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拉幫結派
和惜的約會,讓陳璟回家晚了一個時辰。
他答應清筠,亥初會到家。
結果,等他真的到家了,已經子初了。
清筠並沒有睡下。她披散著鴉青色濃密的青絲,穿了件家常的夏布褙子,坐在等下寫字。如今她的字已經很好,仍是每日都要練習。
大概是想寫得更加漂亮些。
「我回來晚了。」陳璟見清筠不時打著哈欠,抱歉道,「你應該先睡的。」
「我不妨事。」清筠道,「東家沒回來,婢子也睡不著。」
她服侍陳璟盥沐更衣。
她也問陳璟:「和惜姑娘見著了?」
陳璟點頭,道:「是啊,聽她彈了一晚上的琴。」
清筠笑了笑,悄聲問陳璟:「她會進門麼?」
「暫時不會的。」陳璟直言對清筠道,「她的養母,就是婉君閣的東家,不肯放她走;二來,她也覺得我尚未娶親,她進門對我不好,這是她的意思。我們還沒有到那一步」
惜這方面,非常懂事,懂事得叫人心疼。
陳璟覺得她很善良。
清筠聽了,卻非常感動。
「她真是個好人。」清筠大力讚揚惜,「她對東家有情有義,是個極好的姑娘。只可惜身在風塵,要不然做了太太,真是東家的福氣。」
陳璟不免失笑,扭頭問這小丫頭:「多一個人進門,我在你這裡就少些日子,你難道不傷心麼?」
清筠似乎很少想這個問題。
陳璟一說,她沉默了下。
從始至終,在清筠心裡。她都是陳家的丫鬟。到了陳璟房裡服侍陳璟,這是她的責任。至於其他女人進門,她也覺得是天經地義的。
其實。她到現在,和陳璟相處仍是恪守禮數。從來不敢雷池半步。
吃醋這種事,清筠想都不敢想。
「東家,其實婢子也害怕。」清筠突然道。
她的笑容緩緩斂去,幽靜的眸子裡透出幾分擔憂,「若是將來太太不喜歡婢子,婢子可如何是好?」
陳璟望著她,想安慰她幾句。
卻聽到清筠噗嗤一聲笑,道:「若是惜姑娘也進門了。婢子會對她好。她是個好人,自然也會對婢子好。等有了太太,若是她不喜歡我們,我和惜姑娘也能做個伴」
陳璟失笑,道:「哦,這就要拉幫結派了?」
清筠輕笑:「是東家問婢子,多個人進門會不會傷心嘛。婢子算了下,好處多些啊,如何傷心呢?」
她想得很美好。
她似乎對惜的第一印象很好,覺得惜也一定會喜歡她。成為她的密友。
這個嘛
陳璟也不能肯定。
他倏然懶腰抱住了清筠,猛然將她拉坐到自己腿上。
清筠不防備,一聲驚呼。氣息頓時就亂了。
陳璟輕輕撫摸她的面頰,低聲對她道:「清筠,我很喜歡你,你真是個好姑娘。」
清筠不由臉微紅,不太明白陳璟的意思。
陳璟就吻住了她的唇。
這一晚的纏綿,有點激烈。陳璟的興致和平時差不多,清筠卻很激動。她不停低聲叫著東家,那柔媚的聲音入骨,讓陳璟大受鼓舞。似乎不把自己全部給她,就對不起她那聲聲的癡纏。
到了後半夜才睡著。
和惜有了點進展。陳璟也不是特別著急。
且不說惜到底對陳璟有多少情分,單說婉娘那裡。也是個難題。婉娘似乎在暗示,希望陳璟給個承諾,將來到底如何對惜和婉君閣。
但是,陳璟也說不好。
他的未來,除了自己的醫術,其他方面他全然無法掌控。
這叫他怎麼承諾?
空口說白話?
