑笑,抬步跟上那個男的。
等兩人走到了一處僻靜的角落,那個男的臉上才帶著一絲不好意思道,「穆總剛剛應該看見了我們在屋子裡面的情況吧。」
穆佳音點頭,表情帶著困惑道,「你們吵架了?」
「算不上,大概是我自己單方面的生氣吧。」那男的表情有些尷尬的道,「也不怕您笑話,我之前因為和偶遇的合作關係,和白自怡女士有過一段接觸,我很喜歡白自怡女士,我也瞭解到白女士的丈夫已經去世了,她現在是獨身一個人再帶孩子。」
她就覺得這兩個人之間有些奇怪,估記著穆玉琢也看出來了,所以穆玉琢才會乖乖的在外面一邊啃麵包一邊看著裡面的情況。
「我自己也是離過婚,我前妻喜歡上了別的男的,我們便和平分手了,我現在離婚已經五年了,」那男的說的極為坦然。
穆佳音多多少少聽說過一些這個男的的事情。
這男的的妻子貌似不是他說的喜歡上了別的男的,而是喜歡上了不止一個男的。據說他的前妻嫁給他就是為了他的錢,後來有一段時間,這個男的的公司似乎出了些問題,資金一直運作不開,那個時候這男的一直欠著外債,家裡生活也很拮据,他的前妻便在這個時候提出了離婚,並帶著家裡的錢和所有值錢的東西都離開,給本市一個有家室的男的當起了外室。
大概是因為這件事情,這男的受了打擊,後來等這個男的事業走了上坡路,便也有人試圖給他做媒,不過,每一次都被他婉言拒絕。
可是,他現在是喜歡上白自怡了?
穆佳音仔細想了想這個男的的評價。
各方面的評價都很不錯,溫文爾雅但又不是手段,也是有擔當,有作為的一個男的。如果白自怡嫁給他,絕對是幸福的。
穆佳音記得當年這男的的前妻行為那般過分,她也從沒聽這個男的抱怨過他的前妻,每次在聽到別人談論他的前妻時,這男的也只是淡淡一笑劃過。
那男的見穆佳音表情有一絲茫然便道,「我和我前妻早就沒了聯繫,我也已經不喜歡她了。可是白自怡總用我還喜歡我前妻來搪塞我。」
那男的語氣中有一絲淺淺的無奈。
他事業比以前更好之後,他的前妻是來找過他,不過他早就已經對她毫無留戀了,更是直接就拒絕了前妻。白自怡卻總愛用這個問題說事情。
「你們之前就是在爭吵這個問題?」穆佳音眼中有一絲詭異。如果只是糾結這個問題,只要這個男的是真的不喜歡他的前妻了,那很好證明啊,女人對這些事情是很敏銳的。
如果一直都在糾結這問題,這只能說明這個男的還和他的前妻藕斷絲連。
「當然不是,」那男的搖搖頭,「我前妻的事情是她抗拒我的理由之一,她還在擔心她一旦再婚她的兒子會受不了。」
這倒是個問題,白自怡一向吧穆玉琢的感受看的比她重要的多。
不過,看今天穆玉琢站在門外那茫然的模樣,穆佳音覺得穆玉琢臉上的表情雖然也有一絲抗拒,可是卻只有淺淺的一點,這個問題完全不成問題。
「之前她是一直用這個為理由拖著我們的關係,」那男的越說越尷尬,「我曾經試圖想去和她的兒子溝通,可是還沒來得及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她卻出了這樣的事情。」
那男的說的自然就是白自怡被人強暴了的事情。
「我真的沒有想到有人居然會這麼混蛋。」那男的眼裡閃過明顯的憤怒和疼惜。
說道這件事情的時候,那男的一直都溫和的面龐都因為激動而有些扭曲起來,「我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我就在想,如果我能強硬一些,早些和她在一起,那個混蛋出現的時候,我就能阻止他。」
那男的嚥了嚥口水,語氣稍稍頓了片刻,看著穆佳音的眼神更誠懇了,「我今早就是同她說這件事情的,可是她卻一直覺得她配不上我,這感情的事情,不過就是你情我願,哪有什麼配不配的。」
「況且,她現在在偶遇的職位不低,工資不低,她又長的那麼漂亮,要是她願意嫁,不知道多少比我更優秀的男的搶著要,要說配也是我配不上她,」那男的說著就誠懇的看著穆佳音道,「您能不能幫我勸勸白自怡,我知道您和她的關係一向很好。」
白自怡連這一點都同面前這個男的說了?穆佳音奇怪,白自怡一向害怕她們的親戚關係說穿了之後,公司裡的人會詬病她的職位來的不正當,也會詬病她這個總裁不公正。
因此,不是特殊情況,白自怡都很少在公司裡找她。更別說是主動給別人提起她們的關係。可是白自怡卻給這個男的說了。
看起來在白自怡的心中這個男的也佔據了相當重要的位置。
「我盡量。」穆佳音答應。
這男的態度也真誠,白自怡本身大抵是喜歡這個男的,既然如此她就去給他們創造機會試試。
那男的神色放鬆了一些,從自己的衣兜中拿出一個戒指盒子遞給穆佳音道,「這是我前些天就選好的戒指,我一直覺得這枚戒指很適合白自怡,原本我是打算今早來向她求婚的,不過我倒是沒有機會將那枚戒指拿出來,還麻煩穆總把這戒指遞給她。」
