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陌沉默片刻,發現無人應聲,微微轉頭才發現原來淳於逸一直靜靜的盯著自己看,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
「哈哈,我是說了些什麼啊。讓若笙兄見笑了。」白千陌略微有些苦惱的摸了摸頭髮,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一切都過去了,既然兒時過得不愉快,咱們便更要珍惜現在了。」淳於逸依舊溫柔,眼中卻多了一絲安慰的認真。
「也對。」白千陌也淡笑著點了點頭,看著淳於逸更是覺得多了一份關心。
「不是說了,教你練字,開始吧。」淳於逸難得開朗一笑,拿著剛才放在手中的曲譜,帶著白千陌來到書桌旁邊。
白千陌倒也是聽話的跟著淳於逸來到桌邊,從旁邊的筆架上跳出了一隻細筆。
白千陌見此情景,倒是自發的站在一旁幫忙研磨。
淳於逸看著白千陌的手法,眼神一定,對著白千陌微微一笑。
沒想到白千陌的字寫的不怎麼樣,磨墨的功夫倒是不錯的,淳於逸有些想不通一個不常練字的人,為什麼會這般懂得磨墨之道呢。
但是他不會問,或許是皇家人的通病,他們無法直言的去詢問,因為他們無法保證自己能夠百分百的信任任何一個人給出的答案。
淳於逸將筆放在磨盤中沾了些墨汁,提筆在準備好的白紙上,便寫出了剛才白千陌所吟唱的那首歌詞。
不過筆體卻與在山上的時候帶著白千陌所寫的樣子不同,白千陌認真的看著,更是感歎淳於逸當真是采非凡,本以為只是方纔那行楷是他擅長之書體,沒想到他竟然也會這般擅長女子的簪花小楷。
待最後一筆落下,淳於逸將筆放在一邊,移了鎮尺,拿起宣紙。
「總覺得這種書體更加適合入雲,就學這種可好?」淳於逸對著白千陌挑了挑眉,輕聲問道。
白千陌面上一頓,竟是要叫自己簪花小楷,難不成他看出了什麼?
「哈哈,若笙兄說笑了吧。這分明是女子所寫的簪花小楷書體,小弟一介男兒怎可寫這書體。」白千陌無謂一笑打起了哈哈。
淳於逸斂眉一笑。
「這便是入雲說笑了,簪花小楷雖然女子書寫較多,也並非是只有女子才能寫得。簪花小楷筆體綿柔,內勁沉斂,自古為我朝皇室欣賞。在龍潯簪花小楷寫的最好的便是當今陛下的親弟弟安樂王,由此可見這絕對不是女子專用的書體。」淳於逸低聲笑了笑,解釋說道。
白千陌低頭沉思片刻,倒也覺得淳於逸的說法有些道理。安樂王自小喜好詩書字,做皇子時便有龍潯第一公子之稱,在書法方面尤為造詣深刻。
當年宮廷政變,安樂王因為年紀尚小,又無爭位之心,保持中立在外隱居了七年。當今聖上奪得王位之後,有意將安樂王重新迎回宮中,不想安樂王不願回宮,只想寄情山水,於是當今聖上便賜了個安樂王名頭給他,並且欽賜玉脂狼毫筆,見玉脂狼毫筆如見聖上。
而且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上輩子安樂王在淳於澤的登基大典上也出現了一次,依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不過倒是傳聞,安樂王與八皇子交情深厚,幾乎可謂視為親子。
「安樂王的簪花小楷,我倒是沒見過,不過倒是聽說,當朝八皇子殿下寫的了一手極好的簪花小楷。」白千陌一時倒是沒有想那麼多,隨意說道。
淳於逸面上微微一僵,隨即恢復如常。
「哈哈,入雲來試試吧。」淳於逸將宣紙放到了一旁,側身讓出了位置。
白千陌撇了撇嘴,倒也是走了過去。拿起剛才的那只毛筆,照著淳於逸所寫的樣子,塗塗畫畫了起來。
淳於逸在一邊看著,隨手翻看起了剛才拿過來的那本曲譜。
「剛才聽入雲的話,似乎對皇子們有所瞭解?難不成你與他們熟識?」淳於逸狀似無意的問道。
「倒是見過幾面和九皇子關係不錯,九皇子為人大方,請我喝花酒可從來不吝嗇。」白千陌眼睛轉了轉,順口回答道。
「原來是與九皇子熟識。」淳於逸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
隨即心中不禁暗啐,老九做事兒實在是太沒分寸了,怎麼能帶著大家閨秀去煙花之地喝花酒。
