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深情
陳璟的哥哥沒有參加這次的春闈,望縣其他人也很快聽說了。《頂〈點《小說x.
「陳舉人死在外頭了」
陳璟的哥哥在望縣是有名氣的。故而,這個話題很快就傳開了。
不過,對陳璟的生活沒有太大的影響。
他開藥鋪、他在望縣的名氣,全是靠著自己賺回來的,而不是靠大哥。所以,大哥不能回來,陳璟仍是醫術高明的少年神醫。
旌忠巷那邊,陳七知道這件事,其他人肯定早也知道了。
其他人暗地裡高興。
只有三叔,親自登門安慰陳璟。
他去了陳璟的藥鋪。
「也許再過幾年,他就回來了。」三叔對陳璟道。
陳璟點點頭,道:「我們也是這樣希望的。」
而後,陳璟說很久沒有陪三叔下棋了,難得今天不忙,就和三叔尋間茶館,下兩盤棋,讓三叔過過癮。
三叔當即答應了。
他們尋了間茶館坐下,有個唱小曲的姑娘,可憐兮兮想為陳璟他們唱曲。
陳璟看著她很可憐,需要賺份錢,就同意了。
不成想,那姑娘手裡的琴悠揚婉轉,詞調清新,聲音空靈,竟然十分好聽,不輸給名伎。
「再唱兩曲吧。」陳璟給了她一個一兩的碎銀子。
唱曲的姑娘喜極,連連給陳璟行禮,坐下來又緩緩唱起來。
聽著曲兒。品著香茗,這段日子家裡帶給陳璟的壓抑,一掃而空。他舒了口氣。和三叔不緊不慢下著棋。
「老太爺只怕不行了」三叔對陳璟道。
陳璟沒有和旌忠巷鬧翻的時候,他們都不會請陳璟去看病。現在鬧成這樣,更不會請他了。
陳老太爺生病有了段日子。
「上次見伯祖父,他的面相上看,就有點遲暮之感,左不過這一兩年的事了。」陳璟道。
他過年去旌忠巷鬧的時候,見過伯祖父。那時候。伯祖父身體就不太好,陳璟也瞧眼裡。
人到了一定的年紀,就似綠籐到了深秋。該到了凋零。
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醫藥也救不了。
「他都那麼大年紀,去了也是喜喪。」三叔道。
話雖然如此,三叔語氣仍是傷感。
陳璟反而勸慰他。
三叔今天出來。不單單是安慰陳璟。也是來散散心。
兩人聽了一上午的曲兒,又下了一上午的棋,三叔心情好轉,陳璟心情也不錯,這才分開,各自去忙碌了。
陳璟回了藥鋪。
到了下午的時候,婉君閣的人請陳璟。
陳璟就喊了魏上幸,背著藥箱去了婉君閣。
他還以為這次仍是惜生病。
不成想。卻是婉娘病倒了。
陳璟跟著龜奴,進了婉娘的臥房。
婉娘的屋子。不似惜的素淨,銀紅色的幔帳,用金鉤掛起。日光從窗欞透進來,映在金鉤上,反映著金光,屋子裡金碧輝煌。
隱約聽到婉娘不時的輕聲咳嗽。
屋子裡有三個女子,為首的是惜。
其他兩人,陳璟沒見過。
她們三人簇擁在婉娘的床前,噓寒問暖,直到陳璟進來,她們才把位置讓給了陳璟。
陳璟叫了聲婉姨。
婉娘發熱、咳嗽氣喘,情況不算特別嚴重。
「昨日下午的時候,咳嗽了幾聲,倒也不慎嚴重。到了夜裡忙碌起來,全然忘了這回事。不成想,夜裡又咳嗽起來。
睡著了,夜裡也不曾發作。只是剛起來,頭沉得很,有點發熱氣喘,這才急忙派人去請你。」婉娘把自己的情況,說給陳璟聽。
陳璟點點頭,笑著對婉娘道:「您的面色尚好,病情不重。我先給您把脈吧。」
他先說些話來安慰病家。
婉娘很信任陳璟,知道陳璟的醫術著實厲害,心裡頓時鬆了一半,微笑頷首。
陳璟坐下,給婉娘診脈。
婉娘的脈數,體內有熱。
再診斷幾番,陳璟確定,婉娘這是溫病。
在這個年代,溫病和風寒的症狀類似,所以混為一談,直到清代才分為兩個派系。風寒是染了寒邪,需要用溫熱的藥,把寒邪透出去;而溫病是染了溫熱之邪,需要用寒涼的藥,把熱邪清洩出去。
兩種治療方法迥異。
婉娘是熱邪入裡,熱積在中焦。
她自己警惕,一生病就請了陳璟,所以病情不重,很容易治療。若是她請了其他大夫,絕對用風寒的法子治,到時候就危險。
陳璟診斷清楚,笑著對婉娘道:「吃五六天的藥,很快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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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娘點點頭。
陳璟叮囑她幾句,就起身,出來開方子。
他剛剛出來,惜也跟了出來。
