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硯自然知道阿霧的意思,只道:「二老爺漸漸找她少了。」
阿霧點點頭,二老爺喜新厭舊,阿霧是早料到這一日的,二房又新納了個小妾,也難怪王姨娘要失寵了。「她也是個蠢的,二老爺這樣的人哪裡值得依靠,偷吃也不知道找個好的。」阿霧刺道,說罷又交代了紫硯幾句。
紫硯這會兒連聲也不吭就點了頭。大房實在是做得太過了,居然歹毒要收三老爺的命。
阿霧本也不打算走這一步棋的,畢竟不想大家弄得太難看,何況在以前大房和自家也並無太大衝突,可是不曾想大太太這會咬人的狗平時不吭聲,一口咬來,就是要置人於死地。阿霧算是受教了,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比起大太太,那真是小兒科,虧她自己還生怕是不是做得過了點兒。
春日午晌,日頭正好,王姨娘正坐在窗下繡花,見紫硯過來,起身打了個招呼,彼此已經熱絡到不需要虛禮的地步了。
王姨娘為紫硯倒了杯茶,請她坐下,道:「姑娘今兒怎麼得空過來?」王姨娘對紫硯恭敬裡帶著絲感激,若非紫硯照顧,如今只怕她連院子也出不得,悶也悶死了。
「六姑娘去太太屋裡了,我沒什麼事兒,索性來看看你。」
「太太的病可好些了?」崔氏病重,王姨娘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崔氏不待見她,她著「戴罪之身」也不敢去湊。
「哎,三老爺去了外洋,太太的病如何好的了,只怕,哎,只怕,可憐了她們……」紫硯說不出「孤兒寡母」幾個字來,拿手娟印了印眼角,又道:「還有你,也真是可憐,三老爺在還能有個想頭,如今……」
「瞧姑娘說的,我是什麼人,哪兒還能再有他想。」王姨娘是徹底惹了榮三爺的厭惡的,她自己明白。可是聽紫硯如此一說,更是覺得榮三爺只怕回不來了,她還要早作打算才是,心裡一時又盤算著,二老爺如今不大來找她了,就是來找她,也不莊重,喜歡在園子裡硬來,王姨娘也煩他,何況二老爺手頭緊,二太太又凶狠,跟著二老爺是完全沒有指望的。
王姨娘也不過圖個解悶、解恨,才和二老爺胡來的。
「我與姨娘也要好這麼久了,說句不好聽的話,姨娘還這般年輕,比我也不過才大上一、兩歲,趁早趕緊為自己打算打算吧。」紫硯又歎息一聲道:「這府裡看著就咱們三老爺還好些,是個靠得住的,可惜好人沒有好命。倒是二老爺那樣的風流性子,卻沒個人敢說他。你想想當初的梅姨娘,可憐呀,二老爺那會兒多疼她,為了她連二太太都敢打,最後落得個什麼下場?」
王姨娘低了頭不吭聲,她最近也算是看穿了二老爺,沒得手時,什麼騙死人的鬼話都敢說,結果一個也沒兌現。
「看起來,咱們府裡就剩大老爺還可以指望了,他是世子爺,今後整個國公府都是他的。只可惜大太太管得太嚴,屋裡只有兩個通房,又都是年老色衰的。不過,這世子爺還真是個長情的,就這樣還顧著那兩個通房。前兒,我聽說他們屋裡的香椽姑娘的老子娘子啊在後南門買了幢宅子養老,可真是羨慕死人了,都說是大老爺私下補貼香椽的。」香椽就是大老爺那兩個年老色衰的通房之一。
王姨娘一聽,心裡越發不平靜起來,如今她手緊得很,馮道婆那會兒訛了她不少錢,還害得她落到如斯境地。可惜,二老爺是個金玉其外的,拿不出一毫錢。
大老爺王姨娘自然是知道的,過年時家裡吃團圓飯,姨娘也可以坐一桌,她也見過,偶爾院子裡也能碰上一回,是個面白體胖的中年男人。一身氣派得很,真不愧是世子爺,打賞人也大方。拿向山家的說,不知得了大老爺多少好東西,成日裡穿金戴銀,好不風光。
王姨娘是姨娘,自有她打聽消息的渠道,關於府裡爺們兒的風流趣事,她知道得不一定就少。虧大太太那樣的精明人,院子裡頭都知道那石山家的被大老爺弄上手了,她卻還不知道。
王姨娘又跟紫硯打聽了些府裡的新鮮事,紫硯每每有意無意地都扯到了大老爺身上,又說了些過往二老爺偷嘴吃的那些媳婦、丫頭的下場,哪一個沒被二太太往死裡整。專挑嚇人的說給王姨娘聽。
當然阿霧同紫硯在這裡是打了埋伏的,府裡其實除了三個老爺,還有如今的年輕一輩的爺們兒,比如大房的大爺等,但紫硯都隻字不提。王姨娘卻也被繞了進去,也或者根本就是她也做如此想,年輕一輩兒的爺們上頭都有老子管著,自己做不了主,就算一時貪自己新鮮,好上了,到時候上頭一說話,誰又敢護著她?
