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風萬分惶恐,連忙迎了上去。
淳於瑾自然也知道自己此時形容狼狽的厲害,但是白無風畢竟是朝中重臣,再加上是淳於瑾自己強行闖府在先,身為王爺,他怎麼說都應該給白無風一個交代。
所以一時倒也鎮定自若的停住了腳步,抬起頭來,目光坦然的對上了白無風詫異不解的臉。
不得不說,淳於瑾的氣勢的確是不可多得的,縱然是面上掛著彩,但這一身高人一等的氣質,倒也讓人起不了半分的看輕之意。
「錦王爺吉祥,聽說錦王爺前來,老臣迎接來遲,還請錦王爺恕罪。」白無風看著淳於瑾那面無表情又傷痕纍纍的面容,心都跳的漏了幾拍。
明明是白無風占理的事情,這麼一弄,反倒像是白家理虧了。
反正明眼人都能夠才得到,淳於瑾這一臉的傷是怎麼來的,白無風這罪請的倒也算是貼切。
淳於瑾看著白無風一時無言,眼中閃過千種萬種情緒,他心裡知道所有的前因後果,自然也知道是自己無理在先。
按理說,應該是自己向鎮國將軍府致歉,可是如今自己這滿臉傷的樣子,又著實會讓人誤會是自己在白家受了欺負。
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縱然他還不是君王,但身為皇子也不是任人打罵的。
看如今白無風這看似鎮定但額角卻滲出細汗的模樣,也知道白無風此時必定惶惶不安,自己雖然的確是在白家挨了打,也受了傷。但在淳於瑾看來到一切都是自己自找的,如今比起計較自己挨打的事情,淳於瑾更揪心的是如何才能和白千陌冰釋前嫌。
但是顯然若是自己什麼都不說就這麼走了,白千陌少不得也要受白無風的懲罰,自己和白千陌之間的關係已經僵到了這個程度,萬萬再不能雪上加霜了。
「老將軍快些免禮,說起來,今日倒是本王失禮在先了。」淳於瑾微微拱手也對著白無風回了一禮,淡然說道。
奈何現在右半邊的臉火辣辣的,顴骨處的傷口更是彷彿說句話就會再次撕裂,心情也因為剛才和白千陌的一番爭吵糾結到不行,此刻卻是無論如何也扯不出一絲笑容來。
此時,淳於瑾倒也欣慰自己平日裡對著眾人就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現在在白無風面前倒也算不得突兀。
白亦凡畢竟是年輕人,看著淳於瑾這右邊臉滿是傷痕的樣子,顧念這周圍的小廝女婢此時也聚集了不少,淳於瑾年輕有為在龍潯盡人皆知,哪裡能這般形容狼狽的談話。
當下,連忙從袖中拿出一方錦帕遞給淳於瑾,以供稍微遮擋一下傷口之用。
淳於瑾看著白亦凡遞過來的錦帕愣了一瞬,倒也領會了白亦凡的真意,心中感歎白亦凡心思細膩,對著白亦凡感激頷首,伸手接了過來,捂在了右臉上。
白無風此時只顧著思索解決毆打王爺這件事情的辦法,一時倒是沒有注意到這些細枝末節,險些讓淳於瑾在下人們面前失了顏面。
好在白亦凡心細,對著白亦凡也是讚賞一撇。
「老將軍。」淳於瑾看得出來白無風此時心中百轉千回,但此時自己這狼狽的樣子也的確是不想再過多在人前展示,於是提高音量喚道。
「是,老臣在。」白無風聽到淳於瑾叫自己,心提到了嗓子眼,連忙恭敬應道。
想來是要和自己談一談白千陌毆打他的事情了,額上不由得又落下了幾滴冷汗。
「今日之事,本王不希望有任何閒言碎語傳出將軍府去,您就當本王今日未曾來過。」淳於瑾沉聲說道,倒是拿出了皇家的威嚴,讓人不得反抗。
白無風連忙低頭稱是,心裡也鬆了一口氣,看樣子白千陌並沒有想要過多懲罰白千陌的意思。
「還有,今日本王惹了千陌不愉快,這幾日難免氣性會大了些,還望老將軍這幾日多順著點兒她的心思,好好照看。」淳於瑾回首看了一眼身後的挽雲閣,輕歎一聲,對著白無風囑咐道。
白無風恭敬的道了句是,但是心中卻有些不舒服,明明是自己的孫女怎麼好像成了淳於瑾的人,還反倒要他來拜託了。
心中不爽是不爽的,但是難得淳於瑾並沒有過多追究被打的事情,對白千陌來說總是好一些的。
「既然如此,本王就先行告辭了。」淳於瑾見已經在白無風面前把該交代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自己這狼狽的樣子也的確應該快些回府了,於是拱手說道。
「送錦王爺。」白無風恭恭敬敬的跟著淳於瑾一直將其送到了門口,見淳於瑾騎著墨雷遠去,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淳於瑾離去之後,白無風和白亦凡臉上倒是半分也沒減憂愁之色。
