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陌今日一天如果用安靜閒適來形容,那麼淳於瑾今日便可稱得上是焦頭爛額。
因為錦福宮落水事件,淳於瑾過於正派的處事方法,他能夠感覺到自己沒有壞心的做法,將白千陌推得越來越遠。
本來就不擅長男女之事的淳於瑾,滿心愁緒,擔憂不知日後該如何相處,亦不知道在他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要怎麼對白千陌解釋開誤會。
一切脫離掌控的感覺,讓他不安,甚至是恐慌。
隱隱的淳於瑾覺得白千陌變了,不,又或許是從來沒有真正瞭解過那個睿智的女子。
從白千陌對付傅月影的手段來看,白千陌應該並不僅僅是聰明,機靈,有謀略這個定位,那些在宮裡常用的手段,淳於瑾見得多了,卻想不通一個大家閨秀的小姐,從何處得知。
而且他派了手下很多暗衛多方查探,甚至動用了老九的人馬,對於白千陌和傅月影之間的恩怨還是沒有一個明確答案。
但是雖然白千陌此次動手對付傅月影,沒有一舉將人致死,手段卻也能夠稱得上毒辣的。
淳於瑾不解,他一向不喜歡勾心鬥角,手段狠毒的女子。但是對白千陌他卻停不下來,明知道白千陌的謀略過人甚至不輸自己,如果他日真有幸登上大位,三千佳麗就是帝王的責任。如果白千陌母儀天下,那般毒辣的手段,淳於瑾似乎已經可以預見到後宮永無寧日的樣子。
但即使是這樣,淳於瑾的心裡竟然絲毫起不了放棄的念頭,而且昨日看到白千陌和淳於逸在宮門口旁若無人的相擁樣子一次一次在眼前浮現,想一次心就痛一次,但卻又因為想見到那日思夜想的容顏,不得不繼續回憶下去。
淳於逸是他的親弟弟啊,是他愧對了這麼多年的親弟弟,淳於瑾心裡也明白,如果他能放棄白千陌,白千陌那般強勢的性格和淳於逸的溫爾也是絕配。
但是,他放不下,哪怕是對方是淳於逸,淳於瑾也放不下。
生平第一次,放縱了自己的情緒,借酒消愁。
當夜之間,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迷夢之間似乎覺得白千陌來到了自己身邊。
醒來之後卻發現不過是空夢一場,只有頭痛得不行。
昨日的憂愁情緒還未過去,便支會了手下的護衛,稱病不上早朝。
皇帝得知後,派了總管前來送了補品,寬慰了幾句,囑咐安心養病之類。
淳於瑾自從正式以親王之位上朝之後,這麼多年不曾有一次缺席,皇帝自然不會多加為難。
只不過,淳於瑾卻沒有想到,他唯一沒有親自到場的一天,在他身上竟然會發生那麼讓人不可置信的笑話。
晌午,淳於瑾休息過來了,雖然心情依舊沉痛,卻也去了那頹廢的生活方式,去了書房看了最近江南方面傳來的一些訊息。
卻沒想到,還沒等看完兩個折子,就見影冰神色匆匆也顧不得敲門便推門而入跪在跟前的樣子。
淳於瑾眉頭微皺,影冰做事向來是有分寸的,這般慌亂定然是出了大事,也顧不得責問影冰禮節不周,連忙詢問。
但是在聽到影冰傳回來的結果時候,縱然是淳於瑾也無法淡定了,週身的溫度幾乎能夠凍死人,一張臉任誰看都能知道是黑到了一定境界。
難得今日淳於瑾不上早朝,那些所謂大臣,竟然將淳於瑾的婚事提上了日程,甚至不光僅僅是提上日程而已,老太師竟然出馬向皇帝為自己的孫女請婚。
老太師如今已經年過七旬,平日皇帝體恤准許他可以不上朝,卻沒想到今日淳於瑾不在,他倒是出了山。
老太師是三朝元老,是淳於瑾爺爺的太傅,畢竟為龍潯王朝奉獻了一輩子,在朝中深有威望,就連他們皇室子弟都要敬他三分。
而今日特意請婚,據說,卻是因為永婷公主百日宴的時候,老太師家的嫡女聞天晴進宮參加宴會,對淳於瑾一見鍾情,老太師拗不過自己孫女的軟磨硬泡,這才拉下老臉進宮,向皇帝討個恩典。
他自然也知道淳於瑾是人中龍鳳,並未討要正妃之位,只言自家孫女能當個側妃便足以。
可是明眼人都知道,皇家怎麼可能讓三朝元老家的孫女屈居為小。
皇帝向來敬重老太師,自然無法推辭,蘭妃則是因為老太師門生眾多,可謂臣之首,心下暗爽,自然也是順水推舟。
可是誰都知道淳於瑾的性子捉摸不定,也不敢貿然定下他的正妃之位,卻也不能委屈了聞天晴,兩難之下,皇后出了個招兒,便是讓淳於瑾以平妃之位取之,甚至連吉時都訂好了在半月之後。
淳於瑾聽影冰講述了事情的始末,怒火中燒,快速出府,騎著墨雷就向著皇宮的方向奔去。
他一直竭力的壓著自己的婚事,就是為了讓自己不至於失去競爭白千陌的資格,可是現在,他僅僅是一天沒有去上朝,竟然背著他將他的終身大事都定了下來,簡直是太不拿他淳於瑾當回事兒了。
皇帝蘭妃,他沒辦法,但是朝上的這些老臣,看樣子是覺得自己最近太溫柔了嗎?