「惜姑娘」陳璟笑著,和她見禮,然後坐下來開方子。
惜應了聲,站在旁邊看。
陳璟寫得很快。寫好之後,他自己吹了吹墨跡,拿進去給婉娘看。惜又亦步亦趨,跟著陳璟進了屋子。
婉娘給惜使眼色,惜視若不見,婉娘瞪了她一眼。
然後,婉娘低頭,看起陳璟開的方子:「生石膏十錢、炙鱉甲三錢、小生地八錢、炒麻仁八錢」
生石膏是很常用的藥。
盛夏的時候,婉娘都會買些,用來煮綠豆湯,給姑娘們清暑。
所以,婉娘知道生石膏是寒涼的藥物。
「央及,我這不是風寒麼?」婉娘問陳璟。
發熱、咳嗽、流涕,就是風寒的症狀啊。婉娘見多識廣。也知道一點基本病。而風寒,陳璟居然用寒涼的藥,讓婉娘有點吃驚。
「不是。您這是溫病。」陳璟給婉娘解釋,「您的脈數,體內有熱。」
然後,陳璟又把溫病和風寒的區別,說給婉娘聽。
婉娘頭一回聽說這種話。
不過,陳璟的醫術是有目共睹的,婉娘也不懷疑他。見他辯證清晰。婉娘就不再多疑,把方子交給惜,讓惜安排人去取藥。
「娘。央及要回藥鋪,我同他一起去。」惜道。
她要親自去婉娘取藥。
惜愛胡鬧,婉娘現在也沒有精力管她。況且,婉娘很很相信陳璟。無力搖搖手。道:「隨你吧,回來時自己小心些。」
「是。」惜很高興。
陳璟歎了口氣。
他跟婉娘告辭:「我這邊回去了,婉姨您好好歇息,五天後我再來給您複診。」
婉娘點頭。
陳璟就出了婉娘的屋子。
惜跟了出來。
龜奴替她準備了馬車,惜卻不肯坐,非要和陳璟擠一輛。
「我有兩個人,帶不了你。」陳璟拒絕她,轉身自己上了車。喊魏上幸趕緊上來。
惜卻抓住了魏上幸,對他道:「你坐的車。」
然後不顧陳璟答應不答應。也沒有踩馬凳,跳著腳坐到了陳璟的車上,毫不顧忌形象爬了上來。
魏上幸愣在那裡。
陳璟只得對魏上幸道:「你乘坐惜姑娘的車。」
魏上幸點點頭。
「你那個小徒弟,呆頭呆腦的。」惜和陳璟吐槽魏上幸。
「胡說,他可聰明了。」陳璟道。
惜就笑起來。
她眼波流轉著明媚,笑容絢麗,煞是動人。
坐在馬車裡,惜倒也沒有胡鬧,規規矩矩,問陳璟關於婉娘的病情,生怕陳璟有所保留。
陳璟再一一告訴她。
「過了年,我娘買了幾個小丫鬟,我挑了兩個,教她們讀書和彈琴。」惜突然轉移了話題,對陳璟道,
「真希望她們能伶俐些,比我更有出息。這樣,將來我出去的時候,我娘不至於無依無靠。」
這姑娘每天想著就是趕緊從婉君閣出來去嫁人。
陳璟覺得,婉娘肯定很鬱悶。
要是惜心存高志,身在風塵心若琉璃,非要贖身過上良家女子的生活,有如此志願,倒也叫人欽佩。
可是惜並不是。
她所有的目標,就是出來嫁給陳璟。
陳璟沒說話。
「我都想好了,你尚未娶親,不好納個伎人。等過兩年你娶了太太,我也調養出兩個不錯的姑娘。你能讓我過門,我也能給我娘一個交代,如此最好不過了」惜猶自算盤著。
她細細打算的模樣,竟有幾分溫柔。
陳璟心頭一悸。
不過,人的心是會變的。也許,兩年後惜就會覺得,現在的這些打算很幼稚。到時候,也許她會先後悔。
「你覺得呢?」惜問陳璟。
陳璟笑了笑,道:「這是你的事,我不能說什麼。」
惜的打算,是惜的生活,不與陳璟相干。
在陳璟看來,每個人都有自己所追求的。而身為被追求的人之一,陳璟不曾招惹惜,他沒有責任。
「狠心的人。」惜聽慣了陳璟這種口吻,也不在意,自己笑了笑。
她為陳璟這些狠心的話,曾經難過了很久,如今居然適應了。
陳璟笑笑。
他從心底就覺得惜現在對他的迷戀,有點任性,也有點誇張,似乎真的是因為求而不得導致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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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自己和惜的交往來看,不足以讓她如此深情。
陳璟打算順其自然。
狠毒的話,只能添加惜心裡的怨恨,不能解決問題。既然無法解決問題,陳璟就懶得多說什麼。
很快,馬車就到了藥鋪。
惜下來,進了藥鋪。
鋪子裡有幾個病家,看到惜都很吃驚。
被惜的模樣驚艷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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