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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203章 文 / 明月璫

    阿霧並不以為自己在說謊,府裡的女人雖然不多,但是也有幾個,楚懋偶爾去尤氏屋子裡坐坐,但也的確稱不上熱衷,再看尤氏的樣子,實在不像個得寵的女人該有的趾高氣揚的樣子,反而越發萎靡,因而阿霧斷定,楚懋去尋尤氏必是另有所求,只是一時猜不出所求為何而已。

    崔氏則目瞪口呆地望著阿霧,她對男人的瞭解在某方面來說比阿霧可深得多,從她的父親再到她的夫君,連聖人都說,「食色,性也。」阿霧的話將崔氏嚇得不知如何是好,皇子身邊打從知人事起,就有人服侍,五皇子膝下兒女都成群了,而更年長的四皇子膝下卻凋敝如此。

    崔氏自己將自己嚇得個半死,瞬時就想歪了,儘管楚懋曾向她打探過阿霧的事情,崔氏此刻也只當他是用來拿捏阿霧的把柄了,崔氏又氣又悔。

    「天哪,他們天家怎麼能如此作踐人……」

    見崔氏又要哭出聲,阿霧連忙阻止道,她心知若不同崔氏這樣的糊塗人把話說清楚,後頭指不定生出什麼事端來,可阿霧自己也拿不準楚懋的心思,但觀他後來也是有子嗣的,因而她也不擔心,管他是熱衷不熱衷,是喜歡孌童還是佞女,「殿下眼下哪有心思放在女色上頭,太太只管安心含飴弄孫吧,大嫂的肚子都那樣大了。至於我這兒,難道他一個男人家不為子嗣操心,倒要勞煩你這個岳母操心不成?」

    崔氏也是被阿霧繞了進去,尋思著祈王府的事情自己確實沒有置喙的權利,可她畢竟擔心阿霧,「你個傻姑娘,殿下心思不在這上頭,你這樣聰明難道就不懂將他心思轉到這上頭一點兒,你但凡有個兒子傍身,殿下能說送你走就送你走?好歹還要顧及兒子的體面呢。再說,兩個沒有血緣的人,只有圓了房才能真正的親近起來,你個笨丫頭……」

    崔氏雖然腦袋不靈光,但對夫妻間的事兒卻敏感得很,阿霧同楚懋相處的樣子,崔氏雖然見得不多,可從偶爾見的那麼一兩次來看,也已經察出了這夫妻倆的生分來,具體樣子她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是不像兩口子。

    阿霧本以為崔氏又要老生常談,可聽到「兩個沒有血緣的人,只有圓了房才能真正的親近起來」這句話時,不自覺地便點了點頭,她這才意識到,她雖然嫁給了楚懋,可兩人之間確實沒有關聯,那元蓉夢的爹雖然有過,可就因她身上的血脈,不僅郝嬤嬤高看她一眼,就是楚懋也默認了照看她的事兒。

    圓房一詞,在阿霧腦子裡迴盪的時候,她心頭的排斥比起以前來說,算是少了許多了,至少沒有動不動就犯噁心了,腦子裡又不由想起在洛北時,楚懋曬得古銅一樣的肌膚上流著汗的樣子,心頭升起一股她自己都不明白的悸動。可旋即腦子裡又冒出了那不好的東西來,醜得一塌糊塗,最要命的是,圓房就是楚懋要將那醜東西放到自己身子裡,阿霧想一想就覺得可怕,聽說還要流血,那還不得去鬼門關前闖一遭?

    阿霧想著就覺得恐怖,只得好言好語匆匆地打發了崔氏,又叫人包了些孕、婦用的補藥給董藏月。臨走時,唐音拉了阿霧的手道:「你下回回柳樹胡同,咱們好好說說話。」

    唐音同阿霧是密友,對於阿霧被送去別莊一事,她作為嫂子自然憂心,作為密友就更是憂心,這回見她回來,便打算好生傳她些馭夫的手段,這可都是唐夫人的不傳之秘。唐音嫁過來之前,聽說榮三老爺只屋子裡只有崔氏一人,還以為崔氏必然是手段了得,哪知道相處久了才知道,這根本就是個有傻福的,見如今阿霧不得祈王的心,唐音只道崔氏教不來阿霧,她這個做嫂嫂的自然就有責任了。

