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語道:「二太太別著急,我這裡有個法子,能慢慢梳理老祖宗的身體,之後再按照我的食療方子進補,應該就沒有事了。」
「有法子調理就最好了。」陸雲逍終於鬆了口氣,看著夏清語俯身在紙上開完方子,他拿起一看,便驚訝道:「要用這許多藥?這……老太太能受得了嗎?」
夏清語笑道:「不是給老太太喝的,這是要給老太太熏蒸用的。」
「熏蒸?這要怎生個弄法兒?」
沈夫人和葉夫人等都沒聽過這種說法,不由得面面相覷,那邊黃鶯幾個丫頭已經情不自禁的問出口了,就聽夏清語道:「是,熏蒸。老太太如今臟腑虛弱,承受不了藥力,但若是將這些藥煮起來,讓藥氣通過皮膚慢慢進入身體,那就既能起到梳理的效果,又可以不損臟腑。如此臟腑功能恢復,再用食療進補就足夠了。」
「還有這樣稀奇古怪的法子?」余老太君就忍不住笑了,對陸雲逍道:「就按照清語說的辦吧。我活了這麼大,沒看見人這樣治過病,倒是十分新鮮。」
沈夫人也在旁邊笑道:「可不是?清語如今真是了不得。聽說你那杏林館如今可是十分出名的,這些也就罷了,我只不明白,你一個女人家,怎麼能給人開腸破肚面不改色,最重要的,還能把必死之人給救活了,現在人人都說,你這醫術是足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可是真的?」
夏清語笑道:「二太太別聽大家謬傳,我的醫術要真是到了這個地步,那我就不是人了。」說完余老太君和沈夫人等都笑起來,葉夫人就在一旁問道:「昨天你又進宮了?皇后娘娘的身體如何?」
夏清語道:「不是很樂觀。好在皇宮裡什麼補品沒有?皇后又按照我說的法子每日裡鍛煉。所以體力倒是有所增長。我和皇上皇后還有貴妃娘娘商議過,看等過了年開春,就要給皇后動手術了。現在只期望在手術之前,能控制住病變。不要造成大出血,不然就很危險了。」
葉夫人點點頭,沈夫人在旁邊道:「這就不錯了,先前御醫們不是說怕皇后娘娘熬不過這個冬天嗎?如今能控制到這個地步,可見清語手段不凡。」
余老太君道:「可不是,也別說什麼手段,就是她店裡做的那些吃食,哎喲我都喜歡的很。每次吃完了,就覺著身上憑添了一股力氣似得。」
夏清語笑道:「怕是老太太覺著好吃,所以吃完了身心舒暢。不然的話,我自問店裡的吃食也就是吃食而已,可沒有藥材那般強身健體的效果。」
話音落,眾人又忍不住笑起來。忽聽外面一個聲音笑道:「都說什麼呢?這樣熱鬧。我就說今兒人都在這裡,氣氛必定熱烈的,原本想早點過來,誰知道張蘭家的又來和我對賬,一不留神便耽擱到這會兒。」
夏清語便知道這是秦書盈來了。因轉頭看過去,果然就見秦書盈從屏風外轉了進來,看見她便笑道:「我就說嘛。老祖宗幾天沒有笑一笑了,今兒笑得這樣開懷,定然是有杏林國手之類的人物到來,才能有這作用,果然如此。但不知我如今是要叫一聲神醫娘子呢?還是該叫大嫂子?」
這畫風有點不對啊。夏清語一頭霧水,她分明記得自己在被休離府前去救治余老太君的時候,這個秦書盈看自己的目光有多麼不善,說是恨之入骨都不過分,怎麼……怎麼這三年不見。忽然就像是多年的好姐妹一般了?難道是因為對方管了三年家,現在學得圓滑了?不可能啊。這就是個王熙鳳般的人才,八面玲瓏長袖善舞什麼的。那是從懂事起就必須點亮的技能吧?
