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酬謝
史莘的病,就是熱結腸胃、腑氣不通,不通則通。
陳璟開的方子,以寒涼藥生石膏為主藥,清熱養陰、理氣止痛,導熱下行,從小便而出。
兩次小便之後,史莘的腹疼就減輕了很多,人也舒服了。
陳璟之前就說過,這種腹疼,兩劑藥就能痊癒。
「爹,孩兒不疼了。」史莘說了一遍,又重複了一遍。
史老爺驚呆了。
這效果,也太快了。
之前,史老爺請了那麼多大夫,都沒有治好,他覺得這病很難。到了陳璟手裡,四兩撥千斤,很快就治癒了。
果然,有神醫之稱的陳璟,並不是浪得虛名。
「史老爺,診金給了吧?」陳璟站起身,笑著道。
史老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很難堪,有點拉不下來臉。
陳璟在這裡,史老爺會更加尷尬。於是,陳璟起身,對徐逸道:「徐大夫,我鋪子裡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我的診金,翻十倍,五十兩,徐大夫幫我催著。還有,最好驗下上次的藥渣,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讓史老爺和史公子回家,也有個防備。」
然後,陳璟又對史莘道:「史公子別擔心,再吃一劑,這病就能痊癒。」
說罷,陳璟走了出來。
周先生忙問他:「怎樣了?」
「好了。」陳璟笑道。
周老先生也笑笑,把陳璟送到了鋪子門口。
陳璟一路回了玉和堂。
倪先生和朱鶴也問:「東家。病人如何了?」
陳璟就把事情的經過,仔仔細細告訴了朱鶴和倪先生。史莘已經清熱,修養幾天就沒事。
史莘的病。是難症,而非重症。
難症,在難,並不重。只要摸準了脈,找到了病因,看對了藥。藥對症,一劑藥就能起到神奇的療效。
倪先生和朱鶴都笑了起來。
陳璟忙完了。眼瞧著天色漸晚,陳璟去後廂房忙碌了一會兒,也幫著看了兩例病。這才跟清筠回家。
史莘的病,他就沒有再放在心上。
次日,徐逸也沒有送診金給他,陳璟也懶得去催。反正這錢。他是必須要到。過幾日再去找。
他知道史家在哪裡。
過了兩天,到了第四天,陳璟依舊每天在藥鋪,抓緊時間製藥。這些日子,陳璟很忙碌,他似乎預料到接下來會有筆大生意,需要很多成藥。
清筠鎖了門上樓,片刻後又下來開門。笑著對陳璟道:「東家,外頭來了人。敲鑼打鼓的,您快出來看看。」
陳璟心想,應該是史家的人。
他從後廂房出來,果然見門口一堆人,手裡捧著樂器,吹吹打打的,吸引了四周的街坊和路人都在圍觀。
還有七八個小廝,抬了禮盒。
還有塊大紅布包裹著的牌匾,應該是寫給陳璟的字。
陳璟笑了笑。
見陳璟出來,史老爺率領小廝們,全部給陳璟跪下磕頭,高呼:「神醫救命之恩,史氏沒齒難忘。」
「快請起!」陳璟去攙扶史老爺。
史老爺很慚愧,又對陳璟道:「犬子已經痊癒,才四天的功夫,完全好了。之前將一個多月的苦,都是白受了。全靠陳神醫。」
如果單單治好了,感激之情是有的,也不必如此熱鬧。
史老爺是有愧於陳璟。之前不僅僅懷疑陳璟,還欠了他的銀子,把他從史家趕走。史老爺是個讀書人,沒有功名,也不沾惹世俗。
所以,他的心思比較單純,有恩報恩。
「把牌匾送上來。」史老爺跟陳璟道謝之後,叫人把牌匾抬上來。
揭開大紅綢布,牌匾上寫著「妙手回春」四個大字,都是鎏金的,金光熠熠。
四周的百姓都瞧見了,都議論紛紛。
「陳神醫不知又救了哪家人的命」
「這不是常事麼?連閻王爺也怕陳神醫。」
陳璟把史老爺和他的牌匾、禮物都收下,讓他們進了鋪子。東西抬到了後廂房,陳璟留史老爺用膳。
史老爺拒絕了。
禮物送到了,謝意到了,史老爺就告辭了。
陳璟打開禮盒,有一盒是裝了五十兩銀子。
「還不錯,診金給我了。」陳璟笑著道,然後喊了阿來和阿吉,「把東西和牌匾,都抬到我家裡去吧。」
兩個小夥計道是,抬著走了。
這場熱鬧,也引起了一點小話題。
陳璟的醫術,已經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大家對有人上門道謝這種事,並不感覺新鮮有趣,話題也很快淡去。
徐逸也聽說了。
下午的時
時候,徐逸跑到了陳璟的鋪子裡。