這也不好,反而耽誤人家計劃人生。
家裡,只有李八郎和清筠知道他與惜曾經約會,大嫂還不知情。
李八郎也問過他:「準備替那個女人贖身?」
男人也八卦。
陳璟哈哈笑起來,對他道:「何苦操這個心?你還是管好自己的書吧。最近王先生沒有為難你?」
王檀就站在身後。
聽到這話,王檀抬了抬眼皮,絲毫不動聲色對陳璟道:「這是諄諄教誨,不是為難。果然,我是不會收你做子弟的。」
李八郎大笑。
***
轉眼到了六月二十,天氣一日日熱起來,整個玉苑河都好似要沸騰了。街上、庭院的樹木,都奄奄一息,被烈日奪去了水分。
陳璟讓藥鋪的人,在門口煮了涼茶,分發給路人,解暑降熱。
一開始並
並沒有想到。
這件事的起因,是有次路上有個挑夫中暑暈倒了,離陳璟的藥鋪很近,就有熱心的路人把他扶到了陳璟的鋪子裡。
倪先生很好心為他救治,沒有收錢。
後來,每次街上有人暈倒,都會扶到陳璟的鋪子裡。
倪先生不會見死不救,又怕浪費了陳璟的財力,有點過意不去,特意請示陳璟,對他說明了情況。
「中暑多費藥材,不過是小錢。」陳璟對倪先生道,「先生行的,卻是大義。今年特別熱,咱們就當行善積德了。」
「東家慈悲,菩薩知道了,也會保佑東家的。」倪先生道。
今年特別熱,比去年熱得多了,街上不少人中暑。為此,陳璟就對和倪先生、朱鶴商量,讓魏上幸在門口煮涼茶,分給過路的百姓。
朱鶴和倪先生都覺得是小事,卻是對百姓的恩惠,應該做。
從此,玉和堂就支了涼茶棚,魏上幸一個人管著。他雖然不怎麼說話,倒也像模像樣。招待周到。
「央及兄,你們鋪子什麼時候成了慈善堂?」有人進來,就笑著對陳璟道。
六月二十那日。陳璟正在收拾箱籠,準備明天一早上山去。給望陀山村子裡的百姓看病。
這是當初答應了王檀的。
當時答應是一個月去一次。但是陳璟比較忙,又去了趟清江藥市,就耽誤了些日子。上次王檀自己去了趟山裡,村子裡沒有人生病。
這個月,陳璟想帶魏上幸去一趟。
他正在收拾,就聽人有人說他的藥鋪成了慈善堂,不免回頭去瞧。
一個面色淨白的倜儻公子,帶著神色冷峻的小姑娘。進了鋪子。
是曾經的鄰居,姜重簷和他的妹妹姜嫵。
自從陳璟搬離了七彎巷,很久沒見到這對兄妹了,還以為他們離開了望縣。如今回想,竟有百年之久。
「姜兄,姜姑娘。」陳璟笑著和他們打招呼。
當初秦九派人要拆了陳璟的家,是姜重簷幫忙,打退了那些地痞流氓,單單這一點,陳璟就欠了他一個大人情。至今沒有還上。
所以,陳璟一改往日的戒備,熱情迎接了他們。
「到鋪子裡來。是串門,還是取藥?」陳璟問道。
姜重簷打量了幾眼玉和堂,這才笑著道:「來取藥的。」說著,他就給了陳璟一個藥方。
陳璟拿過來,發現這個藥方亂七八糟的,根本不是能治病的。
甚至不是個藥方。
陳璟往姜重簷臉上看去,想從他面上看出點異常來;姜重簷依舊笑著,若無事情和陳璟對視,似乎沒什麼異樣。
陳璟又看了眼姜嫵。
姜嫵蹙眉。神態冷傲。
她冷傲的神態裡,有點不同。
陳璟和她離得有點遠。又不好意思直接盯著她看。姜嫵到底是個姑娘,而且一副生人莫近的樣子。陳璟自然不好意思仔細看她。
如今再瞧她,終於看出她有什麼不同了:她的面上抹粉了,面頰上擦了胭脂。所以,她看上去氣色不錯,白皙紅潤,其實是用脂粉堆出來的。
天氣太熱,姜嫵從外頭走進來,應該和姜重簷一樣,滿臉的汗才是。
哪怕氣度再好,也不能未必生理規則,所以姜重簷流了不少的汗。而姜嫵,沒有半分汗漬。
有的女人少汗,也不至於如此。
這是什麼天?
鐵人都要熱化了的天,沒人可以不流汗。
「應該是姜嫵生病了。」陳璟心裡猜想,「既然是她生病,在家裡躺著,讓她哥哥過來取藥,又有什麼不妥的?為何非要自己也跟著過來?」
「她到底什麼病?」
「央及兄,這些藥貴號沒有?」姜重簷不給陳璟思考的時間,出聲問道。
陳璟還準備再仔細研究這張藥方。但是見他如此問,也不好再多看。
「有。」陳璟笑道,「都有。姜兄稍等啊。」
陳璟走到了門口,把在外面煮涼茶的魏上幸叫進來,「上幸,去給這位公子抓藥,別抓錯了。」
然後又指了小夥計阿吉,「你去外頭煮涼茶。」
姜重簷微微瞇了下眼睛。
他也不太懂。
魏上幸動作很快,片刻功夫就把姜重簷兄妹要的藥,給抓齊了。他們總共要了十九種藥,無疑這不是一個全方的。
等他們一走,陳璟就對魏上幸道:「把剛才他們抓的藥,都寫下來。」
魏上幸對陳璟的命令,從來沒有任何質疑,立馬就寫了。這孩子記性超群,看了遍又抓了遍,就記得一字不差,交給了陳璟。
陳璟拿在手裡,慢慢看著。
良久,他都沒有看出半點頭緒。
仍然不知道姜重簷到底要治療什麼病。
因為明天還要上山,陳璟也沒空多想,準備回來再說,就將藥方擱置了
,壓在樓上間的書案上,轉身繼續收拾行醫箱。
「上幸,你明天跟我上山。」陳璟對魏上幸道。
魏上幸點頭。
可是到了半夜,就出事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