    崔氏一行走後,紫扇和紫宜領著紫錦收拾崔氏給阿霧帶來的生辰賀禮,「太太心頭還是最疼主子的,瞧著,恐怕是要將榮府的私房搬空呢,**奶和二奶奶也疼您這個小姑子。」紫扇點著賀禮道。

    阿霧不言語,見那裡頭有一套房四寶,是榮三老爺的心頭好,自己都捨不得用,居然也送了過來,心頭連帶著對榮三老爺的氣兒都消了些,大約這就是血緣的魅力吧。

    「主子明日過生,咱們也好好慶祝慶祝吧,請個女先兒什麼的,再不行就拜託呂公公,讓他去別院挑兩個能歌善舞的歌舞姬來。」紫宜湊趣兒道。

    紫錦從沒見過王府這樣的風流富貴地兒,一聽有女先兒,還有歌舞姬也來了興趣,她雖然在阿霧身邊的日子不長,可見這位主子不是個磨人的,其他姊妹又都是好相處的,也就不再壓抑自己的性子,畢竟才十四歲的小姑娘。

    「郝嬤嬤病著呢,我的生辰還是過得安靜些好。」阿霧淡淡道,她滿腦子的煩心事,哪有心情過生。

    紫扇和紫宜對視一眼,想起去年阿霧過生時的鮮花著錦,放鶴溪裡的成千上萬的蓮花燈和將沿岸屋宇裝點得彷彿天上宮闕的花燈,那是何等的心思啊,再對比今年這不聲不響的,越發襯得淒涼起來。

    阿霧自己好像也琢磨出一點兒淒涼的意味兒來了,改了主意道:「也行,叫呂若興領幾個歌舞姬來,把陶側妃她們也請上,郝嬤嬤那兒我親自去請,咱們也樂一樂。」

    這事兒本已安排好,哪知到了呂若興那兒,一向唯阿霧的話作「聖旨」的呂若興,居然面有難色地婉拒了紫扇,只說如今是李延廣管著別院,自從呂若興藉機上位後,李、呂二人就開始面和心不和,呂若興只推托道,他去跟李延廣說,但成不成就不能保證了。

    李延廣是郝黨,當初得罪死了玉瀾堂,也就徹徹底底地站在了紅藥山房那邊,為了阿霧,還丟了楚懋身邊第一內侍的位置,完全可以想見他肯定會推托。

    紫扇氣沖沖地走進屋,同紫宜道:「那個呂公公,以前見著咱們王妃,笑得跟朵花兒似的,連王妃出口氣,他都能說成是仙氣兒,現在居然敢推托,肯定是捧上紅藥山房的臭腳了。」

    紫宜忙同紫扇遞眼色,屋裡頭的人可能還沒睡著呢,紫扇忙捂了嘴。

    阿霧的午睡自然泡了湯,心頭像醃了鹽水似的,唯一慶幸的是陶思瑤那頭和紅藥山房,都還沒派人去請。

    紫扇和紫宜,甚至連紫錦這一日走路都不敢帶一點兒聲響的,幾個人私下碰了頭,湊份子商量著派人出去街上尋些不貴又有趣的玩意回來,明日送給阿霧做壽禮,紫墜則擬了長長一張菜單,都是阿霧愛吃的菜,有些做起來費功夫,今日就要準備起來。

    到了晚上,幾日不見人影的楚懋進了玉瀾堂,卻不進屋,只在廊下隔著窗戶對阿霧道:「明日你生辰,我這邊又走不開,不如讓冰霜護了你回柳樹胡同可好?」

    好,怎麼不好,好得阿霧恨不能把小几上的茶壺砸了,悶悶地應了一聲,「我正想回去看看呢。」可是又有什麼好看的,今天太太才來過哩。阿霧原本心裡還在期許,楚懋是不是要給她什麼驚喜,可是哪裡有驚喜,原來別人記著她的生辰呢,只是沒時間沒心思給她過而已。

    到四月二十五日,阿霧一大早就回了柳樹胡同,可把崔氏高興壞了,親手給她煮了長壽麵,一邊的熱鬧同一邊的淒清相比,看得阿霧直想哭。

    榮三老爺聽說女兒回來了,也早早下了衙,把阿霧叫去了書房。

    「阿霧,你不要怪爹,我是男人最明白男人的心思,我要是借了四皇子師傅的身份去壓他,只會讓你們越來越生分,所以我才忍著沒去,你放心,若有一日四皇子要廢你,我就是拼了老命也要護著你。」

