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陌如今恨透了我,連簪子都摔成了兩節,我惟怕日後覆水難收,這傷又何必去管!若日後,千陌當真與我老死不相往來,就算是疤痕也是千陌留給我的念想!」淳於瑾聲音沙啞,空靈說道! 淳於揚看著表情如此憂傷的淳於瑾一時也不知該怎麼勸說才好,半晌,眼中似乎有了幾分打算。
「六哥,目前且不論千陌對你是如何想的。總歸臉上掛著傷,在這僻靜小地方吹冷風不是什麼好策略。你也別兀自在這裡鑽牛角尖,日子總是要過的。雖說你不喜歡那聞太師的孫女,但既然父皇把親事已經定下來了,就是走個過場,你也該準備準備,何必賭氣,在臉上留個傷痕,讓太子他們一黨有機可乘,平白看了笑話。」淳於揚一臉正色,也有了幾分負氣的態勢,輕聲說道。
淳於瑾依舊摸著手裡的玉簪,皺了皺眉頭,但卻仍舊沒有放開那斷裂的玉簪。
許久之後,淳於瑾才歎了口氣,目光略帶疲憊的看向淳於揚。
「好了,我有分寸,你不必過多擔心。不過老九,我如今倒是需要你手下的人幫我做些事情。」淳於瑾目光晦暗不明,但一瞬間又有些狠厲流瀉而出。
淳於揚眉峰微聚,淳於瑾雖然性子冷,也算得上是鐵腕人物,但是平日裡眼神一貫平靜無波,這麼不加掩飾的狠勁兒,倒真是少見。
淳於揚也不知道這樣的情況下,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只是有些凝重的點了點頭。
「你的人遍佈京城各個地方,這聞太師的府中可也有人?」淳於瑾下意識的摸上了垂在腰間的玉珮,沉聲問道。
淳於揚摸不準淳於瑾現如今的心思,只能略加思索後如實回答。
「聞太師也算是朝中重臣,他府裡倒是有幾個自己人,不過聞太師行事很是嚴謹,府中的丫鬟小廝更是經過層層篩選才予以配用,所以能夠接觸到上層的,其實也不過一人。」淳於揚思索後認真說道。
淳於瑾難得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意,但卻顯得有些詭異發寒。
「哦?這接觸上層的人是指什麼職務?」淳於瑾低聲說道,故作好奇的樣子,讓人覺得事情更加不簡單。
「是聞小姐母親屋裡的隨侍嬤嬤。」淳於揚仔細想了想,確認說道。
淳於瑾笑意更深,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句話。
「聞小姐?可是要與本王成親的那個聞天晴?」淳於瑾挑眉問道。
這會子倒是完全恢復了正常,至少知道自稱本王了。
淳於揚看淳於瑾恢復了些神智,不似方纔那般顧影自憐,也算是放了些心,說話口氣也隨意了許多。
「嗯,正是。」
「是什麼程度的人?肯定能夠信得過嗎?」淳於瑾畢竟小心謹慎,依舊還是仔細確認。
淳於揚面上有些不悅,但還是肯定的對著淳於瑾保證。
「六哥大可放心,那嬤嬤的兒子在我手下專門負責情報,而且早些年對他們家也是有些恩惠的,那嬤嬤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一向都是忠心耿耿。你又不是不清楚我的性子,若是信不過,我又怎麼可能會用。」淳於揚瞥了淳於瑾一眼控訴說道。
淳於瑾看著淳於揚明顯有些氣憤的樣子,也覺得有些抱歉,但奈何此次自己要做的事情非同小可,可萬分容不得差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你做事我向來放心,只不過這次交代的事情可是半分差池都不能出,所以才謹慎小心了些,你也別多想。既然是聞夫人屋裡的人,接觸到聞天晴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兒吧。」淳於瑾歎息一聲,對著淳於揚解釋說道。
淳於揚聞言一愣,一時不解有什麼事情那麼重要,半分差池都容不得。
本來想著,淳於瑾有此一問是想要找人事先瞭解一下那聞天晴。不然這連面都沒見過就成親太過尷尬,可聽著淳於瑾現在這意思,事情似乎並不這麼簡單。
「既然是聞小姐母親屋裡的隨侍嬤嬤,在府中也是有些輩分,接觸到聞小姐倒的確稱不得是個有難度的任務。」淳於揚若有所思說道,眼中透露著不解。
「不是半個月後成親嗎?那這半個月的時間,就讓那位嬤嬤在聞天晴的膳食裡面給本王加上一味料。」淳於瑾邪魅一笑,冷聲說道。
淳於揚不禁睜大了眼睛,他似乎能夠瞭解到,淳於瑾要做些什麼了。
