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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232章 文 / 明月璫

    阿霧和楚懋在歸田園才住了三日,便回到了祈王府,而隆慶帝也從西苑起駕回了禁宮,至於魏郡王楚愈,居然也被放了出來,依舊在內廷行走。

    阿霧知道消息後,看了看沉默不語的楚懋,顯然楚愈那一招自盡的確起了效果。

    阿霧拿手覆蓋住楚懋的手背安慰道:「殿下。」

    楚懋拉起阿霧的手吻了吻她的指尖,「不疼了?」

    阿霧對楚懋的滿腔憐惜瞬間化為了滿腔的羞怒,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楚懋!」

    楚懋笑了笑,拍了拍阿霧的手背,「眼下要緊的還是黃、淮的水患,我去許閒堂一趟。」

    阿霧點點頭,知道楚懋是要去尋幕僚商議,便起身送楚懋出去。

    楚懋去後,阿霧的事兒可就堆著來了,她離了祈王府如此久,雖然有紫扇、紫墜幫襯著,還有陶思瑤暫且理家,可畢竟還是有她們的身份不能做主的事兒,這會兒都匯攏了等著阿霧處理。

    因玉瀾堂的淨室還未修好,阿霧依舊住在冰雪林,便揀了日知堂做理事之廳。哪料剛坐下不到一刻鐘,便有丫頭來報,「何側妃和鎮國公世子夫人來了。」

    說實話,阿霧幾乎都要忘記何佩真這個人了。不過此時何家上門,卻也在阿霧的預料之中。

    「請她們進來。」阿霧揮手叫人將日知堂擺著的賬本搬了下去。

    鎮國公世子夫人肖氏和何佩真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阿霧也不起身,啜了一口茶,看著兩人也不說話。

    肖夫人和何佩真見阿霧如此模樣,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就算何佩真當不得阿霧起身,可堂堂鎮國公世子夫人,又是長輩,還是當得起阿霧起身寒暄的。

    只是兩人心裡底氣不足,也不敢同阿霧叫板,倒是何佩真眉頭一擰就想發火,卻被肖氏拉了拉袖子給阻止了。

    阿霧含笑道:「肖夫人請坐。」卻看也不看何佩真。這位何側妃真當自己奇貨可居了,先時哭著腦子自毀清譽也要嫁給楚懋,到後來覺得不如意了,一回娘家就是一年半載的,如今眼見皇帝身子骨不行了,三個皇子裡,五皇子不肖,六皇子的母族又出了那樣的事兒,這才趕著要回祈王府,阿霧若是不敲打敲打她們母女倆,她們還真當自己是盤菜了。

    「多謝王妃。」肖氏揀了阿霧左手下的一溜玫瑰椅的第一張坐下。

    何佩真總算是醒了一回事兒,乖乖地立在阿霧的右手邊。

    肖氏看著這一幕卻覺得眼酸,自己含在嘴裡都怕化了的金尊玉貴的女兒,如今卻只配站著說話,肖氏心裡頭既恨阿霧,也恨何佩真自己個兒不爭氣。可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肖氏面上浮起一層懺愧之色,「說起來也懺愧,今日我是特意將真兒送回來的。真兒任性,哪有出嫁女回娘家住這許久的,即便是王爺、王妃再仁德,她也不該如此。可是偏偏府裡的老太君最疼真兒,這一老一少的,弄得我和她爹也頭疼。這回還是老太君自己想通了,叫了我送真兒回來,給王妃賠罪。」說罷,肖氏對著何佩真做了個眼色。

    何佩真不情不願地跪了下去,「請王妃責罰。」

    阿霧含笑聽著肖氏的話,不得不說這位肖夫人的一張嘴巴挺能耐的。先就點出了這都是何佩真任性鬧出來的,不過阿霧是正妃,也不好計較一個任性的側妃。

    再來麼,當初何佩真離府,也算是阿霧同意了的。實際上當時阿霧跟著楚懋去了洛北,裝病不肯見何佩真,何佩真回娘家後,祈王府也沒派人去接過,兩邊其實肚子裡頭都明白得很。

    至於其三麼,鎮國公府的老太君不就是鎮國公夫人麼,老太太究竟想通了什麼,十分值得人玩味。

    阿霧心裡頭也佩服鎮國公府的厚臉皮,一句想通了,就想把兩家已經斷了的情誼補起來。不過鎮國公府畢竟手握重兵,即使楚懋不想收攏他們,卻也絕不能開罪。

    阿霧順著何佩真的話道:「世子夫人也是管家之人,不知府上若出了這樣的事,該是個什麼行事章程?」

    肖氏沒想到阿霧這樣不給臉面,讓她自己抬手打自己的臉,可一想到家中老爺的話,又把心頭之火忍了下去,「雖說是真兒有錯,可是真兒嫁進王府也三、四年了,哪知道回府調養身子的時候,大夫一把脈卻只姑娘、姑娘的叫,我們才知道……就為著這個,我家老太君才一直留著真兒。雖說我們鎮國公府不是什麼頭等人家,可是這姑娘生來也不是為了給人這般羞辱的……」

