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那天晚上的事情。只是,馬車裡我對白薇說的話?奇怪啊,我和白薇說什麼了?不對,那天晚上去晏家和從晏家回來,我除了和白薇簡單說了兩句家常之外,根本什麼話都沒說啊。看來果然是有人在這件事情上做了手腳。等等,若是這樣的話,晏子笙莫非竟也參與到了其中?唔,不太像啊,他雖然有時做事有點二,但怎麼說,也算得上是光明磊落的大丈夫,怎麼會做出這樣下三濫的事?
夏清語陷入了沉思中,陸雲逍卻認定她不反駁就是心虛,心中越發氣苦,石洞裡一時間就沒了聲音。過了不知有多久,陸雲逍都來回勸了自己好幾遍,眼看又要昏昏欲睡的時候,才聽夏清語的聲音輕輕傳來:「也許,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呢?俗語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可事實上,有時連眼見的都不是事實,更何況只是耳朵聽到的?陸雲逍,我說到做到,一年後,我們只要都活著,我一定告訴你那天晚上所有的原委和真相。」
「那你現在就告訴我。」
陸雲逍一下從草窩裡爬起來,三個月了,這件事如同毒蛇一般,無時無刻不再啃噬著他,啃得他茶飯不思,不敢想又控制不住自己,每每想起都心痛欲絕。夏清語明明知道困擾自己的是什麼,卻從來沒有任何解釋的話。但如今,她終於說出了這句話,哪怕以她的性子,這句話也很有可能是欺騙手段,但陸雲逍仍然迫切的想聽她解釋。他甚至都不是很在乎這會不會是另一個謊言了。
夏清語被他的激烈模樣嚇了一跳,連忙奔過來又把他按下。嚴肅道:「我說過要一年後,就要一年後。你要愛惜自己的性命哦,只要我們都好好活著……」
「半年。」陸雲逍沒耐心聽這些翻來覆去的車轱轆話,直接開門見山。
「喂,你這討價還價也太狠了,一下子就給我砍了一半,要不要這麼霸道啊?」夏清語冷哼一聲,卻聽陸雲逍倔強道:「半年,就半年。」
「十個月吧。」夏清語歎了口氣,卻見陸雲逍搖搖頭。堅定執著的眼神如同兩團燃燒著的火焰。
「就半年,不然就三個月。」他堅定地說道,並且用半句話就表明了自己還可以比夏清語想像中的更霸道。
「你這也太不講道理了。」夏清語氣得跺腳,卻見陸雲逍垂下了視線,喃喃道:「不講道理嗎?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我這些日子都是怎麼過來的,你不瞭解我那種錐心刺肺的痛苦,你有試過……」
「好了好了,半年就半年吧。」夏清語氣呼呼的答應了一聲:輕敵了輕敵了,誰能想到霸道總裁。哦不對,是霸道世子用起苦肉計來,效果竟比自己這個弱女子還好呢?敗給他了,真是敗給他了。
夏清語無奈的想著。生怕陸雲逍再說下去,自己真的會把期限縮短到三個月,於是果斷定下了半年這個相對來說還可以接受的時間。
「好。你記住,半年後。我要你的解釋。哪怕……明知道那是謊言,也請你編的用心點……」
「滾。再敢說這種話我就什麼解釋都不給你。」
這混蛋渣男。恃病而驕怎的?聽聽這語氣,多麼欠踹啊。什麼叫明知道那是謊言?混蛋啊,認定了我撒謊是不是?哼!給我等著,到時候真相大白,我要你跪鍵盤認罪,唔,荒島上沒有鍵盤,整個大陳帝國估計也找不著這玩意兒,那就仁慈點,讓他跪菠蘿吧,這個島上應該會有菠蘿的吧?雖然到現在還沒發現。
許是有了這樣一個承諾,陸雲逍整個人都精神了好些,雖然他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希望,但這幾個月,他還沒有任何時候,對自己的生命和半年後的那個目標是如此的渴望,這股渴望讓病菌都望風而逃,不過是夜裡微微燒了一會兒,第二天早上燒就退了,雖然不能說整個人神清氣爽,但出石洞抓螃蟹已經完全不成問題。
海水慢慢漲上,陸雲逍卻全不在意,忽見夏清語猛跑過來,拉著他的手就往岸上拖,一面叫道:「你瘋了?身上全是傷口還敢無視海水的攻擊,你是真不怕這些傷口感染發炎是不是?」
