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昨晚上找到我那去的採辦留下的訂金……」樂子將整整一包銀子放在炕上的時候,連青山一家子加上錢掌櫃一家子,俱是驚喜不已。
「竟是有這麼多銀子?」看著攤放在炕上的各種各樣大小的銀錠子,算起來足足得有三百多兩。翠兒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銀子,覺得點心這事兒竟是好的有些太過分了,自己不過是做了一盒子差不多的八樣點心而已,怎麼就受到這樣的熱捧了呢?
翠兒忍不住皺了皺眉眉頭看向連青山,看他也是微皺著眉頭一臉沉思的樣子,又轉過頭看了看坐在炕上的大人們和孩子們,見錢家夫妻倆還算是克制,僅是望著一堆銀子雙眼發光而已,剩下的半大孩子和孩子們,卻是完全的喜笑顏開了。
「好多銀子,娘,咱們有了這些銀子,是不是能買好多好多的肉,咱們家的三頭豬也不用賣掉了?」小虎的眼睛閃亮亮的,歡呼著對翠兒說道。
「小虎不想賣掉三頭豬?」翠兒伸出手來摸了摸小虎的頭,溫柔的問道。
「嗯,不想,三頭豬要是都拿來自己吃肉就好了!」小虎想了一下,認真的點了點頭,想到好吃的豬肉,小虎忍不住吸了吸口水,一副小饞貓樣。
「要是娘掙錢掙得多了,豬肉就都留給你吃!」翠兒好笑的看著小虎饞嘴的樣子,伸出手來捏了捏他的臉頰笑道。
「太好啦!」小虎興奮的拍著巴掌,開心的不得了。
「大哥、大嫂,這定金你們怎麼看?」翠兒拍了拍小虎的後背,示意他待會兒再說話,轉頭看向錢掌櫃和錢夫人。
「這……」錢掌櫃有些猶豫,眉頭皺的緊緊的,臉上的表情十分的奇怪,似乎是想起當初當雜貨鋪掌櫃時候的往事,又彷彿想到了自己在錢家本家受到的不公正的待遇。一時之間竟在那猶豫不決起來。
「還想啥還看啥?咱們光明正大的做生意,有銀子不賺的是傻蛋!」錢夫人極為爽利的說道,然後衝著翠兒說道,「翠兒妹子。你這點心趙夫人喜歡的很,旁的事兒咱們不說,這正正當當的賣點心掙銀子,有啥好猶豫的?」
「嫂子說的是,咱們開門做生意,自然是不怕生意大的!」錢夫人的爽利讓翠兒的心裡頭也是一振,把剛才心裡頭的那點兒猶豫拋在了腦後,「咱們這是做點心的,只要咱們做的出來點心,這單子就跑不掉。那就沒有什麼好猶豫的了。」翠兒說著話,不由自主的轉頭看向連青山,想讓他給些意見。
「翠兒,只要你別累壞了身子,你做啥我都支持你。」連青山定定的看著翠兒說道。剛才他猶豫。是怕自家這點心做的太出名,惹來當初追殺的人找上來就不好了,但看到翠兒這興奮的樣子,連青山仔細斟酌了一下,還是覺得這點心生意是可以做得的。
「青山……」翠兒被連青山寵溺的目光看著,臉頰紅撲撲的分外的嬌艷,有了連青山的支持。翠兒的心裡頭更加鎮定了,看向錢夫人,「嫂子,要是這訂單沒啥問題,咱們就接下來,點心作坊裡頭的活計要是現在這些人忙不過來。就再多找些人。」
「行,咱們先看看訂單。」錢夫人看向包了銀子過來的樂子,「樂子,都是什麼人來定的東西?」
「哦,是這。我按照咱們之前鋪子裡頭的習慣,都把定東西的人和銀子記下來了。」樂子說著話的功夫,從懷裡頭掏出來一個小冊子,裡頭細細的寫明了誰家要定什麼東西,付了多少定錢之類的。
錢夫人將冊子粗粗的看了一遍,又遞給翠兒,翠兒看著冊子上寫的十分的細緻,忍不住微微點頭說道,「嗯,樂子做的不錯,這賬本寫得細緻的很呢。」
「嘿嘿,翠嫂子過獎了,這都是錢掌櫃教得好。」樂子被翠兒誇獎了,心裡頭樂得不行,臉上卻還強繃著,並沒有特別喜形於色,說著話的時候,還往錢掌櫃的方向作了個揖。
「這小子,高興就高興唄,還繃著幹啥!」錢掌櫃看著樂子還跟之前一樣對自己尊敬著,只覺得心裡頭酸溜溜又很舒坦似的,「我這麼長時間的掌櫃當下來,帶出樂子這麼個有情有義的好孩子,也算是知足啦!」
「掌櫃的……」樂子看著錢掌櫃老懷安慰的樣子,低低的喚道,顯然是被錢掌櫃如此看重,讓樂子的心裡頭也高興的很。
「你們呀,這賺錢的時候還感動個啥勁兒!」錢夫人看著錢掌櫃這感動莫名的樣子,忍不住嗆聲道,「來來來,趕緊攏攏帳,咱們這是要做多少點心,需要買多少原料,做多少盒子,這要是弄不好了,到時候沒有貨交出去,看你們怎麼辦!」
錢夫人動作利落的把這記了訂貨的小冊子拿在手上,然後從袖子裡頭掏出自己之前訂貨用的賬冊,還有採買原料、點心盒子之類的細賬,翠兒則是把自己整理出來的出貨記錄,還有生產各種點心需要的原料量和耗時帳拿了出來。
幾個男人相對感動的時候,兩個婦人已經利落的盤點了炕上的銀子,然後對起帳來了。
「咱們今天一共收到了定金三百四十八兩,都是定八喜臨門的,也就是……八百七十盒的訂單……八百七十盒至少要定九百個點心盒子,五百斤的原料……」錢夫人辟里啪啦的扒拉著算盤珠子,利落的報出訂貨的數字來。
「嗯,之前咱們一共有二百盒八喜臨門的訂單,已經交了三十盒,再加上這八百七十盒,一共是一千零四十盒,現在一天做出八十盒沒有問題,也就是需要十三天就能完成訂單……這還沒有算今明兩天再增加的訂單。」翠兒不用算盤,用手在炕上嘩啦了一下,也報出了數字,竟是不比做了十來年生意的錢夫人慢個一星半點兒的。
「翠兒,咱們這速度還得加緊了,我看了下這訂貨的單子,鎮上有頭有臉的人家裡頭。已經有一半兒下了訂,要是我沒料錯,不出兩天的功夫,另一半的人也得把定金下過來。」
錢夫人看著眼前堆得滿滿的銀子。臉上的笑容是止也止不住,這可是白花花的三百多兩銀子啊,就算刨掉了所有的本錢,自己分上一半,至少也有一百兩!要是鎮上剩下的人再下了訂,到過年這一個來月的功夫,自家光是做點心的生意,就能賺上二百多兩銀子,跟自家這麼多年存下來的家底都相差無幾了!