    阿霧點了點頭,拭了拭眼角並不存在的淚水道:「我都明白的,爹爹,您還有一大家子人要護著呢。」因為未曾求全,所以也不會去責備。

    人就是這樣,你對對方的要求不高,反過來也就容易原諒,只有那些你最最在乎的人,反而最不容易原諒他。

    那頭唐音拉了阿霧去她屋裡,兩個人咬耳朵道:「我瞧著你平日多通透的一個人,怎麼連個男人也拴不住?」唐音恨鐵不成鋼地點了點阿霧的腦門。

    阿霧皺著眉躲了躲,她今天本來就氣不順,因而說話也少了些圓滑,「說話就說話,做什麼動手動腳。」

    「喲,就你這臭毛病,難道四皇子碰你,你也躲?德性!」唐音叉腰道。

    祈王殿下當初碰她那陣子,阿霧自然也躲的,還犯噁心,如今是身囚牢籠,求人身低,雖不再躲,可倒底也不喜歡。

    唐音一看阿霧這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好,「難怪四皇子不往你屋裡去呢,哪個男人受得了這個?」

    阿霧眼睛一瞪,「太太跟你說什麼了?」阿霧恨死了崔氏的嘴巴不把門兒,怎麼什麼都往外說。

    「婆婆可什麼都沒說,全是我猜出來的。」崔氏本就不是言語牢靠的人,時常歎息阿霧嫁過去這都兩年了肚子也沒信兒,問她吧,她就說半截不說半截,問急了就說,他二人都不……

    話到這裡,唐音何等聰慧的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我把我身邊的丫頭都攆了,就是為了跟你說話。你可別給我擺什麼王妃的架子,我跟你說,這女人長得再好,又怎麼樣,畫上的美人也美得厲害,可怎麼不見男人喜歡,可見這女人要緊的不光是樣子,要攥住男人的心吶……」唐音湊攏了阿霧的耳邊,低聲說起來,越說她自己的臉也越紅。

    阿霧簡直羞得沒法兒了,恨不能鑽地洞,求饒道:「我的好姐姐,你別說了行不行?」

    「不行,這種羞人的話我既然說了出來,就得見效,不然我豈不是白丟人了。」唐音霸道地道:「連你二哥都說,男人喜歡去那些青樓艷坊,你以為他們就不嫌污濁,可那裡頭的女人比咱們都放得開,妖妖嬈嬈,伺候得男人喜歡,比屋裡頭那死魚樣的婦人可得趣多了。」

    「二哥還跟你說這個?」阿霧驚訝地道,「你怎麼不撕爛他的嘴。」

    唐音斜睨了阿霧一眼,「你懂什麼,這是你二哥信得過我,才跟我說呢,我們之間啊,那是無話不說。」

    「無話不說」四字實在是擊中了阿霧的心事。

    唐音捂嘴笑道:「便是他有什麼不說的,到了這兒我也能給他套出來。」唐音的眼神繞著她和阿霧坐的拔步床一轉,臊得阿霧沒法兒說了。

    唐音見阿霧癡癡愣愣地也知道她不明白這裡頭的道道兒,否則頂著這樣一張臉,還不將男人迷得三魂五道的啊。

    阿霧見唐音從她床上的夾板裡費力地掏出一本小冊子來。

    「喏,給你看看。那外頭買的和咱們壓箱子底下的那些都是畫給男人看的,畫技低劣不說還難看得緊,於咱們也無益,這一本吶是我娘娘家的不傳之秘,要不是看在咱們這樣好的份兒上,我才不給你看。你若是看明白了,受用無窮,也少受些罪。」

    阿霧不懂什麼受用無窮和少受罪,只是見唐音吹得這樣玄乎,也不由得好奇,翻開第一頁,裡頭是個絕色女子,身上只披著薄薄的半截兒紗衣,僅這樣就看得人面紅心跳的,被她的嫵媚之色給迷住了。

    「真是……」阿霧不知用何詞感歎。

    「天生尤、物是不是?」唐音指著畫道:「敬家的女人都是一身的本事,男人只要遇到她們,哪一個不是服服帖帖的。這一本呀,據說只是皮毛,裡頭的學問可大著呢,不然敬家也出不來那麼多的皇后來。」

    阿霧繼續往下翻,越翻越臉紅,這哪裡是什麼不傳之秘,根本就是作踐自己,「我才不學呢,這不是咱們這樣的身份該學的,我勸你呀也別學,仔細壞了品行。」阿霧站起身,「敬家的女人了不得,可那也是敬家那些扶不起的男阿斗逼的,咱們可不是那樣的人家,犯不著這樣作踐自己。」