穆佳音接過戒指,點了點頭,才道,「不過,我不保證她會不會收下。」
「她要是不收,這戒指穆總就隨便處置吧。」
穆佳音打開那戒指盒看了看,戒指上鑲嵌的鑽並不是很大,但是卻雕刻的極好,每一個切面都恰到好處,看起來的確跟白自怡的氣質相配極了。
這個男的是用心選的。
穆佳音看著手中的戒指,微微笑了笑道,「這戒指可值不少錢呢,你確定?」
那男的笑笑,對穆佳音道了別之後便轉身走了。
看起來,白自怡遇到了一朵不錯的桃花。只希望白自怡不要太沉陷於昨天的那場悲劇,而錯失了面前這個男的。
想到大伯父,穆佳音好不容易平和了一些的心情又開始上下翻滾。
如果不是大伯父,說不定現在白自怡就可以和這個男的平穩的發展到一起了。
穆佳音再走過去的時候,看到穆玉琢正和權依詩一起坐在白自怡的身邊,白自怡臉上被一層憂鬱籠罩著。
穆佳音走到白自怡的身邊,才對穆玉琢和權依詩道,「你們先出去玩一會好不好?」
「好啊。」權依詩答應了一聲便朝著門外走過去,穆玉琢看了看白自怡也跟著權依詩走了出去。
穆佳音手上拿著鑽戒遞給白自怡,「你看看,你喜歡嗎?」
「這是……」白自怡疑惑的看向穆佳音,不會到穆佳音為什麼要莫名其妙的拿一個鑽戒來給她看。
「這個可是季總給我的。」穆佳音慢悠悠的道。
白自怡剛剛放在鑽戒上的手立刻就像是被燙了一般,迅速的縮了回去。
「我根本就不想和他在一起,你怎麼能隨便拿他的東西。」白自怡語氣中帶上了罕有的嚴肅。
還真的蠻生氣的。
穆佳音臉上掛著甜美的笑容,「沒關係啊,他說你不想要的話,就送給我了。你要是不喜歡我收下它,我現在就去把她扔了。」
「這怎麼可以?」白自怡一臉的指責,「這戒指看著就很貴,怎麼能這麼的鋪張浪費。」
「那你去給他退了吧?」穆佳音直接道。
白自怡猶豫了片刻,才將戒指推到了穆佳音的面前道,「還是你去給他退吧。」
穆佳音盯著白自怡看了許久,才緩緩的道,「伯母,你明明就是喜歡季總的,為什麼要拒絕他呢?我看季總對你也是一往情深,而且,季總人也不錯,你嫁給他之後,他一定不會虧待你和玉琢的。再說,季總他也沒有孩子,你嫁過去之後,玉琢就是他的孩子,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我……」白自怡猶豫了片刻才道,「我怕玉琢會不習慣。」
「可是你都沒有問過玉琢,說不定玉琢也想要一個爸爸呢?」穆佳音追問著白自怡。
白自怡看了看穆佳音,才低下了頭道,「可是,你看我現在的樣子……我被人……」
「伯母,那不是你的錯啊,」穆佳音將頭轉向了一邊道,「你不能把那種無恥人的行為轉嫁到你的身上。」
「可是我報警了,」白自怡搖了搖頭,「大家肯定都知道我身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不能讓他跟著我一起丟臉。」
「這不是丟臉,」穆佳音知道白自怡的這個想法暫時還扭不過來,只能對白自怡道,「錯的人是他,丟臉的人也是他,你是受害者。而且,這件事情我們會做好保密工作的,到現在知道的人也不過就只有寥寥幾個人,警方那邊他們也不是亂嚼舌根的人,你根本就不用擔心什麼。」
白自怡的眼神還有些掙扎。
穆佳音歎了口氣,「退一萬步講,這件事情錯不在你,抖落出來又能怎麼樣呢?」
白自怡沒說話,不過表情明顯的不像是已經解脫出來了。
穆佳音知道這種事情是需要時間去慢慢適應的。就好像她前世的時候一般,那個時候她害怕極了,只是,她前世不同的是,所有的人都覺得她水性楊花,覺得她是下賤的那個人……
穆佳音搖了搖頭,趕緊從自己的記憶裡面走出來。
「伯母,我知道這種事情是需要時間來慢慢撫平的,可是,你為什麼不找一個一起幫你分享這些痛苦呢?」
痛苦是肯定的,可是為了這種痛苦封閉自己的內心就不值得了。
穆佳音說著看了看一地的狼藉道,「我去叫人來打掃屋子,伯母,我說的話你自己想想,公司的事情你就先不要操心了,養好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等穆佳音剛剛推開門,就看到穆玉琢和權依詩兩個人突然朝著相反的方面衝出去,兩人的速度都很快。
穆佳音愣了愣,就算是偷聽牆角被發現了,也不用分頭跑吧,她又不會真的去追誰。
只是,一邊跑,權依詩卻紅著臉再擦自己的嘴唇。
而穆玉琢卻是手停在嘴唇上,像是回味,又像是害羞。
……他明明只是想跟權依詩說話的,為什麼就會碰在一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