「怎麼這麼說?」翠兒有些驚訝的抬眼問道,顯然不知道錢夫人這話是從何說起。
「妹子來這鎮上的時日尚短。不知道也不稀奇。」錢夫人看了看錢掌櫃的,然後貼近了翠兒說道,「這鎮上的富戶們,總覺得自己高旁人一籌似的,有什麼新鮮東西都好顯擺一下。就說這八喜臨門,要不是趙夫人拿出來顯擺,哪裡能成就了咱們家這麼多的生意?」
「嗯……」翠兒聽了錢夫人的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愛顯擺的人,自然是事事不能落後的,趙夫人家裡頭有八喜臨門。旁的人家當天半夜便找到了門路來定,要是鎮上有一半兒的富戶都定了這點心,沒定這點心的,豈不是要被人看不起了?
翠兒這麼一想,便知道了自家是創造了今年鎮上時興的新物事,因為這最初的認可。就算自家的點心並沒有做的盡善盡美,鎮上的人為了面子,也都會爭著搶著的來買自家的點心的。
「妹子,你想明白了,就知道咱們為啥要趕緊忙活起來了吧?咱們這八喜臨門。不出三天,肯定會成為鎮上有臉面的人家過年的必備年禮,要是這貨物不備足實了,哪來得及大幹一票呢!」錢夫人看著翠兒眼睛閃著瞭然的光輝,就知道翠兒已經明白了自己說的話了,頗為豪氣的拍著大腿說道。
「媳婦兒,咱們是做買賣的又不是劫道的,還幹啥一票呀!」錢掌櫃跟連青山相談甚歡,聽到錢夫人豪氣干雲的話,忍不住開口揶揄道,把錢夫人弄了個大紅臉,瞟了他一眼。
「哈哈,嫂子的意思我懂,咱們可真是得藉著這東風好好的掙些銀子,明年開春兒的時候,還有的忙呢!」翠兒心裡頭想的事兒有許多,自家要多賺些銀子防身、大妞和小虎兩個進京認親的事情,還有自己那不知道是什麼的真實身份。
「是呀,咱們這就開始行動吧,我負責買原料賣貨,翠兒只管把點心做好就行,咱們這人手不夠,就再招些人過來,務必讓點心都能按時交貨!」錢夫人信心滿滿的說道。
「好勒,咱們這就開始行動!」翠兒點點頭應了,眼睛閃亮無比。
一聲令下,眾人各司其職。
連青山和翠兒負責點心的製作,因為翠兒肚子不小了,幾個婦人又忙不過來這麼大批量的點心,連青山便幫著翠兒負責了帶著幾個壯實的漢子做和面揉面的工作。
有了專人揉面,翠兒將剩下的流程也流水化作業了,有人專門負責剝乾貨做果仁兒,有人專門負責煮豆子、煮大棗做餡料,有的人專門負責擀皮包點心,有的人專門負責烙點心……因為人手實在是不足,除了之前找來的八個人以外,陸大娘又幫翠兒找了四個人過來,分成四組每組三個人,整齊有序的開始忙碌起來。
翠兒哼著小曲兒穿梭在廚房裡,跟著陸大娘一起指點著眾人的動作,點心作坊裡頭的產量也在與日俱增,從最開始的每天八十盒,到每天一百盒,到第三天的時候,每天就可以做出足足一百三十盒八喜臨門了。
錢夫人帶著玉富則是跑來跑去的購置所有的點心原料、裝點心的盒子等等,將原料搬動回來以後,還得將做好的點心送到鎮上去。
原本在家養傷的錢掌櫃,身子並沒有好利索卻也自告奮勇的領取了任務,帶著樂子去鎮上臨時賃了個小鋪面,專門負責接收八喜臨門點心的預定,還有提貨點的功能,負責將錢夫人送到鎮上的成品點心送到各個客戶的手裡頭,雖然是累了些,精神頭卻比原來好了不少。
如流水一般的銀錢從十里鎮向翠兒家流了過來,然後一車車的點心,又從這個從早到晚飄溢著糕點香氣的鄉間小院兒走到了鎮上,送到了一戶戶客人的手裡,換回了更多的尾款。
訂單一個個的完成,錢匣子裡頭的銀子越來越多,兩家人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大,這個冬天,實在是收穫頗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