「沒關係,不是有草藥泥裹著傷口嗎?」陸雲逍滿不在乎的一笑,卻被夏清語沒好氣的瞪了一眼:「你也知道那只是草藥泥啊?讓海水一泡它們會完全變稀掉落的好嗎?拜託啊大哥,你那麼英明神武,好歹也該具備一點最基本的生活常識吧。」
陸雲逍一笑,在這一點上他還真是不好反駁。於是兩人來到岸上,陸雲逍一眼就看到石鍋旁幾塊帶著凹槽的小石頭和幾條長長的石塊。
「這是做什麼?」陸雲逍有些好奇,從先前他們弄了三口石頭鍋,做了幾個竹水筒和竹舀之後,夏清語就再沒尋找過任何工具,這會兒忽然又弄來這麼多石頭,卻不知是要幹什麼。
「磨幾個石頭碗來用,咱們大概要在這裡長期生活了,不做好準備怎麼能行?」夏清語說完,看見陸雲逍驚訝的樣子,便不由得自嘲一笑,喃喃道:「很不可思議嗎?是啊,從前只有你積極為咱們的生活狩獵勘探。我倒是過得渾渾噩噩,我想過了,我嘴上說的接受現實好好過日子,其實我心裡從來沒有真正的接受過。但這一次不同,陸雲逍,我是徹底定下心了,從此後,咱們就以這個荒島為家吧。」
聽了這話,陸雲逍的目光不自禁便溫柔起來,他看著夏清語,點頭微笑,說道:「好。」
理想是偉大的,現實是骨感的。
即便夏清語下定了決心好好過日子,但在這荒島上,條件有限,她也玩不出太多花樣,那幾塊石頭的打磨工作被陸雲逍接手,理由是「這是男人幹的活兒,女人的手太嫩,不如男人粗糙。」
看著對方在那裡吭哧吭哧的打磨石頭,夏清語心中憐愛之情大生,忍不住就喃喃自語道:「陸雲逍,如果你不是侯府世子,只是一個
尋常農夫甚至是販夫走卒,那該多好,你一定是這個世上最好的丈夫,唔,前提是你能真心去愛一個女人。」
話音未落,忽見陸雲逍似是感應到了她的目光般抬起頭來。看見她果然直勾勾望著自己,他便微微一笑,心中暖意潮水般將他包裹著,讓他體會到了一種心照不宣任由情愛流淌的美好滋味。
夏清語則是有些慌亂地垂下頭,生怕自己的心事被陸雲逍識破,她用竹舀在大石鍋裡攪著開水,攪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在做無用功。
氣氛似乎有些尷尬,雖然這尷尬中還透著一股難言的甜蜜。夏清語深吸一口氣,想要說點什麼來調節下氣氛,恰在此時,就聽遠處傳來「嗷嗷」的幾聲叫。
這叫聲十分熟悉,夏清語立刻變了臉色,看向陸雲逍,卻見他也是神情凝重,慢慢站起身來,一隻手扶住腰間軟劍。
「是那些狒狒,這些混蛋,咱們今天都沒去水潭,它們竟然還跑過來了。」夏清語來到陸雲逍身邊,看著傳來叫聲的方向,說不害怕是假的。但是當她一隻手被陸雲逍握住輕輕安撫的時候,心中的恐懼竟忽然就減輕了不少。
「沒事兒的,有我呢。」陸雲逍輕聲道,卻聽夏清語聲音裡都帶了哭腔:「你的傷還沒好呢,難道又要添新傷?這些狒狒真是太可惡了,咱們不對它們趕盡殺絕,它們倒是蹬鼻子上臉。」
話音剛落,就見從不遠處的叢林中跳出了幾十隻狒狒,陸雲逍目中殺機一閃,正要拔劍上前,就見那幾十隻狒狒猛然停住了身形,一動不動向這邊張望著。
這一幕很可笑,幾十隻狒狒挾著風雷之勢跳出,卻瞬間就好像是被人點了穴般一動不動,一隻也就罷了,幾十隻都是如此,那情景簡直無法用筆墨形容。
「這些傢伙……搞什麼啊?」
夏清語和陸雲逍都愣住了,但是令他們意外的還在後面,就見那些狒狒在瞬間定格後,又慢慢活動起來,卻不是向前,而是在一點點的往後退,一個個還扭著腦袋左右張望,卻就是不看他們,似乎是在說:「不好意思,不是找你們,走了啊。」
「怎麼回事?」
陸雲逍也迷糊了,看向夏清語,卻聽她哭笑不得道:「你問我我問誰去?誰知道這些傢伙搞的什麼鬼,不管怎麼樣,不是攻擊我們就好。」
陸雲逍訕訕摸了摸鼻子,小聲道:「你先前不是說對這裡瞭解的很嗎?因為那些遊記,怎麼,連這個也不知道?」
「不知道。」夏清語懶得和他鬥嘴,把開水裝進竹筒裡,又倒了些海水進鍋,丟了蟹子進去煮,一邊對陸雲逍道:「沒有野味了,只能吃點螃蟹湊合湊合,我看看下午的時候能不能去釣幾條魚上來,給你熬魚湯喝。」
「啊,我知道了。」
話音剛落,就聽陸雲逍大叫一聲,把夏清語嚇了一跳,連忙轉身看他:「知道什麼了?一驚一乍的,嚇死個人。」(……)
ps:噗,我覺得這些狒狒很搞笑也很可愛,雖然搜索了一下它們長得其實不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