    唐音收好了冊子,看著阿霧冷冷一笑,「就你清貴,活該你冷冷清清,這是作踐自己嗎?這是教咱們女人自己受用呢,哼,不識好人心。」

    阿霧見唐音生氣,本想上前哄她,可是又覺得自己絲毫沒錯,略微頓了頓,便繞過屏風走了出去,氣得唐音在後頭跺腳,心想自己這是為了誰啊,連閨房**都曝露出來就是為了讓她開竅,結果她還不領情。

    用了午飯,阿霧就要回祈王府,哪知那車伕卻回話說,車壞了,轉而叫榮府派車,這天還真是湊巧了,榮府主子坐的車一氣兒地都壞了。阿霧知道裡頭有鬼,又覺著可能是崔氏留她的手段,剛才她就一個勁兒地勸她用了晚飯再走,畢竟今日她過生。

    阿霧也就留了下來,讓紫宜回王府再叫一輛車來。

    到晚上,紫宜回來的時候,後頭還跟著呂若興,涎著臉皮地討好阿霧,阿霧懶怠搭理他,苦得呂若興一包眼淚地往肚子裡吞。

    「今兒什麼日子,怎麼點起了紅燈籠?」阿霧在玉瀾堂門前站住問道。

    「今兒不是王妃生辰麼,王爺特地叫把玉瀾堂弄得喜慶點兒,王妃早上出門的時候,就開始佈置了。」呂若興躬著腰笑道。

    阿霧抬了抬眉梢,走進了玉瀾堂,這裡頭比外頭更誇張,簡直可以稱得上張燈結綵了,處處貼喜,不知情的還以為哪家娶媳婦呢。

    阿霧剛要開口問,就聽紫宜道:「先才我回來時看著也覺得奇怪呢,問了才知道,今日主子過生,本該貼壽字兒的,可是主子年紀太輕,聽宮嬤嬤說,怕貼壽字兒壓不住,反而壞事,索性叫貼了喜字,反正都是喜事兒。」

    阿霧雖然心裡覺得紫宜這話說不通,人年輕不貼壽字這是說得通的,不貼就好了,哪有改貼喜字的道理,只是這話既然是紫宜和宮嬤嬤說的,阿霧也就不疑有他。

    正說著話,就見楚懋走了進來,一襲紫衣,也叫阿霧放了心,否則她還以為這是要重新佈置洞房哩。阿霧心頭暗嘲自己,真是疑心生暗鬼,大概是今天被崔氏和唐音說多了什麼圓房,弄得她老想這個事兒。

    「殿下可用過晚飯了?」阿霧起身問道。

    「用過了,你呢?」

    阿霧點了點頭,「殿下今日不是忙麼,怎麼這個功夫回玉瀾堂了,出了什麼事兒麼?」

    楚懋笑了笑,「沒有,便是再忙,王妃過生,難道我不該露個面?這會兒下了涼,咱們去園子裡走走吧。」

    阿霧沒有拒絕楚懋的道理,便點了點頭。兩人出了九獅山,往左向花萼池去。

    「你怕不怕,若是怕我抱你過去。」楚懋回頭對慢他半個身子的阿霧道。

    阿霧臉一紅,忙地搖頭,「我不怕。」

    「真的不怕?上回是誰在船上嚇得發抖,躲在我懷裡不肯抬頭的?」楚懋笑道。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阿霧本就怕水,還被他這樣點醒,「是那船太小了,一漾一漾的,當年我隨爹爹去江南,也是坐船去的,那船大,也就好些。」其實也怕得厲害,蒙著頭在屋子裡哪兒也不敢去。