「六哥所謂的料是?」淳於揚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聲音微不可查的有些顫抖。
「本王自會準備,半個月的時間,足夠了。」淳於瑾握住玉珮,看著遠方,空靈說道。
淳於揚聽這話心裡更是一驚,聞太師在朝中很有威望,很多官員都是聞太師的得意門生,他可不是能夠隨意亂來的人啊。
「六哥,縱然是你不想成親,也不可亂來,傷人性命的事兒可萬萬做不得。那可是聞太師嫡親的孫女!」淳於揚倍感驚慌,連忙勸阻說道。
「聞太師的孫女又如何?不是喜歡這個錦王妃的身份嗎?但這個身份太高貴,她本身卻不夠高貴,肖想這不屬於她的東西還用其他手段妄想得到,本就過分。既然聞太師求了父皇的恩典,本王就不能不給她這個位置,但是若是她福氣不夠,被這位置折了福蔭自然也怪不得誰。」淳於瑾轉過身來,對著淳於揚「和顏悅色」的解釋說道。
淳於揚此時已經不能用震驚來表達自己內心的情感了,淳於瑾這次做的太偏激,哪怕是一直跟在淳於瑾身邊的他,也覺得此次有些匪夷所思。
「六哥,你若是當真接受不了這樁婚事,咱們可以想些其他的辦法。皇命不可違,但是咱們可以找聞太師和聞小姐談一談,沒必要直接做的這麼決絕。那終歸是一條人命,說到底,聞小姐也不過是喜歡你而已,並沒有造成什麼後果和損失,她也只是想要追求幸福而已。」淳於揚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淳於揚知道淳於瑾的十分固執,認定的事情很難回頭,但是畢竟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那位聞天晴小姐,他倒是也有過幾面之緣,相貌清秀,多才多藝,雖然有些任性,但總的來說倒也算是挺多公子哥的夢中情人。
淳於揚素來是惜花之人,當真是不想看這一朵好花,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要謝了啊。
「喜歡?她拖了聞太師的福倒是成全了她的喜歡,那本王的喜歡呢?本王的喜歡變成了這個樣子。」淳於瑾似笑非笑,將先前一直撫摸著的兩節玉簪放到了桌子上。
「後果?損失?本王如今的臉就是她造成的後果,千陌要跟本王形同陌路的居然難道算不得是損失嗎?」淳於瑾漸漸變得激動起來,氣憤說道。
淳於揚看著極力壓制怒氣的淳於瑾,千言萬語都卡在了嗓子眼,一句也說不出來。
他知道淳於瑾傾慕白千陌,也知道淳於瑾很難有個真心愛慕的女子,但卻從來也不曾預料到,淳於瑾的感情竟然會這麼瘋狂。
看來白千陌對這樁婚事的反應,給了淳於瑾很大的刺激,而且淳於瑾這痛心疾首的表情,長到這麼大淳於揚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失控的淳於瑾,讓淳於揚覺得可怕但更覺得心疼。
「可是,那畢竟是條人命啊。」淳於揚幽幽說道。
雖然已經明知道改變不了淳於瑾的想法,勸說無用,但還是有些底氣不足的憂愁感概。
「本王也不想傷及人命,可是是聞天晴先將本王逼到了進退兩難的境地,如此就莫怪本王無情。半個月後,婚禮會正常舉行,也算是本王給她完成了最後一個心願。至少日後的墓上,她能寫上個錦王平妃的名頭。」淳於瑾眼中一片濃墨之色,似乎流露出了一絲憐憫之情,也算是給了聞天晴第一也是最後的一個恩典。
「明日一早我會派人把藥送到你府上,記著派人一日分三次給那嬤嬤送去,本王要確保萬無一失。」淳於瑾鷹眸微瞇,對著淳於揚冷聲說道。
事已至此,淳於揚也覺得自己肯定「無力回天」,倒也只能頹然的點了點頭。
「六哥,千陌知道你的這個打算嗎?」淳於揚停頓兩秒,微微抬眸對著淳於瑾,沉重問道。
「呵,她哪裡容我說什麼打算,我又何如告訴她我要做這樣的事情。總歸父皇的那道聖旨一下,我違背對千陌的承諾便被坐實了。說到底也是我先負了千陌,又哪有資格說什麼。」提起白千陌果然淳於瑾又是一副神傷的表情。
淳於揚看著又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淳於瑾,心中蹭蹭的冒起火來。
剛才說要取人性命,說的那麼頭頭是道,義正言辭。碰到了白千陌卻全然沒了辦法,只能自己在這裡兀自憂愁,怎麼說的過去。
就算是已經動了害人的念頭,怎麼說也該讓白千陌知道那聞小姐是為了什麼才必須要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