不得不說,王姨娘在這事上也是看得極清楚的。
阿霧這邊又雙管齊下,絕了二老爺和王姨娘的私會,惹得她空閨寂寞,孤枕難眠起來。先時跟著榮三爺那會兒還不覺得,到後來被二老爺挑弄得春心蕩漾,這會兒突然斷了門路,就跟抽大煙似的,戒不掉。
沒多久,紫硯那邊就有消息來說,王姨娘同大老爺好上了。
是有一日王姨娘在園子裡頭崴了腳,牽扯出來的事情。當時兩個人就在假山裡頭弄上了,虧得大老爺平日那樣一個成日板著臉的人,居然也做得出光天化日下就偷吃的醜事。
當然具體的情況,阿霧並不打聽,她才不管王姨娘是如何勾上大老爺的,她又不回去學,但心裡只贊王姨娘好手段。
不過也能想明白,那大老爺平日吃的不是老就是粗,被王姨娘這等又香又嫩的媚物一勾,哪兒能不上心。上回阿霧在園子裡看到的向山家的媳婦,長相普通,還粗俗不堪,大老爺這樣的貨色都下得了嘴,那王姨娘就更不在話下了。
如今倒好,二太太家裡買來的這個瘦馬,叫榮府的三個爺們兒都弄上過手,這要傳出去,還不知怎麼丟人吶。阿霧慶幸的是,好在榮三爺出使外洋了,到時候就算是漏出去,也影響不了他什麼,總是他兄弟丟人,居然趁著弟弟不在的時候,偷他的妾室。
這當口王姨娘同大老爺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大老爺哪裡經歷過這等脂粉陣仗,簡直恨不能將個腦袋埋在王氏的胯裡再不用抬起來。
這當口自然也是阿霧認為的,打鐵趁熱,過時不候的當口。
也虧得二老爺那麼肯配合,有一日在外頭喝了酒回來,想起了王姨娘那一身的風情sao意來,叫下頭的人去給王姨娘傳信。可王姨娘如今哪裡還肯同他歪纏,前頭一次、兩次拒了二老爺,二老爺現在也不大愛找她了,也不知今日怎麼又想起她來了。
那傳話的人語氣強硬,只道王姨娘若是得罪了二老爺,可沒好果子吃,王姨娘想了想,也對,不能跟二老爺正面硬抗,便去了園子裡頭。
王姨娘本想隨便哄一哄二老爺,再托口說崔氏哪兒有事找便可開溜,哪知道二老爺今日喝了酒,脾氣上了頭,見王姨娘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自己,哪裡受得了,在園子裡就用上了強。聽說弄得王姨娘一個勁兒地哭叫。
哎喲,哪知道就那麼巧了,被逛園子的二太太撞上,哭天搶地地當場就鬧了起來。二老爺見狀趕緊送了王姨娘,提起褲子就走了。只王姨娘一個人衣衫不整地跌在地上哭得淚人兒似的。
二太太正是要拿住這狐狸精,又恨三房連個姨娘都管不住,讓人去叫了崔氏討說法。
崔氏得了消息也趕了過來,看著這一幕,就氣得眼發黑。
王姨娘拉著崔氏的衣角不肯鬆手,咬緊了牙關只說自己是被bi的,她衣裳被撕爛了,臉上又挨了打,身上有抓痕,看起來還真像是那麼回事。
只可惜阿霧是個姑娘家,這等醜事她自然要避開,只得派了李媽媽和紫硯去撐場面。
二太太叫人押了王姨娘去老太太那裡,崔氏自然也得跟去,紫硯早得了阿霧的吩咐,湊到崔氏耳邊悄悄說了幾句。
崔氏一聽,身子就好了些,她正愁三爺不在,屋裡出了這種事,怕是老太太那一關不好過,因此就同意了紫硯的說法。
到了上房崔氏只一個勁兒地哭,「我成日裡病著,三爺又不在,成日裡關門閉戶,也不出院子,今兒個天氣好,想著叫王氏去園子裡采支花回來cha,哪裡知道就出了這種事。雖她一直哭著說是二伯強迫她,可這也要怪她平日自己不莊重。」
其實說到這裡,崔氏已經說出來了,就是二老爺強迫王姨娘的,因為王姨娘明明是奉了崔氏的話才去園子裡採花的,並不是和二老爺早就約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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