「老將軍,錦王爺的臉變成那個樣子,看來千陌氣的不輕啊。」白亦凡咬了咬下唇,擔憂說道。
白無風歎了口氣,一時也不知該拿這個孫女如何是好?想要規勸,白千陌斷斷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若說撮合,就是至今他這個做祖父的也沒弄清楚白千陌喜歡的究竟是誰。
本來剛剛接到了消息,白千陌讓飛絮差人往逸王府送信,於是白無風便派人暗中找了飛絮詢問,也問了清楚白千陌是要出去郊遊幾天,看著表面上的意思明顯就是白千陌對淳於逸很有好感。
但剛剛卻又見證了淳於瑾被打的那般狼狽的樣子,依著淳於瑾的武功,若是不放水想讓,白千陌的本事斷然傷不得他分毫的。
縱使是現在,白千陌氣憤到傷了淳於瑾的臉,但是在白無風感覺,白千陌似乎也不是對淳於瑾癡心一片。
「誒,那丫頭做事太沒個輕重,就算是心裡再氣,也不能和皇子大打出手,而且你看看錦王爺那個臉,半個月後就要大婚了,卻生生傷成了那個樣子。」白無風苦惱的搖了搖頭,對於白千陌他可真是什麼辦法都沒有了。
「可是錦王爺今日並未多家追究,這件事兒倒也應該就算是這麼過去了,我現在只是擔心千陌,錦王爺這突然大婚,似乎對千陌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白亦凡一向什麼事情都以白千陌為先,就是現在也不例外。
「千陌那丫頭這些年來心思越來越剔透,就算我是她親祖父都猜不透她了。她對哪個皇子都不錯,卻又沒說對哪個皇子付了真心。白家的人性格大多木訥,也不知這一輩兒怎麼就出了千陌這麼個情種。」白無風無奈感慨道。
「千陌姿容傾城,待人又真誠和善,足智多謀,自然會多吸引些桃花。」白亦凡聽著白無風這對白千陌的情種分析,微微有些失笑,輕聲說道。
「女子桃花多可不是什麼好事兒,奈何這丫頭碰到的倒也算不上都是什麼好桃花。只盼著那丫頭古靈精怪的,日後別犯了桃花劫就成了。」白無風懊惱說道。
白無風和白亦凡湊到一起本是為了探討軍事佈局,戰鬥陣法,經過了這麼個小插曲,話題到不知不覺的轉移到了白千陌的桃花上面,不由得總讓人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另一頭,淳於瑾一路騎著墨雷匆匆趕回了錦王府,倒不是為了處理傷口,只是單純的不想讓人看到他如今這狼狽的樣子罷了。
剛到了王府門前翻身下馬,便看到影冰一副不可思議睜大眼睛的樣子,對於臉上的傷不想多說,於是便冷著一張臉,堪堪側身,向著府裡走去。
可是卻萬萬沒有料到,自己剛一進府,淳於揚和淳於澤就齊刷刷的坐在客廳,看樣子也是等了許久。
淳於揚剛一口茶水含到了嘴裡,一抬頭看到淳於瑾這臉上有著乾涸的血跡,雖然經過了一段時間,但右臉上依稀還能看出手指印。
淳於揚一瞬間還覺得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眼前的人不是淳於瑾,眨了眨眼睛在仔細看了看臉上依舊一片冰霜的淳於瑾,實在忍不住一口水全都噴了出來。
淳於澤看到淳於瑾這百年難得一見的狼狽樣子也是難以接受,放下茶盞的時候也是極其不穩,茶盞都倒向了一邊,一時反應不過來。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淳於瑾見避無可避,於是倒也坦然迎了上去,冷聲問道,顯然心情很是不佳。
「今天聽說了六哥你大婚的消息,所以急著趕過來向看看日後您想要如何安排,見您不在,所以在府中等候了一些時候。」淳於澤一向小心謹慎,剛才已經有了一瞬間的失態,連忙回過神來,正色說道。
絲毫沒敢問及淳於瑾臉上的傷,淳於揚倒是不同,雖然什麼話都還沒說,但是一雙眼睛卻是片刻都沒有離開過淳於瑾的臉,仔細的打量了半天,神色頗為凝重。
「不需要做什麼安排,大婚和不大婚總歸不會有什麼變化,只是這些事情就回去吧。本王今日沒心思談這些!」淳於瑾冷著臉,沉聲說道。
腳步不停,便逕自離開正廳,向後院走了過去,影冰也是對著淳於揚和淳於澤抱歉點了點頭,緊跟著淳於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