    肖氏這是軟硬兼施帶上威脅了。

    阿霧倒是不怕,「既然如此,何側妃還是個閨女,又何必再送回來,不如我這兒再為何姑娘添一份嫁妝,也免得耽誤了她。」

    肖氏一聽這話就氣得發抖,萬萬沒料到阿霧是這般憊賴之人,她原以為剛才的話一出口,這位祈王妃必然低頭,哪知道這樣無恥的話她也說得出。

    「我們真兒可是皇上親自指婚,上了玉碟的側妃,王妃這話是何道理?」肖氏站了起來,何佩真也跟著站了起來。

    阿霧輕笑道:「肖夫人也知道這是皇上指婚,所謂雷霆雨露皆是皇恩,我倒是不知道原來何家對我家殿下不滿,就可以把側妃接回去住個一年半載的。這會兒又來跟我說什麼是上了玉碟的側妃。今日只有我們三人,也不怕打開天窗說亮話,像何側妃這樣動不動就回娘家住的人,如今還是個姑娘,卻也不讓人奇怪。」

    肖氏聽了一愣,這裡頭本來錯的是祈王,可畢竟何佩真的確回娘家住了太久,這是有理也變成沒理了,肖氏的氣勢頓時一散,「王妃,這是不許我們真兒回來了?」

    阿霧笑道:「我哪裡是這般意思,肖夫人不必著急,我畢竟年輕,沒遇到過這樣事情,先才不是正跟夫人商量,怎麼處置麼?何側妃這事兒,不處置不足以服眾,還望肖夫人能體諒我這個做主母的難處。」

    肖氏扯出一絲難看的笑容道:「自然,自然。」

    「那好,就讓何側妃在院子裡抄寫三個月的經,肖夫人你看如何?」

    肖氏驚訝地望了阿霧一眼,說實話,她還以為這位祈王妃要逮著機會狠狠地整自己閨女兒,哪知道卻是這樣高抬輕放,心裡頭真是再滿意不過了。

    「多謝王妃體諒。」肖氏由衷地笑道。

    直到走出祈王妃的大門,肖氏都還在回味這位祈王妃的厲害。原本她們是有理的一方,卻被這位祈王妃三言兩句打發下就成了無理之人了,還不得不看她的臉色行事。肖氏還沒走進祈王府時,以為憑著拿捏了祈王的弱點,自家又是鎮國公府,這位祈王妃便是有不滿卻也只能忍著,哪知道後來卻變成這樣,倒成了她賣給鎮國公府一個人情了。

    肖氏一回府就去見了鎮國公。

    「老爺。」

    「真兒那邊如何了?」鎮國公世子爺何毅昊問道。

    肖氏將當時的情形細細道給何毅昊聽,只見他皺了皺眉頭道:「這位祈王妃也欺人太甚。」

    「是啊,她如此厲害,又是那樣一副相貌,真兒在她手裡絕對好不了。」肖氏心疼何佩真道。

    「不急,既然她如此行事,自然還是祈王對咱們府上有所求,只要知道了祈王的態度就好辦。」何毅昊道。

    「可是咱們和六皇子那邊……」肖氏小聲道。

    「閉嘴。再也不許提六皇子那邊一個字,那些能開口的人都已經開不了口了,只要我們自己小心……」何毅昊道。

    「可是,如今皇上又起復了那位,您看會不會……」肖氏不甘心地道。

    何毅昊皺了皺眉頭,「爹不看好那位,再說真兒是祈王的側妃,當初冒險走那一步已經是不妥,快別多想了,你勸著些真兒。」

    至於阿霧這邊,實際上她並不能肯定楚懋是否願意接受鎮國公府的拋來的媚眼。楚懋在向貴妃一事上,惹了隆慶帝的忌憚,這個時候鎮國公府很有可能是塊燙手山芋,可偏偏何佩真的確是楚懋的側妃。

    待晚上楚懋回來,阿霧將何佩真回來的事說給了楚懋聽,又笑著將肖氏抱怨的話也講了出來,結果只換來楚懋揉眉頭的動作。

    阿霧伸手替楚懋揉了揉眉心,心裡也知道楚懋近日的壓力頗大,「聽說皇上五日都未曾視朝了。」

    「唔,太醫說是感染了風寒。」楚懋將阿霧摟入懷裡道。

    「殿下去治河的事安排得怎麼樣了?」阿霧有些擔憂地問,「這個時候離京,萬一皇上他……」

    楚懋揉了揉阿霧的頭髮道:「賀年方說他至少還能支撐一年。」

    阿霧不再說話,賀年方的醫術她還是相信的。阿霧忽然想起一樁事來,「當初六皇子是如何知道我同元淑妃的事的?」

    楚懋的手頓了頓。

    阿霧立時瞭然,抽回手嘟著嘴道:「是相思?」然後又嘟囔了一句,「還真是陰魂不散。」

    楚懋笑著戳了戳阿霧的額頭,「你什麼仇都報了,不必將她放在心上。」

    阿霧愕然:「我報什麼仇了?」

    楚懋親了親阿霧的臉蛋,不再說話。

    第二日阿霧就知道楚懋的意思了。相思的夫君,那位白公子同人爭戲子,被對方打成了重傷,沒幾日就去了。這一日相思帶著她的嫁妝,事前完全沒派人來說一聲,就這樣回了祈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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