「既然入雲與九皇子熟識,應該對其他幾位皇子也有所瞭解吧!我這身體也不能常出家門,你給我講講這些皇子們都是什麼樣的人可好?」淳於逸一邊看著白千陌的字,一邊說道。
「若笙兄怎麼好像對這些皇子這麼感興趣?」白千陌秀眉一挑,不解問道。
他一個病弱書生,雖然家裡的確不是一般的富貴,可是怎麼會無緣無故打聽起皇子們的事情。
白千陌可不想被捲進什麼奇怪的事情裡。
「不瞞入雲,我家是經商的,與宮中也算是有些往來。偶爾也是需要進出宮闈的,只是想要瞭解一下這些皇子們的脾氣秉性,日後若真有一天親自處理這些事宜,可別一個不小心得罪了他們。如果入雲不願告知,便當我不曾問過吧。」淳於逸解釋說道。心中也是暗惱自己何時這般沉不住氣了,不過,卻真是非常想知道白千陌對他們這些兄弟們的看法。
白千陌看淳於逸那略微有些失望的面容,不禁也是覺得自己太過神經過敏了。
既然是經商之人,與宮中有所往來,便有可能是皇商。
自古伴君如伴虎,老虎的兒子們攻擊力也不弱啊,淳於逸這身子骨可禁不住他們折騰,打聽打聽倒也不是什麼過分的事情。
「那倒不是。只不過皇帝的兒子太多了,我聽說過的也不過就幾個,可不能說是都瞭解他們。」
「現在除了當朝太子之外,最出色的便是錦王爺也就是六皇子殿下,他吧,就是每天繃著個冰塊兒臉,你不挑釁他的話他應該不會欺負你。然後和錦王爺關係不錯的,應該就是九皇子,八皇子和十一皇子。」
「九皇子不必說了,性格不是一般的開朗,整個就是一自來熟。對長得漂亮的人不用說都能對你很好,不過也是非常熱情,很仗義的。雖然很多人都說他不務正業,但我覺得他是個值得交的朋友。」
「至於十一皇子嘛,整個就是一妖孽。」白千陌咬牙切齒的說道。
「妖孽?」在白千陌說淳於瑾是冰塊兒臉的時候,淳於逸就已經有些憋不住了了,如今再聽到妖孽,一時忍不住笑了出來。
「哦,說他的長相了,單論長相而言,可以說是天下難尋的魅。不過可惜,好看的東西都有毒。給你個忠告,他你還是離得遠一點兒吧。對你笑不代表對你好,送你東西不代表喜歡你,十一皇子可是把這些都詮釋的非常到位。」白千陌輕聲說道。
淳於逸聽完暗暗心驚,世人都說白千陌一心撲在淳於澤身上,可是沒想到在白千陌心裡淳於澤竟然會是這樣的評價。
其實雖然淳於澤也算是淳於瑾一黨,但淳於逸並不怎麼親近他,就像白千陌說的,淳於澤的關心讓人無法安心接受,雖然他一直在幫淳於瑾做事兒,但淳於逸總是覺得淳於澤的野心並不小。
只不過沒有想到,白千陌竟然也將淳於澤看的這般通透。可是,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對他癡心一片呢?
「那,八皇子呢?你覺得他怎麼樣?」淳於逸看著白千陌故作平常的問道,心裡卻是隱隱有著期待。
「八皇子?我沒見過,據說他身體也不怎麼好,皇子們之間的娛樂,也不見他參與。我不怎麼瞭解他。」白千陌抱歉一笑說道。
其實也怨不得白千陌,若是別人白千陌憑著上輩子的記憶,也可以給出一些忠告什麼的。
但這個八皇子,白千陌還真是無從說起。因為不知為何,他好像不沒有和淳於澤向傳說中那麼親密,即使是當年淳於澤登基稱帝,他也只是在登基大典的時候出現了一次,還是站在極遠的地方。
白千陌當年也只是遠遠地看了他幾眼,只能說印象中應該是個和安樂王很相像的溫潤公子。
他的具體性格白千陌並不瞭解。
「哦,原來如此。」淳於逸心中不禁有些失望,卻也怨不得別人,他的身體是一方面,主要是他並不想費心力去經歷那些兄弟間的勾心鬥角,所以平日裡有什麼玩樂找他,即使身體條件允許,他也會藉故推掉。
不成想,今日卻也是因為如此,竟然讓白千陌對自己這麼個皇子一無所知。
「練字吧。」淳於逸歎息一笑,便結束了這個話題,開始督促白千陌練字。
兩人便這樣窩在書房整整練了一下午,知道日暮時分,白千陌才告辭離去。
童兒推開門,看見淳於逸正拿著那張寫了歌詞的蠶絲手帕發愣,看那手帕上的字體,雖然比在山上的時候好了許多,但不得不說,仍舊有些糟蹋了那蠶絲手帕的意味。
「王爺,您還真讓白公子在蠶絲手帕上題字了。倒不是說白公子不好,只是這字也太和手帕不相稱了吧。」童兒看著那蠶絲手帕有些心疼的說道。
淳於逸聞言又看了看那手帕,無聲一笑,搖了搖頭,小心的將那張蠶絲手帕折疊好,放進了衣服內,緊貼著心口處。