陳璟正巧忙完了,和徐逸去喝茶。
「生石膏沒有用,換成了白土。」徐逸和陳璟,說起史莘的事,「煎藥的那個小丫鬟,被史太太收買了。不僅僅這次的藥,以前的藥也換過。」
史太太,並不是史莘的母親。
史莘是原配生的。
原本,史莘還有兩個哥哥。因為他母親身體不好,所以生出來的孩子,體質也不好。史莘的兩個哥哥,早年夭折。
而後,史家原配過世,繼室進門。
這位繼室史太太,一連生了兩個女兒,至今沒有兒子。將來史老爺百年,若是繼室史太太仍沒有兒子,家產就要全部分給史莘,繼室什麼也撈不到。
史太太不甘心,見史莘生病。就趁機換了他的藥。
因為史太太在內宅一手遮天,她換藥的事,是派了她心腹的丫鬟去做的。沒人知道。史老爺並不是個精明人,又信任史太太,下人更不敢多言。
要不是史老爺把史莘抬到了徐氏藥鋪,又把藥渣給了徐逸看,至今也糊里糊塗的,史莘也枉送一條性命。
「我就說嘛。」陳璟笑了笑,「告訴史老爺看看藥渣。他不聽我的話。」
想到家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陳璟笑了笑。
果然,家業大了。糟心事就多了。
「史老爺後悔不跌。」徐逸笑道,「他給你送那麼重的禮,不僅僅是你的藥,更是你提出查看藥渣。讓史老爺看清了枕邊人。救了自己兒子一命,不至於絕後。
他跟我說的時候,想起來就後怕。他說,若不是陳神醫,他可能永遠想不到。陳神醫救了他史家的命脈。」
陳璟笑笑。
兩人說了半天的話,眼瞧著天色漸晚,晚照披將下來。
陳璟和徐逸又尋了個地方,用了晚膳。這才回家。
他回到家,先去內院。和他大嫂打聲招呼。
丫鬟卻告訴陳璟:「二爺,太太誦經,要亥初還能誦完。太太說,如果二爺回來,就去歇了吧。」
陳璟哦了聲。
從去年臘月低,大嫂就臨時抱佛腳,時常拜佛,肯定是保佑今年能找到參加春闈的陳璋。
但是,她從來沒有整日這樣唸書的。
春闈已經開始了,再過幾天就要結束。
到了放榜的時候,如果陳璋上榜了,打聽的消息的人肯定知道;若是沒有上榜,也會有同鄉見過他參加,至少有點消息回來。
想了想,陳璟去了趟外院,找李八郎聊天。
「你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陳璟說李氏最近唸經的話,「是誰說了什麼?」
「今年她去了趟觀音寺,聽說一個從外地來的師太,指點她如何求心中所願。她還花了二十兩銀子,點了盞長明燈。」李八郎既心疼,又覺得無奈。
陳璟默然。
「央及,我覺得你哥哥回不來了。」李八郎倏然,對陳璟道,「大家都不肯承認,特別是我二姐。等春闈放榜,她就不得不接受。」
「我也感覺他回不來。」陳璟也道。
每次提到陳璋,大家都是相互安慰,說肯定會回來,生怕詛咒了他。
但是正常的思維,大家都有。如果陳璋還活著,要麼他不要這個家了,要麼他無能為力。不管是哪種,他都不會再回來。
「怎麼辦呢?」李八郎深深歎口氣,「我真怕她撐不起去。最初月底,就該有消息了。」
陳璟默然。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大嫂。
對於大嫂而已,丈夫就是她的天。這些年,她辛苦維持這個家,等著她的男人回來。她的天如果塌了,怎麼安慰她?
任何的安慰都無濟於事。
「去睡了。」陳璟沉默一瞬,不再說什麼,轉身回了後花園。
第二天,清筠告訴陳璟,說什麼外地來的師太對李氏說,讓她八天不吃,只喝符水誦經,才能給陳璋聚福。
清筠很擔心。
八天不吃飯,人是要餓壞的。
「不妨事,回頭我配些補藥,拿回去讓丫鬟熬了。每次給大嫂沖符水的時候,就用我熬出來的藥,能讓她撐八天。」陳璟道,「這是她的心願。
倘若她沒有做到,以後她會怪自己沒有盡力。哪怕以後大哥回不來,大嫂至少不會怪她自己。讓她誦經吧,別勸她。」
清筠覺得陳璟言之有理。
她點點頭。
清筠仍是心疼李氏。
她現在不再害怕陳璋回來了。反正,哪怕陳璋回來,陳璟也會留下清筠的。
當即,陳璟配好藥,清筠抽空回了趟錦里巷,把藥熬煮好,悄悄吩咐丫鬟,回頭給太太沖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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