    楚懋點了點頭,轉過身,將阿霧攔腰抱起,驚得她輕呼一聲,「誒!不是說了不怕嗎?」阿霧雙腳離地,反射性地抱住楚懋的脖子。

    「咱們去步鶴灘。」楚懋笑道。

    阿霧一聽氣就蔫兒了。步鶴灘是花萼池和錦江漪之間的一處小島,為了怕影響景觀,通往步鶴灘的小路以石鼓鋪成,和水面剛剛齊平,豐水季還會淹沒石鼓,阿霧從沒上去過。

    「去哪兒幹嘛啊,四面都是水,我不去。」阿霧強道。可惜她身在人手裡,去哪兒可由不得她。直到楚懋將她放下時,阿霧的腳都在打哆嗦,剛才過來時,她壓根兒不敢睜開眼。

    「可以睜開眼了。」楚懋摟了阿霧站穩。

    「咦。」阿霧睜眼只見地上一片的孔明燈,怎麼著也有一千來只。

    「過來寫你的心願,咱們一起放上去。」楚懋拉了阿霧的手往一旁的小几走去。

    孔明燈在大夏朝又叫天燈,天燈和「添丁」諧音,又有祈福之意,放燈前在燈上寫上心願,燈升上蒼穹,更接近神明,聽說更容易讓神仙看見。

    阿霧伏低身子往地上那些孔明燈上看去,上頭已經寫上心願了,譬如「白頭偕老」、「早日添丁」之類,看字跡,像是阿霧當初在冰雪林所見的楚懋的筆跡,字走游龍,筆隨意轉,自然天成。

    「這些都是殿下寫的?」阿霧吃驚地問道,這一通下來,起碼得半日功夫,阿霧心頭一甜,這親筆寫的孔明燈,可比去年那些丫頭折的河燈更有誠意。

    楚懋點了點頭,「一大早就起來寫了,寫字倒是不費事兒,就是想這些話費神。」楚懋將那盞「早日添丁」拿到阿霧跟前,湊近她的臉道:「不生氣了?」

    阿霧嬌嗔道:「誰生氣了?」轉頭那一剎那的嬌羞,真叫人愛不釋手。

    「你敢說昨晚沒生氣?」楚懋的鼻尖幾乎碰到了阿霧的脖子,一股幽香撲鼻,非花非果,卻撩、人神魂。

    阿霧往前一步避開楚懋,「我也要寫。」

    「給你留了幾盞,你寫吧。」楚懋將空白的燈遞給阿霧。

    等阿霧寫好,楚懋握了阿霧的手,一塊兒點燈,兩個人站在水中央,抬頭看著一盞盞冉冉升起的孔明燈,幾乎照亮了天際,像一片燈湖。低頭處,湖面倒映天空中的燈,水上水下兩個世界彷彿連在了一塊兒,成了人夢裡的水晶宮。

    阿霧不由自主地靠在楚懋的懷裡,他攏了攏她的手臂,只聽楚懋低聲道:「我們做一對真正的夫妻好不好,阿霧?」

    阿霧身子一僵,不敢看楚懋,卻也沒在第一時間拒絕,她腦子裡不由自主地想起崔氏的話,沒有血緣的兩個人如何親近?又有唐音的話,意思是在床、上時,她和榮珢是無話不說的。

    阿霧的心裡亂糟糟的,又想起玉瀾堂的那些喜字,一時只覺得胸悶。阿霧不知該作何回答,而慶幸的是楚懋也沒有逼她,將她送到九獅山,就回身去了冰雪林。

    阿霧進了玉瀾堂,先去了淨室沐浴,出來時見紫扇捧了一套大紅的曲裾過來,阿霧搖了搖頭道:「我打算歇下了。」

    紫扇卻道:「咱們幾個還沒替王妃祝生呢,還請王妃賞臉。」

    「好吧。」阿霧心情高興,覺得自己一時也睡不著。

    紫扇伺候阿霧穿曲裾的時候,阿霧道:「這套衣服什麼時候做的,我怎麼不記得了?」

    大紅織金纏枝牡丹妝花紗曲裾,鑲石青色纏枝勾蓮紋織金緞及三色平金邊,十分華麗,阿霧不記得做過這一身衣裳。

    「王爺那邊送來的。」紫扇笑道。

    阿霧心頭一緊,可見楚懋並不在玉瀾堂,又放鬆了下來,由著紫扇給她插戴首飾,五尾金累絲點鳳簪,鳳凰尾翼上嵌著東珠,額間又垂了一粒龍眼核大小的東珠,將她襯得艷若巫山雲,麗若天山月。

