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縮餅乾是在車廂端頭一個工具間裡找到的。今天一大早,與張海東同一隔間的俄羅斯小伙薩沙不小心一腳踏破了床架上的爬梯,在尋找修理工具的時候無意中打開了車廂端頭的工具間。他發現工具間裡並沒有工具,只有一排排碼放整齊的白色紙包,打開一看,一塊塊的類似糕點,卻比糕點要硬很多。薩沙雖然年紀不大,但從17歲就隻身來到中國的他,為人處世上學的很謹慎。他不敢隨便吃這些不認識的東西,忙拿出一袋揣進懷裡,又將工具間門關好,這才跑回隔間找海東。
隔間裡此時除了海東,還有梁子和伊萬,薩沙支支吾吾磨蹭了半天,終於將這袋東西從懷裡掏了出來。眾人打開袋子一看,頓時就瞪大了眼睛「媽呀,這不是壓縮餅乾嗎?薩沙!你啥時候藏的!……你小子花花腸子挺多啊,大伙都餓的拉不出屎了,你竟然還私藏了這麼大袋東西!」海東一下子火冒三丈,拍桌子就要發飆,被梁子拉住了胳膊。
「海東哥,我看這未必是他故意隱瞞,咱們聽薩沙說完。」
薩沙把事情原委一講,海東又第一個跳了起來「啥玩意兒?你說還有很多袋?……那還愣著幹嘛,全去拿過來啊!」
趁著其它乘客不注意,薩沙和伊萬分兩次將壓縮餅乾全抱到了隔間裡!一共整整22袋,梁子打開了其中的兩袋,餅乾的樣子看起來也還新鮮,並沒有**變質的跡象。四個人看著面前這些比黃金還珍貴的餅乾嘿嘿傻笑著。
「哈哈,有了這些東西,肯定能撐下去了!咱們幾個人怎麼分?」伊萬搓著手掌已經顯得急不可耐了。
海東瞪了伊萬一眼「我說姓伊的,這車上還有不少女人和老人呢,就咱四個人分,那他媽還是男人嘛!真要是其他人餓死在這車上,咱肯定也活不了!」
「海東哥說的對,越到這個時候,大家越要擰成一股繩!要想活著出去,靠我們四個是做不到的!」
伊萬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說道「我…我也沒說就四個人分,我也贊成和大家一起分的。」
張海東白了紅頭髮伊萬一眼,「我們車上現在一共20個人,每人一袋還多出兩袋,我看這樣,多出的這兩袋由梁子來保管,有緊急情況的時候再拿出來!」
這對車上的每個人來說就彷彿雪中送炭,大伙像做夢一樣,分到了可以延續生命的餅乾。
「你是說,其他乘客也都拿到了?有人吃過嗎?」楊海看著已經空空的工具間,覺得這事有些蹊蹺,誰會把吃的東西放在這裡面。
「每人一袋,都拿到了。有些人不捨的吃,打算留到頂不住的時候再吃。有些人就不想那麼多,先吃飽了再說!」梁子看到楊海神情有些嚴肅,安慰道「楊哥儘管放心,我都仔細檢查過了,沒有**變質。另外我聽說已經有人吃過了,雖然不怎麼好吃但絕對可以填飽肚子。這東西很管飽,吃一塊一整天都不覺得餓……」
「那你吃過嗎?」
梁子一愣,搖了搖頭。
「我小時候吃過和這種包裝一模一樣的,當年我父親還在部隊裡,每次探親回來都會帶一些吃的,這種壓縮餅乾我就吃到過……」
梁子將鼻樑上的眼鏡往上推了推,疑惑的說「你想說什麼?」
楊海的視線重新回到手裡的壓縮餅乾上「這種包裝我記得很清楚,是二十多年前為部隊特供的……」
梁子一驚,只覺得頭皮嗡嗡只響「你該不會是說,這這,,,這餅乾已經20多年了?……不可能,20多年的餅乾早就爛成泥了,哪裡還保存的住!」
「這些天發生的不可思議的事情還少嗎?你自己也說現在不能用正常的邏輯來思考這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雖然這上面沒有生產日期,但生產廠家卻寫的清楚,北京食品二廠,要是我沒記錯,這個食品廠早就不復存在了。當年的廠長現在已經是一個畫廊的老闆了,而且我還認識!」
「啊?竟然有這種事,那你的意思是這些東西都不能吃?」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但至少在搞清楚之前,還是不吃為好!」
兩人回到隔間將情況一說,高也覺得事有蹊蹺,認為還是暫時不碰這些壓縮餅乾為妙。
看到楊海和梁子垂頭喪氣一言不發,陰鬱的氣氛籠罩著整個隔間。高起身從床頭取出小提琴,熟練的擱在肩膀上調整了一下位置,演奏了一段歡快優的俄羅斯曲子,悠揚的琴聲,歡快的節奏傳遍了車廂裡的每個角落,迴盪在這未知的密林山谷中……
時間在忐忑不安中又過了兩天。
自從證實了幽靈火車的存在,每到夜晚便最難熬,空間狹窄,匡當匡當的噪音也讓人異常煩躁,再加上未知的明天帶給每個人沉重的心裡負擔,很多人都要到很晚才能入睡。但是今夜,車廂內卻異常安靜,只有陣陣鼾聲和磨牙聲從薩沙的床下傳出。
薩沙每晚都要被張海東雷鳴般的呼嚕聲吵醒,他揉了揉眼睛,恍恍惚惚的隨便披了件棉衣,從床上爬了下來,窗外漆黑一片,連一點月色都沒有,只能憑藉著地板角落裡微弱的夜光燈,摸索著向衛生間走去。平時半夜起來車都搖晃的厲害,今天卻是平靜的很,連鐵軌匡當匡當的噪音都沒有了,就像火車停止了一樣,有些不習慣。
火車停止了?還是自己沒睡醒?薩沙甩了甩頭,迷離的眼神頓時精神了起來,他馬上趴在窗戶上,用袖口擦了擦車窗上的水汽,努力辨識著窗外的場景,但是除了黑暗什麼也看不見,自然也無法確認火車究竟有沒有停下來!他試著打了自己一個耳光,這不是做夢,不是夢!的確再也沒有聽到車底傳來匡當匡當的聲音,也感覺不到半點晃動,列車是真的停下來了!
「停了!火車停了!火車停下來了!……」薩沙激動的用俄語一遍遍地重複叫嚷著,從車廂的一端到另一端不停的拍打著每一個隔間門「火車停了!我們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