太子,是你先宣戰的。
淳於瑾一路奔到皇宮問了宮裡的宮女,知道皇帝下朝之後就去了錦福宮,便連忙向著錦福宮尋了去。
本來落水事件就已經讓白千陌對他心生間隙,這時候在出了他要成親一事兒,他現在都能想到白千陌得知消息後會是什麼情況。
九成九是覺得自己欺騙了她的感情,別說日後對待自己不會向原來那般溫和,怕是被恨上了也說不定。
不行,一定要在事態變得更嚴重之前解決掉。
皇帝和蘭妃正在錦福宮中,一臉愉悅的商量著淳於瑾大婚的準備事宜,畢竟吉時是在半月之後,怎麼想都有些太過倉促了。
但是淳於瑾可謂是天之驕子,他的婚禮即使倉促也一定不能失了莊重顏面。
正商量著該給新娘子下什麼樣的聘禮才襯得上淳於瑾的身份,就聽到外面一片嘈雜。
「六殿下,您不能硬闖啊。」
「六殿下,您慢著些,先讓奴婢去通報一聲吧。」門外宮人們焦急的聲音此起彼伏。
皇帝和蘭妃對視一眼,也知道是淳於瑾進宮了。
「逸軒,不是生病了?怎麼現在這個時候會到宮裡來?」蘭妃微微眨了眨眼睛,對著皇帝疑惑問道。
「看來,逸軒恐怕是聽到咱們給他定親的風聲了。」皇帝歎了口氣輕聲說道。
在朝中,不少大臣不想上朝都會稱病,做皇帝早就見得多了。早前他還真是認為淳於瑾病了,但是聽總管太監傳回來的回應,也知道淳於瑾不過是在裝病,淳於瑾處理政事這麼多年,到也少有倦怠的時候,皇帝自然也樂得給他放個假。
可是,誰也不曾想到,老太師會在今日出山求親,他當皇帝的面對三朝元老,自然是不能拒絕。
想來依照淳於瑾的性子,得知了他的婚事被這麼輕易決定了,定然是要大怒一場。
別看淳於瑾整天一副冷冰冰的樣子,若是爆發了,可是比火山都厲害。
「聞小姐是老太師的嫡親孫女,前些年也見過,長相也是清秀乖巧,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想來逸軒應該不會太生氣才是。」蘭妃面上故作淡定的說道,其實心裡也打起了鼓。
淳於瑾的性格太過陰晴不定,雖然對她和皇帝都是恭敬孝順,可是卻是任誰也看不出那孩子的真性情是個什麼樣子。
就連從小教導淳於瑾長大的赫連明,對於這個問題也是摸不清楚,只是屢屢告誡蘭妃,淳於瑾有自己的想法,讓她莫要自作聰明為他多作安排,若是觸到了淳於瑾的底線,後果任何人都無法估量。
以前蘭妃只當赫連明是危言聳聽,也不過是左耳進右耳出,但這次突然選妃的事情,說到底她多少都有些自作主張的嫌疑,如今想來,倒也是有些心虛的。
「誒,你的兒子你還不清楚,他若是喜歡還能等到今日。」皇帝歎了口氣,瞥了蘭妃一眼說道。
皇帝自然也知道聞天晴,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家世門第也都是極好的,長相也不錯。可是這一切在別人看來是難以超越的優點,但若是換一個對比物呢?
白千陌和聞天晴對比,勝負立顯吧。聞天晴長相不錯,白千陌堪比傾城。聞天晴出身書香門第,祖父是先皇太傅,三朝元老。白千陌出身武將世家,祖父是護國公,鎮國大將軍,白氏一族更是開國功臣,可以說龍潯的天下又一大半是白家打下來的。聞天晴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白千陌雖然不同琴棋書畫,但是兵法戰略,運兵如神。
更加重要的是,比起聞天晴那種嬌滴滴的大小姐,怎麼看都是白千陌這樣野性的女子能夠吸引自小隨軍出征的淳於瑾的心。
可是,淳於瑾背後的軍事實力已經很強了,就算是他寵愛淳於瑾,身為皇帝,卻也不能讓淳於瑾在眾皇子中一人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