    阿霧用螺黛輕輕勾了勾眉,臉上不施粉,上了點兒口脂,立時艷光流動,耀眼奪目。

    這頭剛梳妝畢,就聽見有腳步聲傳來,卻是楚懋去而復返。

    「殿下怎麼又過來了?」阿霧緊張地攏了攏衣襟。

    楚懋卻定定地看著阿霧,眼裡流露出驚艷之色,紫扇幾個早有眼力勁兒地退了下去。

    「你真美。」楚懋久久後才歎道。

    阿霧被楚懋讚得臉飛桃暈,低下頭不知該說什麼,嘴巴卻快過腦子地道:「那是我美,還是元淑妃美?」

    楚懋輕笑出聲,拉了阿霧到一邊的榻上說話,「元淑妃艷麗多姿,美如牡丹。」

    阿霧的臉色變了變,元蓉夢算什麼牡丹,頂多是一朵芍葯。

    「牡丹雖好,可總有看厭的時候了,但是阿霧,卻好似一片牡丹花海,姚黃、魏紫、趙粉、歐碧,每移一步,就另換一景,處處叫人驚喜。」

    阿霧如今才知道祈王殿下說起甜言蜜語來,只怕連那縱橫脂粉場的風流紈褲也比不上他。不過祈王殿下的確好口才,既沒有貶低元蓉夢,卻又將阿霧捧得比天高,這頂高帽子,叫她戴著舒服極了。

    阿霧側臉看著楚懋,嘴角實在是忍不住上翹的趨勢。然後這才警覺地發現,楚懋居然換了一身紅衣。除了官服外,這大夏朝的男子只有成親那日才穿紅袍,或者狀元誇街那日也著紅袍,其餘等閒都是不著紅的。

    阿霧再傻,也知道這是何意了,堂中的喜字刺得阿霧的眼睛發疼,起身就要「送客」,卻被楚懋攔道:「阿霧,你記不記得咱們還有一盤未下完的棋?」

    阿霧一愣,這如何能不記得,那賭注可是相當的不公平呢,「不記得了。」阿霧飛快地回答。

    楚懋叫了一聲,「呂若興。」

    呂若興則將那日封起來的棋盤端了上來,上頭的黑白子依然如故。

    楚懋對阿霧做了個請的姿勢。

    阿霧趕緊撫著頭道:「哎呀,我忽然覺得頭好疼。」

    「哦,那我就當你自動認輸了。」楚懋絲毫不為所動。

    這哪裡能行,阿霧只好放下手,撒嬌道:「殿下棋力遠勝於我,若是贏了,也勝之不武,這賭局不公平。」

    楚懋好像十分受用,「哦,那你的意思是?」

    阿霧的眼珠子一轉,雙鑒樓她可一直放在心上,便道:「我們異子而替。」阿霧本執黑子,已見劣勢,這是要換而執白,竊取楚懋的「江山」。

    祈王殿下十分大方地點了點頭,「行,今日你生辰,我就讓一讓你這個小賴皮。」

    阿霧被稱作小賴皮也不惱,只要目的達成了就好。

    只可惜技不如人,明明佔據優勢,最後卻被楚懋一步一步蠶食,逼入絕境,阿霧很沒有賭品地氣得手一揮,將棋盤掀翻,落子滿地,然後嘟嘴道:「不來了。」

    楚懋好脾氣地沒惱,外頭的丫頭聽見裡頭的動靜,趕緊進來伺候,將棋子都撿了起來。楚懋又坐在棋盤前,將剛才的那一局一子不差地擺好,阿霧看了,心裡只罵道:記性還真好。

    阿霧見楚懋這架勢,就知道自己肯定賴不掉,最後只得低頭認輸。

    「天色也不晚了,殿下不用再陪我了,今日殿下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阿霧以退為進地道。

    「唔,的確有些晚了。」楚懋看了看滴漏,「我就不回冰雪林了。」然後轉身去了內室,還回頭對阿霧道:「你不進來,不是困了麼?」

    阿霧這才跟了進去,卻見內室簡直大變了樣子。

    床帳、被褥都換了紅色,靠牆的條案上還點著一對龍鳳大蠟,這明明就是洞房花燭的佈置,只差個喜娘說吉慶話了。

    阿霧見狀就要往外跑,卻被楚懋一把摟住腰,強硬地擁到床畔坐下。

    「殿,殿下!」阿霧又緊張得有些結巴起來。

    「阿霧,我畢生少有後悔的事兒,如今想起來,唯一後悔的只有一件,咱們還沒喝過合巹酒。」楚懋低聲道。

    紅袍金冠,襯得楚懋面如冠玉,素日的清雋俊顏上蒙上了一層紅光,唐音當初說,四皇子是大夏第一美男子還真不是誇張,阿霧實在不習慣這樣近距離地和楚懋面對面,眼對眼,她只覺得呼吸間都是楚懋的熱氣,讓她緊張得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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