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陌聞言也是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飲盡杯中之茶,抬起頭來眉眼含笑的看向淳於澤。
「既然靖王爺還記得千陌往日的恩義,那如今千陌無事不登三寶殿,就來請王爺還了這個恩情。」
淳於澤準備斟茶的手一頓,一絲苦笑溢了出來,搖了搖頭,又為白千陌倒了一杯。
「你我如今真就到了這樣的程度嗎?我想見你一面需要以命做賭注,而你見我一次也絕非別無所求。」
「呵,靖王爺和千陌之間的相處模式似乎一直如此,難道你我之間還曾有過什麼溫馨難忘的美好相處時光嗎?」白千陌輕嗤一笑,疑惑說道。
淳於澤一直都知道白千陌見到他向來都是冷言冷語,但如此的否定還是讓他怒火中燒。
「怎麼會沒有?在鄴城,你明明對我很好。」淳於澤揚了揚聲音,反駁說道。
「是靖王爺誤會了,鄴城的那段時間我只是把你當做病人在照顧而已。」白千陌見淳於澤隱隱有了動怒的趨勢,想起今日自己也算得上是有求而來,便看向了別處,平靜說道。
「病人?你什麼時候當了大夫了?」淳於澤似乎對於白千陌的回答也是十分的不滿意,撇撇嘴角,一臉氣惱的重新靠回了軟榻之上。
「靖王爺又何必在這件事情上多做糾結。如今我是逸王妃,你也和傅月影生活得很好不是嗎?對於現在的我們,還是有事說事比較好吧。」白千陌被今日淳於澤這奇怪的狀態也弄得有些煩躁,故作淡定的輕聲說道。
淳於澤聽到這句話,心中狠狠一痛,你當真不懂我的心嗎?天下女子對我來說都是傳宗接代的工具,我深愛的,只有你一人而已。
「好吧,有什麼要我做的你說吧。」淳於澤歎了口氣,揉了揉額角,似乎今日的相見也很是疲憊的樣子。
白千陌見終於進入正題,也正式了起來,抬起頭直視著淳於澤的眼睛。
「當初我救你一命,今日我讓你還我兩條人命,這次出征,我希望靖王爺能夠保我祖父和兄長平安無虞。」白千陌盯著淳於澤認真說道。
淳於澤眉頭猛地一皺,看著白千陌一臉的不可思議。
「白老將軍和亦凡兄武功都遠遠在我之上,在戰場上面比起他們似乎我更加危險。」
白千陌聽淳於澤這麼說,本能的以為這是淳於澤想要拒絕,不禁面容一下子冷了下來。
「靖王爺又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若不是知道這其中玄機又何以能夠如此胸有成竹的算出我今日會來見你。」
淳於澤看著白千陌一下子冷若冰霜的面容,腦袋也是嗡一下子,似乎有什麼東西錯位了,也是有些慌亂的坐起身來,認真解釋。
「這其中有何玄機,我今日知道你會來,本是以為,你會因為我跟著上戰場覺得我去添亂過來罵我一頓,所以還特意弄了這副打扮準備讓你罵的輕點兒,能多呆些時候,怎麼如今聽來,咱們兩個的打算截然不同?」
白千陌聽著淳於澤的這種設想,實在是萬分無語。找罵?本以為這傢伙非要跟著上戰場是有什麼高深的陰謀,結論就是為了讓自己過來罵他一頓,這些年這人究竟是怎麼取得皇帝歡心的呀?難道皇帝現在不喜歡聰明的反倒喜歡這種二貨了。
「靖王爺既然請纓出戰,應該不會知道此次皇帝派的監軍是誰吧!」白千陌一臉的煩悶,沒好氣兒的說道。
「自然知道,不是傅丞相嗎?」淳於澤有些轉不過來彎兒,反問道。
「臣參與戰爭本就有著決策失誤的風險,而且白家傅家不睦也不是一兩天了,你的側妃應該也沒少在你耳邊吹什麼枕邊風吧。」白千陌鳳眸一挑,怒極反笑說道。
淳於澤這才有些明白過來,的確傅月影自從嫁給自己似乎一天不說白千陌的壞話就不能活一般,也就是因為這點,淳於澤對她心裡也是覺得越來越厭惡。
甚至很多時候,淳於澤也搞不清楚傅月影究竟為什麼這麼討厭白千陌,討厭到要珍惜一切可以打壓白千陌的機會,這三年間明裡暗裡傅月影想要對付白千陌的事情也設計了不止一次,能攔的他也算是攔下來了不少。
就連皇帝對武將過多猜疑,似乎也和傅月影還有琪嬪有關係,只不過當初她們是想讓皇帝對白千陌有意見,卻不想皇帝理解錯誤,連帶著武將的地位都受到威脅。