心中疑惑著,面上卻一點不露出來,夏清語微笑道:「二奶奶不要打趣我,若是不嫌棄,就叫我一聲姐姐吧。」
秦書盈笑道:「叫姐姐又如何?過幾天還要改口。」說完見夏清語臉上飛起兩朵紅霞,她心中也有些詫異,暗道三年不見,這個很容易就含羞帶怯的女人真是那個囂張霸道的悍婦?不是親眼所見,誰敢信啊。
秦書盈的確就是王熙鳳般的人物,過來說笑了幾句,便把房中氣氛又推得更熱烈了一些,對夏清語的態度也不失親熱,別說夏清語心中疑惑,就是陸雲逍,他瞭解這個弟妹的性子和對方與愛人的過往,此時也不由得嘖嘖稱奇。
正說笑得熱鬧時,就見外面進來一個管家娘子,恭敬道:「王管家讓人捎話進來,說是皇上口諭,宣大爺和夏娘子入宮覲見,那太監此時正在前廳喝茶呢。」
宣陸雲逍覲見也就罷了,眾人卻不明白為什麼會連夏清語也一起叫去,不過這會兒也不是猜度皇帝心意的時候。因兩人對看了一眼,陸雲逍便道:「既如此,待我回去換件大衣裳,清語你就在這裡等我。」
夏清語點頭,這裡陸雲逍匆匆回房換了衣裳,然後接了夏清語出來,到前廳後,果然就見皇帝身邊一個姓曹的太監在裡面喝茶,陸雲逍便要向他問些內幕消息。只是這曹太監並不是在御書房內伺候的,因也不知道具體什麼事,只是笑道:「奴才在外面伺候著,只聽見裡面皇上笑聲朗朗,顯然很是歡愉。李公公出來讓奴才過來傳皇上口諭時,我也問了一句,李公公卻沒多說,只說是關於北匈可汗的事。想必皇上宣世子爺也是為了這件事吧。」
「北匈可汗?巴圖明?」
夏清語失聲道,然後看向陸雲逍,卻見陸雲逍神色振奮,一揮拳道:「先前皇兄給巴圖明修書一封,如今大概是有回信了。沒想到會這麼快,可見巴圖明心中也是牽掛著阿丑,哈哈哈。」
「那還等什麼?咱們趕緊進宮吧。」夏清語立刻急了,暗道陸雲逍和皇帝要巴圖明來大陳接回阿丑,難道這樣過分的要求,那個巴圖明竟然真的答應了?老天,他可是北匈可汗,就不怕來了後被扣下?為了阿丑,他竟真的什麼都不顧了?要不要這麼兒男情長?不是
說英明的君主都是理智冷酷型的,怎麼這巴圖明的畫風這麼顛覆啊?
一面想著,便匆匆來到皇宮,還不等進御書房,就聽蕭關的笑聲傳出道:「怎麼那兩個還沒過來?這麼長時間,就是傳口諭給兩隻烏龜,也該到了。」
陸雲逍和夏清語不約而同下了一腦袋黑線,暗道說誰是烏龜呢?此時殿外的太監已經看到他們兩個,連忙進去通報,然後就聽蕭關大笑道:「既然來了,就趕緊進來,朕要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
兩人進了御書房,正要行君臣之禮,就見蕭關手揮的跟風車似得:「免了免了,來來來,看看巴圖明給朕的回信。哈哈哈,朕真是沒想到啊,他竟然真的有如此勇氣和膽魄。好,不愧是北匈最英明的可汗,如此英才,才配做朕的對手。」
夏清語翻了個白眼,心道皇上咱能謙虛點矜持點嗎?這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可不符合您英明神武的形象啊。一面想著,便往信上看過去,卻見上門全都是自己看不懂得蝌蚪字,應該是北匈自己的字吧。
見陸雲逍看的認真,面上也漸漸浮現出笑意。夏清語便有些詫異,悄悄湊過去問道:「這信上內容你能看懂?」
「這是北匈的字。從小在上書房,有太傅專門教皇上和我們這幾個陪讀的一些北匈語言和字。」陸雲逍看出愛人的疑惑,便解釋了一句。,
我去啊,陸雲逍還是個精通外語的高精尖人才,老天爺你要不要這麼偏心?給他這麼多金手指真的好嗎?作為一個只熱愛母語的炎黃子孫,外語是夏清語心中永遠的痛。
「怎麼樣?有沒有想一想,咱們該如何迎接這位北匈可汗?」蕭關見陸雲逍看完了,便搓著手興奮問道。話音未落,就聽旁邊夏清語幽幽道:「皇上,您該不會是想把北匈可汗誑到大陳然後軟禁起來吧?」
「好嘛,這還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蕭關鼻子差點兒沒氣歪,指著夏清語和陸雲逍道:「朕看上去就是那麼狡猾陰險嗎?先前雲逍問一遍,如今你又問一遍。朕……朕是真心真意要為兩國的共同發展壯大謀一條出路好不好?一個兩個腦子裡都在想著什麼?」
夏清語心想:皇上原來這麼偉大啊。對不起皇上,我是被我們那個時代的電視劇誤導了,一時間忘了您是個與眾不同的。
陸雲逍笑道:「好了皇上,我們都知道您是英明神武胸襟不凡的聖明天子了。這件事,我看要趕緊通知阿丑,接待工作應該也讓阿丑來主持佈置,畢竟還有誰能比他更瞭解巴圖明的喜好呢?是不是?」
「沒錯。」蕭關意氣風發的一揮手:「巴圖明給朕面子,敢如約赴京。那朕也要給足他面子,向天下人昭示朕喜好安寧和平,不願窮兵黔武的本性。這個接待工作,一定要好好安排,務必隆重熱烈,如此既是對北匈可汗的尊重,也是彰顯我泱泱天朝大國的氣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