這樣的情況出現,淳於澤並沒有挽回,也是覺得對自己有利罷了,畢竟淳於澤手下大多是臣,武將實力匱乏。降低對手的實力就等於增加自己的實力,淳於澤自然樂見其成。
可是如今聽白千陌這麼一說,似乎也是擔心,傅榮時在這次戰鬥中使什麼陰謀詭計對白老將軍不利,可是戰爭不是小事兒,傅榮時應該不至於糊塗到這個地步吧。
「千陌,畢竟戰爭關係著國家興亡,傅丞相應該也不至於在其中摻雜個人恩怨吧?」淳於澤猶豫著沉聲說道。
「他是否摻雜個人恩怨與我無關,若是當真他一片赤膽忠心,你也會更好做一些。你只要告訴我,這個恩情,你能不能還就好。」白千陌不屑一笑,似乎對於淳於澤這句話覺得可笑,隨即冷冷說道。
「好,我答應你,盡力護老將軍和亦凡兄平安無恙。」淳於澤覺得再繼續和白千陌討論傅榮時也不會有什麼改變,便點了點頭,答應了白千陌的要求。
「那千陌就多謝靖王爺了。不過,千陌醜話也說在前頭,若是您沒有做到,可別怪千陌前來索命。」白千陌陰森一笑,倒也真是恩威並施。
淳於澤聽到索命二字,心中一痛,倒不是因為害怕白千陌想取他性命,而是因為自己竟然讓白千陌不信任到這種程度。
「千陌,你不信我。」淳於澤頹然抬頭,看著白千陌,苦澀說道。
「我誰都不信。」白千陌此行目的達成,倒也不想繼續多留,起身便要轉身離去。
「既然來了,也順便告訴千陌一個好消息。」淳於澤看白千陌要走,疲倦的靠在軟榻上,大聲說道。
白千陌心中覺得疑惑,腳步倒也是應聲而停。
「月影她有孕了。」淳於澤淡淡說道,聲音中全然沒有一絲即將為人父的欣喜之感。
白千陌聽到這個消息倒是覺得有些意外,淳於澤竟然會讓傅月影懷孕,但如今這一切又與自己有什麼關係呢?反正無論如何,自己都會來找他們兩個報仇,絕對不會因為一個孩子就心生什麼憐憫之情。
不過,如果傅月影能夠趕在自己找他們報仇之前將孩子生出來,自己自然也沒必要傷害一個無辜的孩子。
「是嗎?那就恭喜靖王爺了。不過,還煩請靖王爺帶句話給側妃,就說我白千陌告訴她,她傷我一分,我必十倍奉還。既然有了孩子,就讓她為孩子積點兒德吧。」白千陌冷冷說完,便逕自拂袖離去。
白千陌走後,淳於澤才像是力氣被抽乾一樣整個人斜躺在軟榻之上。
本想著找個由頭將傅月影腹中的孩子打下去,但如今似乎都無所謂了。因為白千陌根本不在乎,得知傅月影有孕,白千陌臉上竟然連一絲嫉妒憤恨的表情都沒有。
淳於澤不禁心中愁苦又有些迷茫,自己在追求的究竟是什麼?
白千陌從靖王府出來,本想著直接回逸王府去,卻沒有想到,半路上轎子竟然在一條人跡罕至的小路被人攔下。
聽著外面的轎夫似乎有些慌亂的吵嚷,不禁也覺得奇怪,打劫這種事情不都是發生在山上嗎?
白千陌帶著疑惑的心情,掀開車簾,卻意外的看到只有一個人抱著劍站在前方嬉皮笑臉的看著自己,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傅言身邊的小冉。
白千陌眉頭微蹙,思索一下還是下了轎子。
「你在此等我所為何事?」白千陌疑惑問道。
「逸王妃,可否借一步說話。」小冉明媚一笑,看了看周圍的轎夫,毫不在意的說道。
白千陌有些猶豫,但是轉念一想,逸王府這些轎夫不懂武功,就是會點兒的也就是個三腳貓,他們在面對小冉也幾乎等於手無縛雞之力,還不如不在,倒也是點了點頭。
於是白千陌讓轎夫們在原地等候,自己則是和小冉來到旁邊的一條小湖邊。
「現在可以說了,你家少爺有什麼事情?」白千陌轉過頭來看向小冉,平靜說道。
雖然自己和傅家不共戴天,但是傅言卻是個例外的存在,他一直以來都在暗中運作些白千陌猜不透的事情,但是卻又不傷害白千陌的利益。所以可以說,傅言,在白千陌的復仇計劃中算是個意外。
「王妃真是聰明,一下子就猜到是少爺派我來的。少爺說,讓王妃提防二小姐,昨日半夜二小姐派人回府給老爺送了封信。二小姐向來對您充滿敵意,此次出征前派人送信,可能會對老將軍和少將軍不利,少爺提醒王妃早作準備。」小冉對著白千陌恭敬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